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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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柳公子病好了，时间不能再拖了。

屋里的空气很压抑。现在的情况，无疑是暴风雨的前夕。他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你打算去哪里，一定要带着小云吗。”楼上的屋子里只有我和柳洵，小云在后院里玩。

“我离不开礼儿。……除非我死。”柳公子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那个无忧无虑疯跑着的孩子。

“留在这里，她们会找到你的。”我也走到窗边。

“我走，……请借我些钱，有机会我会还的。”柳公子说：

“要多少。”我问：心想，这钱啊，铁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一百两。”他答：

“没有，只能给五十两，不用你还了。”我不等他再说，就走出屋子。

“你……。”柳公子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地送钱给他，我是多少大方，慷慨啊。

我走在楼梯上，心想这算是破财消灾吧，可怜的是小云这孩子。不过这些跟我没关系……

我拿着五十两去找到柳公子时，他换了一身旧衣服。

“你的包裹呢？”我问他，同时把银两递过去。

“来的时候，就没有，钱，我不要了，云儿留下吧，等我走了，你通知她母亲。”柳公子看着我，然后转开头，从我身边走过，出去了。

“你要去哪儿。”我怎么会觉得胸闷。

“与你无关。”看着他走向大门，我告诉自己，别去管，这样是最好的。他自己也说‘跟我无关’的。自保第一，世上可怜的人千千万，我管不过来的。等云大来了，我把小云一交，我就又可以过原来逍遥的日子了。给他银子不过是心里好过点，挣钱也不易啊，不拿着，是柳洵自己的事，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呵呵~~不关我的事，不要想，不要再~想啦。……

“祺姐，我叔叔呢。”云礼看着我。

“阿？！哦，他有事，出去了。”我还一直看着大门。

“叔叔有什么事？他什么时候回来。祺姐你发什么呆啊！”小云看着天色阴暗下来，担心地摇着我问：

“你老实待着，别出去，我去找他。”我冲了出去……

天开始下起雨来，雨中夹杂着冰冷的雪，我找遍了镇里的大街小巷都没寻到。最后我想到，去后山找田猎户借狗，希望着雨水不要洗刷掉柳洵的气味。

跑到山上，我忽然有一种直觉，他就在山上。想着，我先向崖边奔去……

看着四周，没人，别是~已经跳下去了吧！这个想法，让我寒毛耸然。正在我考虑是否要爬下去看看时，耳边传来轻轻的啼哭声……

白梅树下，一个人影，卷缩着，哭泣着，颤抖着。显得那么无助，那么脆弱，仿佛他随时会化成一缕青烟在雨中消散。

我靠近他，轻轻的，慢慢的，生怕他真的消失了。当我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时，有种被救赎的感觉，这一刻，我真正感觉到冥冥之中有神的存在。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当看清楚是我以后，眼神冷了下来，站起身，用袖子擦干泪水。“在可怜我吗？不必了！我宁愿你无动于衷。我可以受苦，可以面对死亡，但不接受怜悯。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我羡慕过你，欣赏着你，最后却迷失了，让自己陷在庸俗、卑微的境地，让自己堕落成靠施舍过活的人。哈哈哈哈，这样没有体面的活着，不如去死。哈哈哈。你以为我怕吗？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哼，以为我要纠缠、赖上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柳洵，是出身世家的公子，王公贵胄都不入我的眼。要是为了贪图安逸、富贵，现在我早就是某个大臣的正君了。你是不是不信，你是不是……”

“别说了！……”听得我心如刀绞。

“怎么，让你内疚了，呵呵……”他仰面笑着，样子却比哭还悲怯。

“好，你行，你不是要死吗，前面有一山崖，我陪你跳下去，你可满意。”我拉着他的手，走向山崖。

他先是一愣，随即跟着我走，我们一直到了山崖边。

“我就谢谢你送我一程，死，我不用你陪。”说着他就要一头扎下去。

“你还真敢跳，我服你了。算我有眼不识高人。”还好我有点心理准备，一把拉住他，然后将他扛在肩上，快步离开山崖。

“你……干什么，男女有别，先放下来。”柳公子厉声说：

“知道，等我们离那儿远点。”我们又到了白梅树下，我把柳洵放了下来。

“哼。”柳洵倒没有什么娇羞之态，只是整了整衣服，颇有些示威的样子，那眼神，好象在看一只小蚂蚁。跟原来纤纤弱柳时判若两人。

“不错，我原来挺瞧不上你的，当你是个累赘。不过，刚才你说得这些话，倒是让我另眼相看。”我叉起双手，歪头审视他。这就对了，扭扭捏捏的，让人难受死了。

“那我是否要庆幸你的刮目相看呢。”柳公子也很有气势。

“好说，与其在这里自哀自怨，不如回去想想办法，孩子还等着我们呢。”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回去谋划吧，这里站着又冷又饿，还浑身湿嗒嗒的。孩子还等着我们，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的语言能力出问题了。

柳公子倒也爽快，跟我一起走了。走到山下的时候，我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很郑重地跟他说：“我很抱歉。是为了这里。”我指指自己的心。

“祺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么长的工夫，家里只有我。”小云听到声音，奔到门口。

“你胆子太小了，要多练。先帮你叔叔烧热水。”我说“练胆子跟烧水有瓜葛吗？”云礼真是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