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月上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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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班,身穿紫袍，腰系玉带，感觉挺精神的。

被皇帝打量了一会儿,就跟着她去朝堂。

站在宝座的左侧,面向群臣。甚好，前面还有两个宫侍,不然我总会想到‘李连英’。

瞧见丛智那厮排立于第五官阶。这家伙的职位虽不是最大，可势力不小,奏报时总有人偷瞧她的眼色。我想女皇也不是瞎子,却容忍至此，里面自有一番文章。

前一个月里，朝廷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少。但初来乍到，万事小心为上，不可多招摇,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那丛小姐分明不放过我,老是朝这里眯眼子,八成在想我害的法子。她妹子丛安的事,一定会不轻易算完，不知道这家伙想怎么报复。

皇帝敢用我这个冒名的齐家人。原因之一,便是丛家背后的势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跟丛智不对盘，见我得罪了丛小姐,自然乐得有人分散火力，又能多杆枪来使使。只是我会不会让她得逞,那还是未知数……

猜想另一个用我的因素，就是她跟曹公子一个德行，都喜欢表现、爱出风头。明明有一大把亲卫,还要搞两个充门面的。我看皇帝该把名字从曹进，改成曹爱显才对。这毛病，曹玉一定是向她学得。母子间还互相学习，这关系不错啊。虽不是亲生儿子，怎么瞧着两人会象呢，难道是相处时间长，有夫妻相了。

曹玉在女皇身边跟进?跟出，说是上夜班，可实际上却是全天候。要不是他昨天没睡好，现在就该站在宝座的右边了。没睡好？有行刺，还是有什么暧昧……唉~！脑袋里在想啥，这么龌龊，我怎么不知不觉就堕落了。

无聊的朝会，被迫要旁听，真是浪费时间。还好我是女的，不能进内宫，要是跟曹公子似的，成天随在皇帝身边那还不气闷死我。……

百官跟女皇的对话结束了。陛下好象心情不错，让我跟她去偏殿。这算不算是第一天当值，领导找我谈话呢。

她坐在软榻上，装着样子吹吹杯里的花茶。吹什么呢，谁敢给你送滚烫的茶水。不过闻起来，倒很清香，定是上好的东西。

“尹将军身手不错，平日里要多指点玉儿。”曹进只抬了一下眼，又盯着杯子。

“遵旨。”我应道。

“呵~也不必过于拘谨。”她笑着看我。

“是。”低下头，心想，刚参加工作，老实些能留个好印象。

“觉得云府如何啊。”女皇问。

“好。”我答。

“真的。”她继续问。

“啊？”我装傻。

“嘿嘿。”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绕了一圈，笑起来。

她用渗人的眼神瞧了好一会儿，见我楞头楞脑没什么反应，只得作?罢。

接下来，陛下又东问西问地盘查了半天，被我一个个混了过去。时间长了，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终于放我走人。

出了殿门没多远，就遇上曹玉，他?象骄傲的大公鸡一样高昂着头，从我边上擦身而过。

这厮挺辛苦，全日无休的。听鲁源说，他?常年住在宫中，出门还要向女皇申请。哪象我，只要在每月不定期的几次朝会上，去站站岗就行了。还有月薪一百两白银，是个美差啊。如果不想着向上爬，这么过日子倒是挺好的。

可惜，这无权无势的闲职，不是我要的……

日子过得很快，今天又发薪水了。把两锭大银子往钱箱里一放。呵，积了不少了，一个人生活，当官可比经商好，轻轻松松的。只是我日常没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除了还鲁源的银子以外，就是做了件‘银丝甲’用掉我五十两金子。

在云府白吃白喝，其它消费等于零。

软剑没了，我想用黑刃短刺将就着。可被云阔海注意到了，强烈要求我再配备一柄。她是想要知道铸软剑的方法吗？以这里的技术水平是能做出来，但过程非常复杂，我少不得要参与。知道太多别人不懂的知识，在我看来并不是件好事，太惹眼，会给自己添麻烦。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事事要低调才好。

某天云大尚书再次提出这事时，我委婉指出，女皇身边站个拿剑人的危害性，想借此断了她的念头。谁知，她听后大感安慰，直拍我的肩膀。

被云大娘逼得没办法，我只好去向女皇暗示。谁晓得，她也没明白真正的意思，以为我在哭穷，大夸云家清廉，然后送了一把长剑给我。只是这武器观赏性远远超过了实用性，镶了太多装饰品。典当倒是值不少钱，可惜没铺子敢收。

我带着它只会碍事，便要推辞掉。那曹进女士以为我是在客气……唉~我根本没有难为情的意思。不就是工作?了，领件办公用品吗。只是，我需要不显眼、轻便、顺手的兵器，不是这又沉又晃眼的玩意儿。推不掉，最后还是拿了回来，没法子，扔在屋里头。

过了几天，女皇见我没有佩剑，生气地问起来。只好回答，在家里贡着呢。她脸色立马‘多云转晴’，又要送我一把。这次倒是赏了正正经经的兵器，我多谢圣恩，收下就直接挂在腰间了。临了离开时，曹进姐姐忽然发话，要求我，平时戴这柄，有重大活动时还得挂那把‘多宝剑’。我老实应下了，胃里直抽筋，心说那曹公子爱显扬的性子一定是女皇培养出来的。

……

半年了，混迹官场，认识了许多面孔。虽是武将，却常跟‘文?贤社’的人在一起。倒不是我有多么风雅，实在是武官都十分粗鲁，扯着嗓子吆五喝六，拉住男子左拥右抱，跟原来世界的女人反差太大，还是文人看上去正常些。

最近从社里面借到了类似《本草纲目》的手抄本，我正好认真学习一下。

春末的午后，看书，喝茶，多么自在。

“能进来吗？”

我一听是云宝。

“进?来。”说着放下书，看着门口。

“……”他?进?了屋，却不走过来，低头杵着。

“怎么？小宝。你可好久没来了。”我说，心想着自从武考后他就不到这屋来了，倒是云四少，没事还老来吵我。

“没事，来看看你。”小宝听了我的话，抬起头，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眨了眨。

“好啊，你看吧。”站起来，来到他面前。

“看好了，我走啦。”云宝没看我，却佯装要离开。

“就走？唉，半年多没见了……嗯~有吃的吗？”我问道。当了皇家保镖后，鲁源就不让我去饭堂吃了，平时大多在外面噌文?清集、云镜的饭局。难得回来吃，也有人送饭。感觉又回到了独自生活的日子一般。

“只会想着吃啊。”小宝见我这么说，放下心，不再拘束了。

“是~我喜欢你做得家常菜。”外面吃饭，都是肉类配上果子酒。偶尔吃一顿也没什么，多了便腻人。

“你爱吃我做的~家~。家常菜这个说法倒是新奇。”云宝歪头念叨着。

“嘿嘿，再这么大鱼大肉的吃下去，人会变成一堆肥油脂。”我觉得很苦恼，要是有个家，自己生火做饭就好了。

“真的会吗？嗯，你是胖了。不过，这样挺好啊。富态了，不显得穷酸。”小宝端详着我。

我说：“那还是穷酸好了~~得多动动，~~嗯，你现在有闲吗？一起出去逛逛吧。”

“你就是不会享福。呵呵~~空闲？有吧，不过出去前要跟云理说的。”

“那还等?什么，快去说吧，我在府门口等你。”

“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快点，快点。”捏着他?的肩，推到外面。小宝扭着头笑了笑，“那你要等?我啊。”说完就小跑着出去了。

“好！要快啊！”我说完也进?了屋，要早点出去，别又被曹玉的人逮去练功夫。

从橱里的钱箱中拿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又抓了把零钱放进小荷包，挂在腰带上，就准备出门。刚迈出门槛，又琢磨，万一碰到小偷，或是遇到什么好东西想买呢。又回去，拿了五两金子跟几个散碎银子，在身上分别放了点。今天我有‘血拼’购物的准备。

“我来了。”云宝换了身衣服，还抱着雪犬。

“走。”等?他?跑过来后，并肩一起走。

“你看我现在，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小宝侧着头问。

“衣服变了，还抱着小狗。”我回答。

“说对了。呵呵，今天去哪儿呢？”

“逛铺子吧。”

“好！~~你做了官，还跟以前一样。没变！”

“可你变了，都不来了。”

“我以为你会变，不想自找没趣儿。”

“变什么变？难不成会变男人。”

“呵呵，你还是这样，正经着脸，说逗人的话。”

“很逗吗？”

“你就装吧。”云宝搂着狗，跑到前面。

“武考头名……就是她……跟玉殿下在屋顶练刀比剑……听说她还没成亲呢……”

路上的议论声比起半年前算是好的了。人嘛，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看的，长得再稀奇，多看看也就习惯了。能说的，也就这点事，本来话题早就没了。谁知道那个曹玉，教?他?的招式老喜欢拿到房顶上去耍。不光自己疯，还要找人陪绑。

我自己也是，前段时间，脑子发?昏，想当‘叶孤城’，跟他?上去练了回。好嘛，大伙看上瘾了，曹进陛下还说白天看着不蒙胧，要找个有风的月夜让我跟她义子再到宫殿顶上去飘逸一次。

拜托，晚上我可哪家都想不去。田岚家我都喜欢不夜访呢，更何况是皇家。一大群公子的，只有我跟皇帝两个异性，要是出个什么事，容易被人栽赃。

“你的雪犬卖不卖。”

“它不卖的。”

“我出高价。”

“快走开，我已经说了。”

“小男人，你别不识抬举。”

我走上去，拉开人群，到了小宝身旁。“白姑娘！”看着对面的白府二小姐。

“呵呵，原来是尹~将军，这狗是您的。”白识家有些身份，但比起云府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狗，都城十里外的山上有，白识小姐不如找个空闲去猎几只。”我左手揽着云宝，跟那女人微笑了一下。

“~~那~~那~那那尹小姐，那不知道将军~何~何时得空，~一起去猎~猎。呵呵呵！”白识说话大舌头。

“小姐客气了，在下不便打扰。”我说。

“不～不打扰。”她到我跟前，嘴里唾沫过多，正四处飞散。

“还有些事要办，望白小姐海涵，告辞了。”赶紧退出口水污染区，带着云宝就走。

“别走啊，尹将军～尹将军……”

“那人真讨厌。”走出一条街后，小宝说。

“嗯，你别跑得太远，小心被白小姐给抢了去。”我跟他?讲。

“哈！也不知道谁会被抢去。”云宝指着我。

“别说她了，会倒胃口。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可不想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多做讨论。

“好吧。”小宝还是很爽快的。就因为这个性格，在云家，只有跟他?在一起时，我最放松了。

经过几个酒楼，里面要么太吵杂，要么就是容易遇到熟人，所以我都没进?去。逛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好地方。看云宝有点喘了，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见前头有几家铺子，就想买点东西送他?，算是没让小宝白白受累。

衣铺、鞋铺就算了，这些东西都是低耗品，不能保值的。还是进这家首饰店吧。

“怎么进?这儿？不去吃饭了。”云宝在门口问我。

“买点东西给你，不能让小宝兄弟白陪我出来跑一趟啊。”拉着他?进?去。

我俩一登门，就有人过来招呼。

这人，不过分殷勤，也不冷淡，举止得体有度。

她领我们到厅左侧坐下。软椅很舒服，我看这小姐让人拿了一个红绒布垫底的托盘过来。

里面是一些玉簪，我估计价格不高也不会太低。她很聪明，会看人，猜到是送这位抱狗公子的。能感觉到，她认得我，但这不奇怪，看过武考的人多着呢。

让云宝自己选。他?一个个看过来，却挑了支最普通的。这是想帮我省钱啊。

“要多少银子。”我指着簪子问那女人。

“将军，这个二两银子。”她回答。

嗯，我大概对铺里的价位有了些概念。只是这么个破玉石没什么价值，要送，一定不会是它，太普通了。

“有好一些的吗？”我说。

“您稍等?。”她说着招呼边上的人去拿。

这回，托盘上面的东西一根，值五两银子。

又换了盘，一根值十两银子了。

几盘子东西看过来，我凭感觉，基本认定那女人就是店老板。

“还是没有中意的吗？”老板说。

“要特别点的，倒不是非要贵重的。”其实有点新意就行，我也不是乱花钱的人。

“倒是有个东西。要不，给您拿来瞧瞧。”

“嗯。”我点点头。

两人都进去拿东西了。

“呵～你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折腾她们的。……你～不要有了俸禄就乱花掉。”小宝闪着星眸说。

“知道了。”多好的小伙儿呀，我朝他?吐了一下舌头。

“你这样子～再做一回！”云宝第一次见我做鬼脸。

“不要。”

“做一回吧，没见过，再让我瞧瞧。好吗？”他?软语央求。

不就是做鬼脸吗，又不是下跪，没什么好矫情的。我连着伸了几下。

“没刚才样子好看了。”他?一手托着红扑扑的脸蛋，看向边上。

鬼脸怎会好看？我不以为然。

“将军请看。”老板拿了一个长盒子，打开盖子。是根镶金纹的银簪，顶头有个直径约五厘米的木珠子，带着兰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