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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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他得先活下来才能报复。他必须屈服了。
他作出了选择。
他现在的身体和七天前大不相同,虽然那些人并不是一直打个不停,中间也给他时间休息,但是到底是不一样了。身子太虚,再耗下去,他极有可能会挂掉。
偏偏良妃一直不来。在他已经有心要低头的时候,她这样晾着他,真是让康熙恨得牙根痒痒。
他费力的跟苏麻沟通了片刻,在确定苏麻明白他有臣服之心后,终是在她怀中昏睡了过去。
苏麻很快告知了常宁等人康熙愿招,但案情非凡,他只能当面告知良妃。
她以此为由阻止他们再动刑。其他人思量一番后,决定给苏麻面子。
至此,康熙终于可以上药休息了。
当日午后,乾清宫。
良妃睡了片刻,又梦见了在草原上的时候。她骑着一匹马儿跑得飞快,可是突然腰间传来一道很大的力,要把她掀下去。
顿时她被吓醒了。看了一下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叹了口气。
老习惯总是改不掉,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经常会从恶梦中惊醒。
她想起了康熙,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不知道明天见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弯腰暗示有人来觐见。近来主子的性情和习惯以往很有不同。他说得很小心。
良妃心领神会的抬了下手。
等收拾好了这儿,李德全便带着旁人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内间响起了乖巧的声音:“奴才给主子请安。”
良妃看到了耶福克熙微红的脸。
耶福克熙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跪呈了文案,有哈郎阿的口供,却是没有康熙的。
本不该他来,他是抢了夸提黑的功劳。
良妃知道康熙的供词是她决定的,便也不以此为难耶福克熙:“也罢,朕会召那贱婢当面问,哈郎阿怎么说?”
哈郎阿招的其实也是她的意思。
哈郎阿自然是认罪了,但罪因却并非寻常人想到的女色,而是因为父辈的渊源。答案便是康熙拜托他寻找阿布鼐的首级,因为一直下落不明,他便找到了内卫。
假如康熙的说法也是这个,那就对得上了。
若是良妃认可这种说法,就可以当成借口保住他们的命。
这样一来,两面周全,耶福克熙也会更好操作。
良妃轻轻一笑,望向他不禁得意的脸。
耶福克熙紧张的偷瞟良妃的脸色,卖弄道:“主子明儿就见着那贱婢了。您放心,奴才完全按照您的要求,到时务必还您一个惊喜。”
良妃动了一下唇角:“很好。你的位子应该升一升了,排第七也太屈材了。”要赏的讯号,她怎么会听不懂呢。
耶福克熙狂喜。他早就想这样了,只是因为年轻一直被压着。
良妃拿出早已想好的答案:“升你排第四,赏一百两黄金,夸提黑升第三,你看如何?”
很好。耶福克熙也知道不可能一步登天,忙谢恩。
时辰差不多,该跪安了,但良妃却又问道:“你老是别扭着,身上疼?”
耶福克熙纠结了一下,说了实话。
良妃双肩一动,星眸如霜。她终于明白曾经她剧痛半个月是因为什么,原来那瓶甜药叫震骨散。
那这么算来,康熙中的药便是和他有关了。但这个家伙又怎么会突然牵涉到他呢。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人为了。她笑道:“既然你是制药的人,想必也知道那贱婢的症状了,那你为何还要向着朕?”
他现在说了实话,也算是忠心了。
耶福克熙顿时惶恐起来,他知道早晚瞒不过去的,忙说:“主子恕罪,这事奴才还没来得及禀报。其实奴才也中了震骨散。”
他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终不得不提到了德贵人。
良妃立刻勾起了唇角。
怪不得德贵人会有震骨散,原来是这么勾结上的。
耶福克熙小心的揣摩着良妃的心思,希望有个好结果。毕竟,如果良妃追究德贵人,那么他也不会太好。他生怕她将刚才的奖赏收回,毕竟他辛苦了那么久,若只是为了后宫争宠这点无聊的事情赔送了前程也太划不来了。
其实康熙一直不招,别人不懂为什么。他却是看得出来的。他看出康熙被下了哑药。但是他明知道却是不会说。这明显是良妃的意思。做奴才的得懂得如何为主子分忧,而不去拆穿主子的心思。
良妃冷笑着一瞥:“你倒是有心替德贵人出气。”
“奴才不敢。奴才是主子的狗,奴才不敢乱咬人。”耶福克熙心想还不是因为德贵人有圣宠他才冒险的。
“罢了,你先下去吧。”良妃挥了挥手:“辛苦了,以后好好办差。等这事办完以后,会上朕会正式升你的职。既是那贱婢愿招,就赏她饭食吧。朕亲自赏,待会儿尚膳监备齐了以后,你带回去。”
既是苏麻作保,证明康熙确实已经屈服,可以把哑药的解药放在饭汤给康熙了。
她很期待康熙明日的表现。
又是一日,散朝后。
良妃拉着保成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乾清宫,途经布库房外,见到一抹淡绿色的身影。
身着宫装,打理得清清爽爽的康熙站在宫道边,十指缠紧了绷带,低头不语。
他的脸有点肿,伤痕处处的身子在宫装的包裹下维持不住的轻颤着。
良妃心中一动,带着保成便走了过去。
临近的脚步声显然令康熙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立刻抬头,却紧绷着双腿一动不动。
当他发现保成也在的时候,眼中顿时积聚起不甘的哀伤。
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这一步,终是要走出去的。
他们教了他太多的“规矩”,他不得不记在心上,落实在行动里。
从云端到尘埃,不外如是。
良妃微微一笑,停了下来。
保成站在她后面一点儿,鄙视的瞪着康熙。
所有人的双眼聚集于此刻,鸦雀无声。
康熙面飞红云,再次看了看所有人,克制住打架的牙齿,终于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奴婢见过万岁爷,见过太子。”
他咬字有点慢,但是很清楚。如珠玉跌落砖地之声,清脆而温和。
良妃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仿佛在看一把收进刀囊的刀,随后朗声道:“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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