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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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傻乐的庞昱，所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眼里带着复杂。说实在的，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庞昱的身份。一来，年龄太巧合了。十五年前，庞家父子正忙着逼、宫，算得上步步惊心，庞太师到最后还被庞统软禁了一把。以这老狐狸的心态还不能寻欢作乐，忙着再生一个。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先前庞昱略消瘦，也有三分似庞统。现如今大病一场过后，应是补得挺好，庞昱长开了。这容貌上，就有六分相似。

可若是庞统的儿子……

在场众人看着庞昱开开心心把功课本往公孙策怀里塞，忍不住抖了抖，止住了脑海里这个可怕的假设。

兄弟两对比太惨烈了，还能说是因为娘不同，是因为太师老了，精力不济。可若是父子，那真是虎父犬子。那犬还必须是刚出生没断奶的小奶狗。

“咳咳……”包拯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道：“公堂之上，岂容喧哗。安乐侯，你且把那日的事情重复一遍。客观描述，不要添加任何修饰自己的词。”跟庞家人，尤其是庞氏兄妹打交道，他发现个个都脸皮忒厚。

庞昱把宣纸往自己身上一挂：“有大宋第一人的赞誉，本侯还需要其他词吗？哈哈……不对，桀桀桀桀桀。”

“公孙大哥，我忽然觉得我们两被提的条件还挺好的。”展昭忍着笑，一本正经叹道。

公孙策戚戚然点头。

“庞昱。”包拯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再三强调：“公堂之上不容喧哗。”

“哦。”庞昱止住了笑声，尽量客观的描述了一番。他当初用哥哥姐姐的技能，也是家里人指点的。陆明早就被绑庞家的船上，不会揭他的底。

“……这是我爹托唐门后人给我设计的防、身、武、器。”庞昱从自己手臂解了个手镯下来：“我就是拿这个射、的。当然，神针七篇我也练过的，我一心情不好就扎崔明冲和公孙策的小人。”

此话一落，众人皆静默无言。公孙策与崔明冲相提并论，那只能是因庞飞燕。

“本侯要说的就是这些啦。其他事情戒色小和尚当时也在场的。”庞昱指指他解下的手镯，道：“你们研究时候小点心，要知道这威力可跟暴雨梨花针差不多。没其他的事话，我可以不可以吃点心了，我肚子饿了。”

“那你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包拯问道。

“我爹派人找我回家吃饭啊，那我就回家了。“庞昱振振有词：“我爹从小教我，还拿崔明冲举例，告诫我闯祸了先找爹，别自作聪明。这回不算闯祸，可也要跟他老人家汇报一下的。”

崔明冲才智无双，却想出杀人灭口之法除掉见到其与表妹云霜约见的众人。反正不管旁人看法，庞吉当初有多看中，如今一想起就有多恨，时常用其当典型案例告、诫庞昱：“宁做真小人，也不要伪君子。有事回家找爹。”

八贤王闻言，笑笑：“那他说了什么？”

“他老人家让我陪着他吃了三十六道胖鱼头，啥口味都有。”庞昱一想起昨天的晚膳，就想哭：“吓得我赶紧抱紧了我的头。”

众人：“…………”

包拯沉默了会，示意王朝马汉带庞昱去大牢冷静冷静。这事能从庞昱口中问出来的线索着实有限。

目睹这种种状况，八贤王像是颇为疲倦，面上带着浓浓的忧愁。临走前悄声在包拯旁边，道了一句：“据闻庞吉那老狐狸欲立女户。”

包拯闻言心中大亥。庞太师如今只剩一女一子。庞贵妃身在宫中，如何能当庞家的女户主？而且庞昱不管是否与庞统真有关系，但总归是庞家的血脉。有男丁的前提下，谁会想到立女户？

可庞昱的确不像一个大家族继承人应有的模样。

包拯这边纠结着，又拿着庞昱的手镯研究起来，而庞昱却是毫无犯人模样，逛起了开封府。

大牢在开封府的西南处，庞昱绕开中轴线，一路停停看看，还嫌王朝马汉解说不好听。看完前院，还想着后衙一观。

“安乐侯。”王朝马汉气得想拔剑。

庞昱生气，叉腰，对着墙大吼：“楚楚姐姐。”

“你竟敢直呼包夫人名讳？”

“哼！”庞昱昂头：“但凡她是个女的，总要进宫赴宴。我七岁前可是住宫里的。哪个诰命没夸过我？”

“你不是五岁前在宫里吗？”王朝马汉惊愕。他们先前也跟进了太师府的，听得清清楚楚。

“有区别吗？”庞昱嘚瑟：“我爱住哪里就住哪里，反正言而总之就一句话，你们不听我的话，我就让楚楚姐姐吹枕头风。”

“还真是你这小淘气鬼。”楚楚到底是练武之人，一听那嗓子尖叫，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账本，出来查探一二，一见庞昱，挥手示意王朝马汉松手，颇为无奈开口。

她就算查清了庞太师灭了隐逸村，可又如何？他爹他叔伯，崇庆七鹰……他们都是九五至尊位置下的蝼蚁。当初姐妹成仇，飞燕公孙分手，她云游走四方，现如今兜兜转转，倒是越发说不清也不想提那段往事恩怨。

故而，她随包拯上京赴任，做着一个符合包夫人头衔应做的事情。

宫宴上见到了庞贵妃，见到了作为顶替柴郡主入主中宫的曹皇后，见到了招了入赘郡马的聘婷郡主，见到了女员外郎陆湘湘。

她们这帮理不清到底什么关系的女人倒是能一团和气的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斗斗嘴赚赚钱，看着满地打滚的小螃蟹一点点长大。

“楚楚姐姐，我好不容易游开封府呢。”庞昱拉着楚楚的手，委屈着：“你看，我的手还被我爹打红了。他好迷信，说我拍了包拯的肩膀才导致这祸。”

“你倒是壮实了不少。”楚楚笑着看那白嫩的手，又上下打量了眼庞昱，松口气，点点庞昱的头，笑道：“小蜻蜓刚说她办个宴会，邀你赴宴。好让我们这些姐姐们看看小螃蟹。”

“那小蜻蜓姐姐就会仗着他爹辈分占便宜。”庞昱鼓着腮帮子：“我姐夫愣是让我跟着他的辈分喊，明明我爹跟他都七老八十的。”

“你压岁钱可是按着侄孙辈收的。”

“哼。”庞昱说完，又是乐着掏出宣纸，嘚瑟了他的聪明才智。

楚楚毫无包夫人的原则，夸道：“昱儿真聪明。”

“…………”

王朝马汉：“…………”包大人，快来，你后院着火了！

尚在思索案情的包拯听着仆从来报，沉默良久，缓缓吁口气，道：“反正都要礼待了，让他们都聊会天吧。”

仆从面色扭曲：“那庞昱拉着夫人的手。”

“你家夫人会武。”包拯道。

仆从万分心疼的看眼了包拯的帽子，含泪奔走。

“哈哈哈，包大哥，”展昭笑完，倒是面色凝重了一分：“楚楚姐姐这是放下仇恨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戒色小和尚，”公孙策将功课本合上，也跟着面色凝重：“包拯，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被排挤了？”

包拯想想，道：“楚楚和庞昱相识也正常。宫宴上总是会碰面的。”

“娉婷郡主亲笔写的邀请函。私下宴会，只邀请……”公孙策拿出夹在书本里的邀请函，“还提到了楚楚，陆湘湘，还提到了……”

顿了顿，公孙策艰涩的开口：“小风筝。”

“什么？”这下连包拯也惊叫了一声：“这……这完全是修罗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