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五十三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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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有新消息。”

垂着眼眸站在窗边的男人闻言侧过头,看了一眼单膝跪在身后长相秀气英俊的矮个子青年。

森鸥外收回视线,透过擦得极其干净的落地窗眺望窗外的横滨市，问道：“彭格列那边的消息吗？”

“是的。武装侦探社的人在神奈川的消息放出之后,除了组合之外，彭格列也派了人手前往。”

“……也就是说，武装社的人被抓了？”

“不,彭格列的队伍并无巴利安的骨干带队，而是由两个不清楚身份的男性带着一起去了后山，并没有和组合的成员一起捕获武装社的人质。”

“……”

森鸥外蹙起了眉头,旋身回到办公桌前,那长长的风衣在他转身时高高扬起了衣角,露出了他里衣口袋里一枚小巧的银质莲花。

男人伸手将桌上的半杯红酒拿起来抿了一口,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从抽屉里抽出了几张照片。

中原中也低头看了看，是港黑的人偷拍的武侦社成员的照片。

“他们追的是这个人吗？”森鸥外的指尖点在了其中一处。

照片上,穿着白衬衫的银白色短发青年正在与看上去就很年轻的少女说着什么,中原中也认出来了照片里的少年就是“人虎”中岛敦，而另一个脸上笑容平和的少女则是最近才出现在武侦社的女孩,根据消息得知,她的名字叫做浮竹瑞叶。

而森鸥外手指点着的地方,正好就是浮竹瑞叶的脸颊。

中原中也迅速回想了一下属下报告来的消息,回答道：“据说这个名叫浮竹瑞叶的女人保护着武侦社的事务员上了电车,并没有在继续呆在森林里。”

“不是吗……”

森鸥外皱了皱眉头,继而继续吩咐道：“巴利安既然没有去帮组合，那么武侦社的人不会有事，他们的闲事我们可以不用管。中也，继续去查巴利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明白了。”他说到这里时话语一顿，紧接着又问：“首领，寄给彭格列九代目的信并没有回应，我们是否……？”

这真是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如果九代目的态度不明确，那么巴利安这次的行动就有很多引人遐想的地方。

森鸥外初步判断他们来日本是因为继承权的缘故，但他知道彭格列首领候选在并盛，他们不应该会到横滨来。

他们来的用意是什么？是九代目那个老头子默许的吗？

如果是的话，他们来横滨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不是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并盛呢？难道，横滨也有彭格列十代目的候选人吗？

森鸥外眼眸微沉，放下手里的红酒杯，说：“没关系，意大利那边可以不用管。既然巴利安来我们的地盘上做客，那么我们身为这里的主人，必须要好好招待招待客人。”

一头赭红色短发束在颈间的青年嘴角微微上扬，应道：“是，首领。”

能和意大利排名第一的黑手党所属的暗杀队正面对上，中原中也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之前他只是和彭格列的普通成员有过冲突，但是却没有真正和彭格列的核心成员交过手。

那些人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但是他们的实力比横滨的异能力者还要强。

到底会强到什么程度呢？

中原中也湛蓝的眼眸中战意盎然，似是有火在燃烧——让太宰那家伙如此在意的组织，一定很有趣吧。

思及此处，青年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扩大了几分，朝森鸥外微微俯了俯身，然后用手按住头顶的黑色礼帽，转身出了森鸥外的办公室。

站在门外的广津柳浪见他出来，放下了嘴里没有点燃的香烟，抬步跟在了中原中也的身后。

“关于巴利安，首领如何安排？”

“好好招待招待，然后将他们赶去该去的地方。”

广津柳浪心理没什么情绪波动，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答案，又问：“那么，神奈川那边布下的人手要现在动手吗？”

“动手吧，记得抓个活的回来。”中原中也想起来尾崎红叶还被武侦社扣着，烦躁地啧了一声，道：“红叶大姐还没被放回来吗？只有拷问部的那些蠢货的话完全问不出什么重要信息啊。”

“没有办法，红叶小姐还在太宰先生那里。”

“太宰那个白痴！”

中原中也气得跺了跺脚，单手撑着腰进了电梯：“算了，抓回来就行了。”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站在电梯里，等待电梯门关上，就在此时，从森鸥外的办公室里传来了几声巨响，中原中也听得很清楚，那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以及肉体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广津老头子还没反应过来，中原中也就率先扒住了将要合上的电梯门，冲出了电梯。

他几步上前将那扇沉重的木门推开，先是看了站在一边抱着心爱的小萝莉瑟瑟发抖嘘寒问暖的森鸥外一眼，然后才将视线放在了落在一地玻璃碎片中间的少女与青年身上。

一头黑色长发披肩的少女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披在身上的白色羽织也被血染红了大半，她怀里的青年比她壮实很多，但是受的伤比少女要多得多，就连发丝和皮肤都有烧伤的痕迹，看上去很是凄惨。

长相十分俊秀的青年已经完全昏死了过去，只剩下少女还有着微弱的意识，撑着地面，朝中原中也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人……

浮竹瑞叶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有着一头很美丽的赭红色头发，以及如同溪水一般清澈的蓝色眼眸。

是女孩子吗？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放心多了。

脑中浮现了这个想法，浮竹瑞叶呕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

………

普通的子弹不可能对浮竹瑞叶造成伤害。

但是覆上灵力，或者是蕴含非自然能力的子弹却能够做到这一点，就比如说——彭格列家族所研究出来还不能完全用于战斗的死气弹。

就和贝尔·戈菲尔的红色火焰一样，巴利安暗杀部队派来的狙.击手里也存在着拥有这种子弹的人。子弹数量不多，可伤害是摆在那里的，浮竹瑞叶的灵力被抑制器压制不能使用，要带着一期一振出去十分困难，最后还是一期一振挡在她身前挨了好几发子弹，才让浮竹瑞叶抓住机会顺着自己的灵力逃到了这里。

浮竹瑞叶睁开眼睛，难受地侧身捂住嘴唇，看着从指缝滴滴答答地掉在雪白枕套上的鲜血，稳了稳心神，将视线放在了手臂上那根金色的臂环上。

这个灵力堵塞的感觉，和当初浦原拿她做改良实验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魂狩出现的那个时代只有静灵庭研究所，这个抑制器应该是魂狩自己改装的一代抑制器。

啧。

大麻烦倒是算不上，却也是个小麻烦了。

浮竹瑞叶撑着枕头从床上坐起来，正要下床去找一期一振，却没想到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长相极为好看的青年走进来，正好与一只脚踩在地上的浮竹瑞叶对上视线。

青年的长相十分精致，和本丸里俊美的刀剑付丧神相比起来完全不逊色，他帽子底下的发丝松软凌乱，略长的赭红色发尾束在颈间，搭在肩上，细长的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颈链，在白色衬衫领中若隐若现。

除去那张好看的脸之外，青年的身形并不高挑，却胜在很纤细修长，这一身标准黑帮的套装穿在身上并不显得又矮又臃肿，倒是更衬得他身材极好。

少女扶着床沿站起来，看着比自己还矮上几厘米的中原中也，发出了愉悦的感叹。

帅是真的帅，可矮也是真的矮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中原中也被浮竹瑞叶这样看着心里极其不爽，他仰视着比自己高上五厘米的少女，眯着眼睛威胁道：“把你眼里的嘲笑收回去，不然我就揍你。”

浮竹瑞叶挪开了视线，心虚道：“我才没有嘲笑你身高，是你自己太敏感了。”

“你都已经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啊！”中原中也气得额角青筋暴跳：“这里可不是武侦社！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道歉。”

“我看你是根本没有点客人的自觉。”青年冷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跟我过来。”

浮竹瑞叶刚迈出一步，胸口就一顿气血翻涌，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涌入喉中的鲜血咽下后才轻轻拍了拍胸膛，快步跟了上去。

中原中也没有发现身后少女的异样，只是带着她推开了隔壁房间的房门，让她自己进去。

少女一眼就看到了安静躺在床上的蓝色短发青年。

她顿了顿脚步，然后走到了一期一振的床边，低垂着脑袋打量着青年身上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

半晌，浮竹瑞叶出声问了一句：“他伤的严重吗？”

“你说呢？摔伤、烧伤、枪伤，简直不能再严重了。”中原中也靠着墙壁，双手环胸道：“要不是他自己身体素质好，这会儿你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一期一振的伤当然很严重，毕竟在被魂狩用火烧过之后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好，更何况还帮自己挡了好几发子弹，虽不至于碎刀，但也是到了重伤的地步了。

这个小矮子说的没错，要是再被敲打一下，一期一振就得碎了，躺在那里的将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付丧神，而是支离破碎的一把刀。

这个傻小子。

浮竹瑞叶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明明她已经不是审神者了，根本就可以不用尽心尽力保护她的。

唉，算了，虽然动用灵力会难受一点，但是一期一振是为了她才受伤的，还是先把他的状态拉回来一些再说吧。

浮竹瑞叶将手悬空放在一期一振的腹部位置，手心中散发着淡淡的莹绿色光芒，她身体里的灵力调动起来，微弱又断断续续地输送到一期一振的体内，修复着他的身体。

感受到那熟悉而温暖的力量，一期一振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虚弱地抬眸看着床边站着的少女。

“主上……”

浮竹瑞叶本来想纠正他的称呼，却瞧见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只是说：“……别说话了，先安静的躺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给你治疗。”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后，一期一振反而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不行。”一期一振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将她的手腕按下去：“主上的灵力被限制了，不能全都浪费我身上。我碎刀了没有关系，您还可以再拥有第二把一期一振，但是如果您不在了，包括我在内，本丸的刀剑都会很难过的。”

浮竹瑞叶敛眸看着那双清澈又带着几分期盼的眼睛，抿了抿嘴角，只是安抚道：“我帮你恢复到中伤状态，放心吧。这点力量还是有的。”

“真的吗？”

“真的。”

闻言，一期一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安静地用那双金色的眼眸温柔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少女：“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着主上了。”

“瞎说，最多才一个月。”浮竹瑞叶瞧着他脸色变好了些，才散去手中的灵力，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很好了，谢谢您。”

“是我一直在亏欠你，你和我谢什么呢。”

她忍不住也露出一个浅笑，视线在青年脸上的烧伤处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先去把遗留的问题解决了再来看你。”

一期一振依旧回应了她一个笑容，轻声应下：

“好的，我等您回来。”

……

据名叫中原中也的小矮子所说，自己是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突然从首领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摔进来的。

那个时候一期一振的情况很不好，身上狼狈的要死，像是下一秒就会咽气，还好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就是一个医生，在救护队赶上来之前给一期一振做了紧急处理，这才保住了一期一振的性命。

而浮竹瑞叶身上虽然也有伤，但是都不足以致命，只是身体极为虚弱陷入昏迷。包括森鸥外在内，谁都没有找出导致她昏迷的主要原因，因此只能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要不是森鸥外认出来她身上的黑色和服与武士刀，不然，森鸥外都打算给武侦社发病危通知书了。

至于为什么浮竹瑞叶会从神奈川准确的找到森鸥外的办公室，还得从之前她给明石.国行的手链说起。

明石.国行回本丸的时候，浮竹瑞叶曾给他一条自己用红绳串起来的银质莲花手链。那条手链是她的象征，也被她加入了一点小功能，它不仅能够感知到佩戴者的状态和位置，还能当做一个小小的护身符，在佩戴着周身形成一个薄弱的结界。

被巴利安部队围攻的时候情况紧急，浮竹瑞叶用了大量灵力追寻莲花手链的踪迹，最后用瞬步借着牵引带着一期一振离开了神奈川。她本来以为手链还在明石.国行手上，自己应该是顺着牵引去到明石.国行所在的地方才对，却没想到竟然又回到了横滨，还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就算是浮竹瑞叶的灵力被压制，感知能力也出了问题，但是自己的灵力总不可能会弄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