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墙倒众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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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晞……”

封砚心里也不好受,紧紧地抱住余未晞努力地想要给他多几分温暖,手不停地揉余未晞的后脑勺。

“封砚，封砚……”余未晞手抓住封砚的背，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封砚，他……”

“嗯，我知道，我知道。”封砚轻拍余未晞的背给他顺气。

“封砚……”

“我在,我陪着你。”此刻再多安慰的话都没用,封砚只能给予余未晞陪伴。

太平间外鲜少有人走动,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不怕被别人看见。余未晞捏着封砚的外衣,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以后再没有人笑着来自己家吃饭，也没有人温柔地询问自己怎么了，更没有人会时常给自己送东西。

曾经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只剩下一具躺在太平间床上的躯壳。

余未晞第一次这样靠近死亡,除了不真实，就是无措。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未晞才逐渐冷静下来。

封砚用纸巾擦了擦余未晞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余未晞摇头。

“我要在这里陪他，我怕他一个人在里面,寂寞……”余未晞吸了吸鼻子道：“我要在这里。”

封砚叹了口气。

“好，那我给你去买饭。还有……”封砚顿了片刻，道：“葬礼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

接着要联系殡仪馆,还有不少事要安置。

余未晞就这样坐到了入夜去，半夜后四周就更安静了，这个无人的角落甚至有些渗人。

待到了隔日，殡仪馆的人就来把遗体转移了。

楚青没有家人，于是馆内静悄悄的，只有余未晞和封砚在守。

直到亲朋好友，包括楚青在圈内的点头之交，《全偶》导师和学生来一一送花告别的时候，霍历才姗姗来迟。

余未晞终于看见了这个男人。

高大的男人披着昂贵而宽松的深色大衣，西装笔挺，五官硬挺稳重，从神情和姿态都透着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气，像是镀了一层冰。

和封砚那种老男人悠然自得，风趣稳重的感觉截然不同，霍历是只要站在一旁就有能让人感到压迫、侵略性的气势，锐气杀人，靠近了便下意识就会对他毕恭毕敬的全球连锁公司大老板。

那双眼睛，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余未晞恶狠狠地看着霍历，双手微微握成拳。

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来开会的，而不是来奔丧。

他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的吗？

霍历看了看四周，却是直直往棺木那里大步走去。

“你走开……！”余未晞马上就拦在了霍历身前。

“你没资格看他……！”余未晞一看到霍历情绪马上就要决堤了，浑身都在发颤，像是对面前的人丝毫都无法了解。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

“让开。”霍历目光暗沉地看着余未晞。

封砚微微蹙眉，随即不动声色地挡在余未晞面前。

余未晞眼眶微红，拦在霍历面前丝毫没有任何怯意。

“他都死了你还来个屁！你来了他也不知道了！你没资格！你没资格！”余未晞疯狂地朝着霍历叫喊：“你来假惺惺个屁！你滚！滚得越远越好！以前没来现在为什么要来！你现在来有什么用！！他已经死了！”

霍历忍无可忍，低喝道：“再说一遍，让开！”

楚青根本没有死，怎么可能会死！

余未晞一愣。

余未晞呼吸急促地看着霍历：“他死了。”

霍历那个从下车、进门到现在的表情总算有些裂缝。

“怎么可能。”霍历道：“他昨晚才和我说话。”

“就是……就是和你微信后他才自杀的！”余未晞再也忍不住，眼泪再次掉了出来。

此刻霍历就这么站在自己眼前。

余未晞踮脚，揪住了霍历的衣领喝道：“是你害死他的！”

余未晞这么一个动作顿时让霍历身后的两个保镖警戒了起来，上前就要把余未晞架开，一旁的封砚随即也上前护住了余未晞，气氛一瞬间有些僵硬。

霍历挥了挥手让保镖退开，看着眼前情绪崩溃的少年，多年没什么波澜的心开始有些……不安。

“晞晞。”封砚抱住了余未晞安抚，转头对霍历冷声道：“晞晞情绪不稳定，霍先生不要见怪。霍先生您……自己去看吧。”

霍历走到棺木前，看到了楚青——

五官柔和的青年躺在棺木里，像在做一场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又像在等什么。

霍历瞪大了眼，按住棺沿的手微微发颤。

怎么会这样……

“你没有良心！你什么都不知道！！”余未晞看着霍历这样，再也忍不住爆发：“你什么都不懂！”

“他那么喜欢你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余未晞红着眼眶骂道：“他得了抑郁症你不知道，他被全网黑网暴你不知道，他被霍辽侵犯你不知道，他……他一直把你当成唯一的期望，你也不知道……”

霍辽就这么僵立在那棺木前，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这么一直看着楚青，像是要一直看下去。

“你……！”余未晞还想发作，却被封砚给抱住拦住了。

封砚低声道：“让他俩相处一会儿吧。”

余未晞哆嗦道：“霍历没有良心……”

“晞晞……”封砚心道，怎么可能不会难过，只是余未晞是楚青的朋友，所以替楚青不值，但其实霍历又何其无辜，何其难过？

霍历此刻依旧沉默，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楚青，什么话都没有说。

余未晞还在一旁叫，而霍历就像一尊已经石化的雕像，手紧紧地按着棺沿，甚至都按出了血痕。

余未晞看不见霍历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哭了，但余未晞还是气。

他气自己，气骆雨澄，也气霍历。

其实……

也许最该怪罪的，是一直陪在楚青身边却无能为力的他自己吧。

……

随后，霍历便接手了葬礼的仪式，他是大老板，身后人多得很，倒是不用操心什么。

之后不仅仅是楚青圈内的朋友以往认识的，不认识的，点头之交还是略有交情都来了，《全偶》全员导师都来，包括骆雨澄。

封砚微微蹙眉。

看了看四周，幸好余未晞去后头吃饭去了，否则又要闹……

封砚看着不远处跟着一起送花的骆雨澄，骆雨澄脸上有些虚，看着气色也不好，想来也没想到楚青会真的这么极端地自杀。

封砚不住冷笑。

也不知道这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

……

骆雨澄送了花没有逗留太久，他心底有些害怕，便匆匆离开了殡仪馆回自己车。

然而刚打开车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骆雨澄一愣，戒备地转头。

就见余未晞站在一旁，幽幽地看着他，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

骆雨澄吓了一跳，心底打鼓，后退了几步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呢？”余未晞冷笑。

小巷子里有些昏暗，余未晞表情有些恐怖，逆着光站在一旁，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骆雨澄甚至觉得腿有些抖。

“我……我……楚青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唔！”

碰——

余未晞却是上前直接一脚准确无误地踹在了骆雨澄的膝盖上，骆雨澄被迫跪了下来。随后余未晞毫不留情地出手就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骆雨澄的脸上，鼻子都被打歪了。

这下骆雨澄直接趴在了地上。

“你……！”骆雨澄狼狈地喘着粗气道：“这里是有监控……唔！”

肚子又狠狠被踹了一脚。

余未晞可不管那么多，他从来就不管这些，他要骂人就是骂，要打人就是打人。

拳头一个个落在骆雨澄身上，一拳比一拳还要狠，余未晞像是宣泄什么一般把人直接给当沙包了。

骆雨澄已经蜷缩在地上叫不出声了，浑身上下都是血迹。

“你……你这么打我会被……会被……”

“会被怎么样？”骆雨澄这话让余未晞更生气了，余未晞冷笑道：“会被舆论骂死吗？！我在乎吗？”

余未晞把人像拎小鸡那样拎了起来，半跪在地，紧紧地掐着骆雨澄的脖子。

“唔……！”

骆雨澄面色发青，四肢无力地摆动挣扎。

“你这个混账！良心坏掉的人！你除了会用舆论攻击人你还会什么！”余未晞双目赤红道：“你害死了一个人，你晚上睡得着吗！？我……我就应该在生日宴那天直接把你从高楼推下去！”

这个胡同是有监控的，随后殡仪馆里的保安和里头的其余明星便出来拦住了余未晞。

“余老师……！”

赶来的人看见这副画面都被惊着了，更被余未晞的表情吓得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但封砚比所有人都要快，他冲到了余未晞身后，温柔地抱住了余未晞。

“晞晞。”封砚在余未晞耳边道：“不值得，晞晞……不值得。”

就算把人打死了又怎么样？楚青也不会复活。

虽然报复那是一定要的，但并不是把自己也赔进去，玉石俱焚地牺牲。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余未晞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晞晞……没事了。”封砚低声道：“没事了，我在……我会帮你。”

余未晞手松开，骆雨澄身体滑了下去。

然后余未晞看了眼封砚，眼前景象逐渐模糊，接着，余未晞便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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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晞，别怕……

黑暗中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声音，听着遥远无比。

余未晞微微蹙眉。

晞晞……我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