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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把酒壶扔回桌上。“爱信不信。”
她可没有同门的医者仁心,乐意提一句嘴已经算是看在孙思邈的份上。
反正不能行房又不是永远阳痿,碍不了事,少些房事,还有益于身心呢。
铃铛扯下一角桌布拭干净刀身,仔细打量,刀柄上刻的“乐”字张牙舞爪,金粉耀于光下,昭示存在感。
应该没味道了?
她将小刀放到鼻前轻嗅,仅剩下一股子酒味,闻不到老鸨劣质的刺鼻胭脂水粉味。
“这下乐乐就不会生气啦!”
小姑娘小声说完,回刀入鞘。
侧头。
“好啦,带路吧!”
老鸨在前头领路。
穿过大堂,走过回廊,小径边有乔木蔽日,假山石洞精致,十分幽致。
“探花郎点的是我们的娆娆作陪。娆娆是我们楼里最美的,她素来自己独居一个大院子,好令客人们温香软玉,享受得欢心。”
老鸨介绍着,神色隐隐有些自得。
铃铛不吭声,老鸨自讨没趣,便也不再出声,只在到厢房门外时才轻声说:“小李探花在里面。”
窗户隐在绿阴下,一室笙歌,隐隐绰绰飘出罗绮莺娇燕语,醉人的笑声好似有柳絮在心上勾搔,云树相望,千花争香。
真快活呀!
铃铛挑起一抺让老鸨胆战心惊的笑。
砰——
飞起一脚,房门大开。
老鸨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房门是枋木做的,不值钱,不值钱。
不敢多呆,快步离去。
靡音戛然而止。
间或有娇娥惊呼。
铃铛大摇大摆走进去,扫一眼桌边犹带酒气的男子一眼,在房中步一圈,腿一跨,坐在窗棂上,晃悠着两条腿望着他。
花娘瞅一眼,红着脸垂眼。
呀,这小姑娘怎么穿得如此放肆,自靴子往上,大腿中部往下,都是光着的,唯得几片紫黑布料虚虚垂下,风一吹,可以看到劲瘦的小腿,肌肤雪白。
就……就算年纪小,也不能……不能穿得露出一整截小腿啊!
铃铛似笑非笑:“你真是逍遥啊?”
男子指间本已扣上一柄小刀,见是铃铛,嘴角拉开清淡的弧度。
“铃铛儿。”
翠绿色的眸子与湖光山色相接,眼角笑出细纹,霎时,穆穆清风至。
他把小刀随手放在桌面。
薄而轻,刀背一指宽,刀刃一丝细。
谁会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刀,竟是使江湖闻风丧胆的“小李飞刀”,飞刀一出,例不虚发!
小姑娘却是不怕的。
她甚至没有理李寻欢的呼唤,头一扭,手指从荷包里灵活翻出一锭金子,扔到花娘的七弦琴上。
“他来了几天?一天留几个时辰?嫖了几个妓?都做了什么?”
这话问得实在令李寻欢有些尴尬,他欢喜的小友要知道他的风流史,总是让人尴尬,且不知所措的。
李寻欢执起酒杯,嘴唇沾了沾酒水,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花娘和其他几个舞姬、歌女皆是震惊地看着铃铛。
小姑娘,你晓得你面前的是谁吗!小李飞刀!当朝探花!现在人虽不在朝堂,可朝堂上仍旧有他的传说,“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据说皇帝爱极他风流雅致,一眼将他点为探花郎。
哪怕后来辞官去混江湖,皇帝也没有为难他。
“不够?”
铃铛又砸过去一锭金子。
歌女有些心动,但是碍于小李探花威名,不敢张嘴。
“他连续来楼里半个月了,每日自寅正呆到子正,没招什么人,日日是姐妹几个。从未做不规矩的事情,单是坐在那里一杯一杯吃酒,听我们弹琴唱歌。”
歌女惊讶得望着花娘,然后飞快瞥一眼李寻欢,到底没出声。
花娘垂眸,冷静地问:“够吗?”
铃铛抬手做一个请的姿势。
花娘拿起黄金,柔软的腰肢下压,腰带极细,似乎要把腰身给折断。
她低眉垂目,福身之后袅袅离去。
歌女舞姬紧跟其后。
没多时,铃铛与李寻欢先是听到不知是谁喘出一口气,又不知是谁问:“娆姐姐,你不怕恶了探花郎?”
声音压得极低。
然而到底不是江湖人,不了解以一流高手的耳力,将她们的话语声尽数捕捉。
小姑娘拨拨头发,无声笑起来。
那花娘同样压低声音。
“探花郎?”
她哼笑。
“谁不知探花郎脾性,再温和宽厚不过,哪里会和我这般小人物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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