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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心里想抽几个大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乐呵呵的:“当我没说,哥。您路上慢点。”沈凛程一脚踩下油门,摩托车冲进暮色。
市中心城中村里,一间房子挨着一间,挤挤攘攘。巷子里摘菜的大妈看见沈凛程,笑得开心:“阿凛回来了!好几天不回来了。”
沈凛程点头,迈过一滩污水。
“前几天看见你妈了,气色好多了。今天晚上有饭吃没?没有来婶子家,给你炒菜吃!”
沈凛程也笑:“谢了婶子。”
大妈看着他的背影,和旁边摘菜的人窃窃私语:“瞧见没,多好一个小伙子,可惜摊上了一个这样的家。小时候可没白受苦,你看那瘦的。”
“这是…那家的私生子?”
“可别说了,叫他妈听见,又得自杀。”大妈挑着不好的菜叶子扔出去,“小伙子是个精神小伙,人长的也俊。赶哪天给他说个女朋友。”
沈凛程掏出钥匙开门,叫了声:“妈,我回来了。”
里面是个小院子。沈妩月在厨房做饭,红着眼向外看:“回来了?今天回来挺早。吃饭了吗?”
“没。”沈凛程脱下手套放在桌上:“不是说我来做饭?”
“我也没什么事。”
沈妩月年逾四十,风韵犹存。只是瘦,白,像是常年见不得风的病人。她怔了怔:“怎么剪头发了?”
沈凛程进了厨房,接过勺子:“找了个工作。得剪头发。”
“你读初中那会儿班里不让留长头发让剪寸头,怎么说你都不听。”沈妩月咳嗽着坐在椅子上,回想着:“那会儿那股拗劲儿,怎么现在到是肯剪了。”
她问:“什么工作?”
沈凛程把锅里的西红柿炒鸡蛋盛到盘子里:“保安。”
沈妩月喝着水:“保安啊,挺好的。好好做。”
“你要是在那家里,怎么可能到了去做保安的地步?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一个大小伙子…”
沈凛程递过去米饭:“别说了,妈。”
“半个月休三天假,其余时间都得在那边住。我给你买好了食材,都在冰箱,不许吃泡面,知道吗?”
沈妩月却答非所问:“那天你爸来过…”
“别说了!”他很急躁,“我没爸,我只有你。”
沈妩月絮絮叨叨:“他没看见我,我倒是偷偷看见他了。今天你那边的弟弟过生日,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开始流眼泪:“阿凛啊,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做了错事。”
沈凛程沉默:“吃饭吧,妈。”
那边的弟弟?他哪来的弟弟?
一顿饭不欢而散。沈凛程简单收拾了行礼,给了沈妩月一个拥抱:“妈,好好吃饭。两个星期之后我再回来看您。房租钱已经交了。”
“你真不去看看?毕竟是一家人。”
沈妩月年轻时遇见周政。她做了错事,和周政有了孩子,可那时周政已经有了婚约。周政与富家小姐成婚,瞒着沈妩月,等到孩子出生时一切都晚了。沈凛程从小寄人篱下,没人把他当做周政的孩子。他成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改了名字,由周改为沈。
骑摩托车经过酒店,沈凛程停下。隔着车水马龙,透过玻璃窗户,他看见周睿。那个他名义上的弟弟,与他眉眼见有三分相似。他一身白色西装,站在灯下,像个白马王子。周政一脸慈爱,向众人宣布:“今日犬子成年,宴请大家。众位光临,蓬荜生辉。”
沈凛程冷笑。
过了会儿,沈凛程看见了林窈。这些上流人物的聚会,极其容易遇见熟人。她穿着小黑裙,头发挽着,露出洁白修长的颈子。过了会儿,周睿拿着甜品去找她,两个人站在灯下,像是副画。
美丽的事物总是虚妄,引发人亲手摧毁的冲动。
沈凛程舔了舔尖尖的虎牙。
林窈去洗手间,自己单独一人。她在灯下踩着自己的影子玩,一蹦一跳。走廊空无一人,后工业时期的吊灯发着暖融融的光晕。
经过拐角,忽然有人伸手把她拦在怀里。林窈抬眸,看见了熟悉的脸。她愣愣的:“你怎么在这?”
沈凛程:“工作。”
林窈疑惑:“工作?”
他穿着皮质上衣,斜开着衣领,露出喉结。实在是太硬了,林窈撇了撇嘴:“你先松开我。”
还是那股柔软的栀子花香的味道,丝毫没有攻击性。她推了几下,推不开,反到挣扎着衣领下滑。沈凛程舔了舔唇,附在她的耳朵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不害怕?”
“那边有个男人一直盯着你看。”沈凛程抚摸着她的发尾,“作为你的保镖,是不是有责任跟着你呢?嗯?”
林窈一个机灵,警惕的打量周围。爸爸和她说过,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自己单独行动。她开始发抖,小声说:“什么样的男人?”
“黑,胖,个子高,脸上有道疤。”沈凛程说的一本正经,“他手里拿着把刀,正在找你。”
林窈眼里涌出泪花。她瑟缩着,揪住他的衣领:“那他走了没?”
沈凛程把她按在墙上,用身体挡住她,也挡住了那个胡编乱造出来的“绑匪”。他笑了笑,食指抵住她的双唇,压低声音:“嘘,别说话。”
漂亮的女孩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乞求的,可怜的,眼巴巴的看着他。沈凛程心里咯噔一声,有东西顺着石缝悄悄探头。他心想,他可真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竟然连傻子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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