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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广和到底年幼,不知道人心艰险。他先前在宫门口险些被当场抓包那一幕,叫许多有心人落在眼中。
他自以为趁乱甩掉了身份暴露的危机,大摇大摆地溜出宫来玩耍,却不料身后不止一拨人尾随于他,伺机下黑手。
方才这两人在里弄里得手,原本想不声不响将人劫走就完事儿了。谁知道南广和这么闹腾,钻个里弄也能引起众人围观。
众目睽睽下,两人只能随口编了个谎话,暴露了声音,虽然全程低着头,到底叫人窥见了几分容貌特征。
众人原本正评头论足说的高兴,欺负南广和年纪小人又不敢说话,评的愈发大胆。没想到斜刺里杀出两员壮汉,听话音还是认得这小太监的。
众人这才琢磨过味来,这小太监虽然瘦弱如鸡仔,到底是宫里头出来的,不是他们寻常百姓可以评论的,纷纷噤了口。又怕这俩膀阔腰圆瞅着侍卫模样的壮汉找麻烦,纷纷让出一条缝隙来。
这两人架着南广和,轻轻松松,就用内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大哥,如今将人带到哪里去?”胸肌男低声询问。
胡须男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既然那位大人感兴趣,不如直接送到他府上去。”
“这……”胸肌男有些迟疑,“大哥,这要真是公主,咱哥俩可就犯下了死罪啊!”
“做都做了!”胡须男一脸恨铁不成钢,要不是眼前是曾跟着他走遍大江南北闯下无数大案的好兄弟,他都想一记剜心脚踢死他。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瞻前顾后的,如何能成大事?”
“可是……”胸肌男瞅着架在手上的那个小不点,难得的犯了别扭。
“又咋了?”朱雀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胡须男一不留神险些叫人撞了个趔趄,不耐烦道:“花男,你到底怎么回事?”
胸肌男面色忸怩,见大哥真的要发怒了,这才别别扭扭开口道:“都说,都说大隋长公主是个远近驰名的小美人儿,如今易了容,看不出来……”
胡须男两眼一黑。
千算万算,就是忘了自家兄弟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对天底下所有长得好看的女人,从三岁到三十岁,完全没有一丁点抵抗力。
如果手上架着的这个真是那位公主殿下,他还真不好拦着兄弟不让他开荤。
但是那位点名要人的大人,他也得罪不起。
胡须男好一番天人交战,最后狠狠一闭眼,咬牙切齿道:“罢了罢了,便依你。”
胸肌男喜出望外,也不端着了,一把将人抢过抗在肩上,三五个转身就嗖嗖地走的不见人影。
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大哥,小弟先走一步,一个时辰后老地方见!”
胡须男:……
“什么人?”
胡须男刚准备找家酒楼吃个酒,不料一转身,就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下一刻,他已绳索缚身,双手双脚蜷缩在一起,叫人密密地捆成了一个粽子。
随即双脚离地,耳旁风声呼啸,待再落到地面,已是站在一处贫民区的屋脊上。自个儿正被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道人高高地拎在手里。
“哪来的腌臜蚊蝇?”
那白衣道人拧起长眉,声音清凌凌的,如同山间冻泉在春日乍然化流,叮咚坠落。动听至极。
他皱眉盯着胡须男,眉目掩盖在法术后,烟笼雾。语气不耐道:”方才与你一伙儿的人呢?尔等将人掳到了何处?”
胡须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那个小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公主殿下无疑了。这么快宫里头就有人追出来了。
他眯着三角眼咕噜一转,迎面深吸了一口夏风,小心翼翼地讨好道:“道长可是九嶷山门下?”
白衣道人正是崖涘,闻言一挑眉,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听话听音,听锣听声。
胡须男心里有了个底,笑得越发讨好了。也愈发显得猥琐。
“道长既是九嶷山门下,自然知道神使大人来京的事儿。刚才那位,可是神使大人指名要的。”
但是他那个兄弟,可是将人先掳去别处享乐子去了。——这句话,胡须男闷在肚里。只字不提。
崖涘本没有起疑。
仙阁在春日处置了大隋朝的准驸马王青霄后,与百花门的斗法也渐渐陷入胶着期,双方都拖的有些疲态。两派人马若迎面遇见了,依然斗得你死我活。但是再没有大规模的攻击山门事件。
是以近日来仙阁居然腾出了手,以仙机坊内众多老儿挑头,派门下弟子亲自来西京面见那位传说中的长公主殿下。崖涘忙着应付这几位“神使大人”突然造访西京一事,疲于奔命。
今儿未时,崖涘突然间坐立难安,仿佛冥冥中有一株与他牵连极深的因果树在寒风中震颤不止。他蹙眉掐指一算,居然是那位小殿下有难。
崖涘匆忙辞别鼻孔朝天的几位神使,赶到韶华宫。远在娑婆沙华林外,他便察觉小殿下的气息飘忽不定。一眼瞥去,小轩窗内端正坐着的居然是乔装打扮的太监小三儿!
崖涘立刻意识到不妙,好在小三儿原本就战战兢兢,一问之下,立刻交代了事情始末。崖涘循着小三儿哭哭啼啼交代的线索,一路从宫门追到朱雀大街。
恰好撞见落单的胡须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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