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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莲香话一出口,抬眸对上慕容皇后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眼时,脑海中一直觉得连不?上的那根线,终是在此时连了上去。
连带着他之前一直觉得不?合理,甚至是奇怪的事情,都瞬间都说得通了,就连这件事到了最后,都变得越发?有意思了。
等莲香等离开凤藻宫时,檐下已然挂起了宫灯,就连那风都带着刺骨凌厉。
“侧妃,现在可是要回雅安殿吗?”一个圆脸小宫女见他站在原地许久未有动作,随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半抿了下唇的莲香并未作答,而挥退了欲跟在随左右的宫人,又接过了一盏上描金粉芍药花的羊角琉璃宫灯,往那无边夜色中缓缓踏去。
三月份的大都还是泛着凉意的,何况还是日落西山,月爬柳梢间。
另一边,雅安殿中的时葑在人离开后,方才整了整那凌乱的外衫,强忍着涌到喉口的恶心往外头走去,更想要借着风吹散她满身沾染上的恶臭。
却冷不防看见檐下,不?知来了多久之人。
“阿雪,你的身体现在可有好些了吗。”站在檐下不?远的上宫蕴见她出来后,则一边小跑过来一边朝她招手,脸上却洋溢着一抹在灿烂不?过的笑。
那笑宛如春日融化冰川的暖阳,又似那朵朵向阳而开的向日葵,满是璀璨。
时葑的脚步因着那一句,却是慌乱得,连手脚都不知要往哪儿安放,一张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瓷白小脸,在此
刻间更是煞白如纸。
“你……你怎么来了………”话里,带着少许颤意。
“因为我之前听夫子说你身体不?好,所以要请假休养一段时间,我本以为不会太久的,可谁知道你这次一请就会请那么久,我担心你会出什么事,这才请假进宫里来看你。”
眼眸亮晶晶的上官蕴见着人后,就跟一条见了骨头的狗黏了上来,若安他身后有尾巴,肯定能看见它摇得正欢。
“这一次可是我磨了我爹好久,他才肯答应带我进来的,还有你的手怎的那么凉,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穿衣服或者按时吃饭了,阿雪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整日糟蹋自己身体,看来我以后还是要多说你几?句,要不?然你都不会记在心上。”
少年见她手凉,忙放在了自己宽厚的手心中暖着,嘴里则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耳边听着那一句又一句关心之话的时葑唇瓣上下蠕|动着,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而她的理智也一直在告诉她,不?要见他,走,现在马上就走。
可她的脚步就跟不?听她控制一样,宛如千金沉重,迈不?开,躲不掉。
“只是近日偶染风寒,休养几日便好。”时葑唇瓣半启半合许久,方才幽幽的吐出那么一句,半垂的眼眸中,不?知心虚的想要掩藏住什么。
“肯定是阿雪平日没有照顾好自己,还有你可要快点养好身体来学堂上课,不?然我想见你时,都寻不?到机会。”少年一见到她时,嘴里就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
“我会的。”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已经不想在挣脱出,他握着她的那只手了。
何况那手是那么的暖,又是那么的有力。
稍不?知,他们这一幕,恰好落在了那刚从月洞门处,提灯而进的少年眼中。
原先按照一般人遇见了这种场面,理应是暗自退去,或是踩断一截枯木花枝用以引起那俩人的注意,唯莲香不?同?。
他反倒是扬起脸上最为娇媚的抹笑,扭着那截刻意被绑得纤细如柳的腰肢朝人走进,嗓音是那等故矫揉造作像极了过期的劣质糖水的味道。
“殿下怎的突然出来了,可是在等妾身,不?过殿下也真是的,出来的时候也不?多穿两件衣服,等下也不?怕风寒加重。”
“咦,不?知这位公子是?”莲香见到人时,瞬间像条无骨之蛇缠了上去,更借此拉开了二人还在相握的那只手。
他生平倒是第一次觉得,世间竟有如此令他厌恶之人。
“这是上官将?军家的公子。”时葑见到来人时,眉头无意识紧蹙,更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他的过近接触。
“原是上官公子,怪不得妾身之前没有见过,不?过殿下也真是的,既然有友人前来,也不?提前知呼妾身一声。”
莲香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厌恶与不?喜一般,兀自将她的手臂抱得更紧,就差没有直接将?他的手往他胸口处挤压而来。
“阿雪,这是?”
“他…………”
“上官将?军安好,妾身是殿下前段时间新纳进宫里的侧妃,若是上官公子不?嫌弃,唤妾身一声怜湘便可。”
正当时葑想要为其介绍时,他反倒是先一步出声,更有意的朝人宣告着什么。
“阿雪,你们…………”唇瓣微张,瞳孔猛锁中上官蕴听到‘侧妃’二字时,脸上满是浓重的不?可置信。
“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你们不可能,而且你怎么可能………”
即便他看到的是真的又如何,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仍是自欺欺人的认为这都是假的。
“母后说了,孤现已到了明事之岁,身旁理应有个知冷知热的陪着才是,如今天色渐暗,若初还是尽早出宫为好,免得晚了,这宫门可得关了。”随着话落,时葑似不欲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只因她担心,若是她在说下去,忍不?住想要对这唯一给过她温暖与阳光的人吐露出,那纠缠在他周身的缕缕黑暗,更懦弱的想要恳求他能带她走,只要是离开这里,无论是去哪里都好。
可她知道,她不能那么自私,更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她转身离去的脚步不过才走了几?步,莲香便像是一块狗皮膏药黏了上来。
“殿下可是困了,可方才妾身在出去时,还特意吩咐了小厨房给殿下熬了一盅人参枸杞乌鸡汤,殿下等下多少喝点,滋补一下身体也是好的。”
“还有殿下也真是的,现在天气都还没多暖和,怎的就只着了一件外衫出来,也不?担心会冻到了,现在妾身摸着殿下的手都是凉的。”
随着二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从眼前彻底消失不见时。
站在原地的上官蕴,这才如梦初醒,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上下牙齿紧咬着,直到发出令人牙根尽酸之音。
只因他仍是不愿相信,阿雪怎么会突然纳了一个侧妃,明明他现都以二十?了,身旁都无半个伺候的丫鬟通房,她为什么就选择纳了一个女人,一个横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他私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为对方相守下去,可谁知,她竟先一步的打破了中间的平缓点。
直到最后,他连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都忘记了,只知道,他的那颗心,好像是遗留在里头了。
而进了宫殿中的二人,在屏退了周围伺候的宫人后,其中一人更是憎恶得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在伪装半分,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冷讽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莲香。”
“奴不想做什么,奴反倒是想问,殿下想要做什么。”莲香被看着被她挥开的手,却也不?恼,就跟看不?见她漆黑眼眸中森冷阴戾之气,再度凑近了几?分,少年温热的气息就像是某种浓稠得冰冷生物浮在她脸上。
“瞧殿下现在生气的样,还有先前一直遮遮掩掩的态度,难不成这位上官公子便是殿下的心上人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有何关联。”时葑红唇微扬,满是冷嗤。
“你可别忘了,我为主,你为仆,哪怕孤之前答应了你那可笑的合作又如何,难不成你便以为凭着这个,便能将本殿当成一个肆意亵|玩的玩物不曾。”
“奴岂会忘了,奴不过是想要提醒殿下一句,凭着殿下如今的身份,更怀揣着那么大的一个秘密的情况下,可能真心喜欢上一人或是被其他人所喜爱。奴斗胆在问殿下一句,殿下您说,那位上官公子对您难不成便是真心的,而不?是因着殿下的这张脸,以及为了满足男人内心深处的某一种可笑的劣根性。”
莲香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撩起他一缕发?随意玩弄,脸上却笑得阴冷而妩媚,道:
“殿下在宫里头生活了那么久,有些事应当早已门里清才对,何必又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呢,再说生活在皇城脚下的人又有哪一个称得上是单纯的,若是有,不?是真傻那便是掩藏得极深,不?知殿下觉得那位上官公子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无论是前者与后者又同?你有何关系,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锐利眼眸半眯的时葑将?人推开,谁曾想她的发?还缠在他的手上。
这一扯之下,不?但扯得她头皮生疼,更扯断了好几根发丝。
有些东西就像是缠在指尖上的发?丝,刚扯的时候是有过一瞬疼入心扉的难受,可等那抹疼意过去后。
就像过去的便过去了,又影响不?到生活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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