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永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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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高考,就感觉日子过得越快。

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扣扣有点紧张忐忑又有点期待。

为考试紧张忐忑，为毕业后的生活期待。

毕竟高考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并不是成绩越好的人就会有绝对的保障,不小心的话，谁都有可能会掉进水里。

假期也越来越少了,学生们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教室里,埋头在书海中,可压抑久了，他们便有了放松自己的方法。

学生时代，在学习的压力下，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活动。

大课间或者晚饭时间，都会有人在教室里用投影仪放视频看,有时候是小电影,有时候是一些综艺节目或者记录片。

甚至偶尔,有些调皮的人会用教室里的电脑偷偷打拳王,隔壁班的学生路过都趴在窗户上看。

全城高考这部电影近期又被翻出来火了一把，它以高考为题材，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可扣扣更喜欢的却是文娱委员不只从哪拷贝过来的《侣行》。

《侣行》是挺早之前的记录片了,它是中国首档无脚本纪实真人秀,不过扣扣以前没有看过，如今第一次看就爱上了。

记录片里，大自然的自由美好与现实世界的满目疮痍都让人不由为之震撼。

270和梁红做了所以别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们在马鲁姆火山口插下五星红旗,在世界寒极之村奥伊米亚康的浪漫求婚，然后再开着帆船去南极结婚……

他们还经历过索马里的战火纷飞，用氦气球飞行纪念曼德拉，光影复原被塔利班炸毁的巴米扬大佛……

他们把生活过成了电影，在眼里住下了全世界的星星。

270和梁红的探险旅行真实、刺激又浪漫，让人向往。

也许是被压抑得太久，扣扣突然对这些探险旅游有了极大的兴趣。

当然，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这世界上有千万种人，人说着千万种语言，过着千万种不同的生活。

这世界上也有风景亿万，光影和雾霾交错，平静与刺激共存。

风景是美的，人文历史也是动人的，可更美更动人的是陪在身边的人，那种孤独中的陪伴才是最浪漫的。

值得一去的地方固然有很多，可她只想和顾止戈一起投奔山河怀抱，游历人间所有喧哗与热闹。

不过不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一中管得严，特别是对高三的学子。

学生是不允许带手机进学校的，发现了就会被当场摔毁，所以只有放假回家的时候，扣扣才有机会和顾止戈聊天。

他们的聊天的范围很广，大部分都集中在学习和日常生活上。

不过最近，扣扣老是会在不经意间谈起她对270和梁红的羡慕和自己的向往。

她习惯了什么事都和顾止戈分享，看过的所有好的东西她都想告诉顾止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无意说出口的话，有人都悄悄摸摸地放在了心上。

在扣扣第三次提到北极光真的很漂亮的时候，顾止戈默默把这个提上了日程。

红豆表白的想法告吹，他又契而不舍地找其他的特别的表白方法。

如果把她喜欢的都捧到她的面前，她应该会非常开心吧……

马上就要高考了，快点准备应该还来得及！

……

＊＊＊＊＊＊

室友们发现这段时间顾止戈特别忙，他明天都待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好像急着把所有课程作业都提前完成。

就在大家都纳闷他为什么这么急的时候，他向学校请假了，假期长达半个多月。

而此时，离高考也差不多就半个月了……

请假的事情，除了同学和老师，他谁也没告诉，就连夏毓他都没有说，就是担心夏毓这个大嘴巴经常和扣扣她们呆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说漏嘴。

这次的惊喜，说什么也不能再出幺蛾子了！

……

高考前最后一个假期，扣扣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颜如玉家，因为她和颜如玉抽到了同一个考场:市五中。

五中就在颜如玉的家附近。

颜如玉的爸妈忙，就连女儿高考他们也没时间陪，只是和颜如玉打了几个电话。

颜如玉奶奶心疼自己的小孙女，便特意从永宁镇赶了过来，专程陪颜如玉高考。

颜奶奶是个慈祥温和又端庄优雅的老太太，她出自名门，谈吐举止都带着书香门第的味道，不过同样的，她也是于国雄的麻友。

她是扣扣见过搓麻将搓得最有气质的老奶奶！

相对于颜如玉的热情活泼，颜奶奶反而更喜欢扣扣的安静懂事。

她曾经也想把自己的孙女往扣扣的方向培养，结果她的孙女却往反方向越跑越远。

她来市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劝说扣扣在高考的时候住她家反正她照顾一个人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人也是照顾。

“扣扣啊，颜奶奶都和你爷爷说好了，就住颜颜家吧，两人还有个伴，多好。”

“不要让你爷爷担心你，你总不希望他老人家还来这边陪你吧！”

“留下吧，颜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

老人握着她的手，说得热情，笑得慈祥，扣扣根本拒绝不了，况且她爷爷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到底太辛苦了。

扣扣回头看着笑嘻嘻的颜如玉一眼，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晚上，颜如玉躺在床上拿手机看视频，扣扣洗完澡也凑过去看了会儿。

手机里极具动感的音乐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有点吵闹，几个大男孩站在舞台中间，一边唱一边跳着，衣着酷炫，说唱流利，舞姿帅气。

看着还挺赏心悦目的，不过扣扣不追星，不知道他们是谁。

一首歌唱完，短短的几分钟内，扣扣就看到颜如玉的手机上方上弹出了好几条消息。

颜如玉没有设置隐私状态，所以扣扣很清楚地就能看到发消息的人的名字:下流。

能让颜如玉叫下流的人，这么多年来扣扣笼统也就只见到过一个。

所以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这人是谁，她抬眼看着颜如玉，勾了勾唇。

有些消息短，可以看到一部分内容，扣扣由于从小接受的教养，觉得偷看别人的消息不尊重人，所以她刻意避开视线没有看。

而颜如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点开看。

消息又弹出一条，扣扣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颜颜，你点开不看看？”

颜如玉摇摇头，满脸不屑道，“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我家小七哥哥好看。”

“小七哥哥是谁？”

“不是吧扣扣，小七你都不知道，小七是SQ男团最火的成员，因为年龄排第七，所以粉丝们都亲切地叫他小七，我跟你说，别看他年龄小，可是他情商特别高，粉丝也特别多……”

颜如玉兴奋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叨叨叨，扣扣越听到后面越面无表情，最后，她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态度冷淡。

“哦？”

“哦！”

“对我家A爆了的小七你就一声轻描淡写的哦，你难道不应该尖叫吗？”

颜如玉一脸的不可思议，表情十分虚伪，故作夸张。

看扣扣还是一脸的不在意，她手指在手机上轻点，切出视频，点开相册。

“不行，我不能忍，我一定要给你科普科普……”

“别别别。”

扣扣连忙阻止她，“你上次说的白哥哥我还没搞清楚，你换哥哥的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

“小孩子才换哥哥，我可以一次性的爱上n个。”

“……”扣扣不服，“我就只有一个戈戈。”

“行行行，我们扣扣姑娘最专一了！”颜如玉耸耸肩，一边说着，一边翻着自己的照片。

“哇，太帅了，扣扣，我给你说，上次还有网友给白哥哥和小七组cp，真的很可以，双A太赞了……”

扣扣:“……”

她无语地往颜如玉的手机上瞄了一眼。

消息一直在闪，像闪屏一样，快到扣扣一个字也看不清，于是她再次出声提醒道，“你再不回夏毓消息，后台信息通知估计都要卡死了。”

兴奋褪去了八分，颜如玉皱眉，看着抽搐一样跳动的消息一脸帝王式的冷漠。

三秒过后，她冷静地点开微信，看着置顶头像右上方红色圈圈里面的九十九加，她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十分干净利落地拉黑了。

扣扣:“……”

她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现在跟夏毓到底是什么情况？”扣扣八卦地问。

她真的太好奇了。

颜如玉刚想张嘴回答，下一秒，她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了起来，上面跳动的名字和刚刚被她拉黑的微信名是一样的。

“咳咳……”

看着上面的名字，颜如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在扣扣探究的目光下，她故作镇定地翻过手机，坦然道，“我去接个电话哈。”

说完，她掀开被子转身下床便往洗手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聊着电话。

“这么晚有什么事？赶紧说，别打扰我看哥哥。”

“不是顾止戈，说了你这个钢铁怪也不懂。”

“哎呀，我知道，我会早点睡的……”

……

扣扣支着下巴，侧躺在床上，听着颜如玉的话，她忍不住“噗簌”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朝颜如玉大声喊道，“别走啊，就在房间里接不好吗？”

“坏蛋！”

颜如玉回头瞪了她一眼，对她比了个口型，随后转身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扣扣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骂人的声音，“对呀，扣扣也在，想什么想，鬼才会想你……”

后面的，她就再也听不清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颜如玉回来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拿着手机重新躺上床，欲盖弥彰，想装作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扣扣却不打算就此揭过，她贴心地拉过被子给颜如玉盖上，“你和夏毓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颜如玉开口前，她又快速道，“呐呐呐，你别跟我说没什么关系，我可不信。”

她明显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之前的剑拔弩张完全不一样了。

颜如玉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一脸无语，:“……”

“你就老实说吧！”扣扣坚持。

颜如玉叹了口气，关了手机，转头看盯着扣扣，看着扣扣红红的脸蛋，她没忍住罪恶之手，捏了上去，“你咋就这么聪明呢！”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唔……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就是准备和他上同一个大学的关系。”

“哦那我知道了。”

扣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倒有点像不怀好意的顾止戈。

她扒开颜如玉的手，挪着身体往旁边移了移，“我也打算和戈戈上同一个学校。”

听了扣扣的话，颜如玉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问道，“扣扣啊，你真的要去帝都吗？”

扣扣坚定地点点头，“嗯，去的。”

“帝都离宿迁太远了，我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么远的学校。”

颜如玉扯了扯扣扣散落在枕边的长发，她没说她其实并不希望扣扣去帝都，“你是因为顾止戈吗？扣扣，你……”

颜如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扣扣下一句话给阻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戈戈才决定去B大的？”

颜如玉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扣扣从她的表情大概看出了她的意思。

“你们都误会了，你们以为以他那么高的高考分数为什么会选择去B大？”

“难道不是B大的医学在全国数一数二？”颜如玉如是道。

“这个只占了一半。”扣扣认真地看着颜如玉，语气肯定，“另一半原因，是我。”

虽然顾止戈什么也没说，可是她不傻，他的所有选择或多或少都受了自己的影响，就像她的所有的生活态度与性格，都不知不觉的带上了点他的影子。

十几年来，这种互相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很自然的趋势，并不是为了对方刻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都在为了对方，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

似是怕颜如玉不信，她斟酌了下用词，又道，“可能你们和我相处的时间比较长，总会觉得我太喜欢戈戈了，可其实他更爱我。”

颜如玉看着扣扣认真严肃的小脸一时愣住了。

此时的扣扣好像比平时更漂亮了几分，谈起顾止戈，她的眼中的光芒挡都挡不住。

她好像在扣扣脸上看到了幸福的影子。

良久，颜如玉捏着扣扣的小脸蛋，又用力揉了揉，“扣扣，你知道吗？你是我最羡慕的人。”

无论是干脆坦然的为人态度，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纯粹感情。

扣扣笑笑，觉得自己应该为夏毓说几句话，“夏毓对你也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