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意外的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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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从詹姆士的口中听出了某种不怀好意的味道，他摸摸自己油亮的小胡子，没有被激，反而打消了请林安露面的主意，打算观察一下再下断定。

午餐会开始了，詹姆士因为令弗里茨吃了一瘪，心情还算不错，也不计较弗里茨浪费了他的时间，漫不经心地加入了进餐。

结束了午餐会，队伍再次启程。浩浩荡荡的大队后面滚动着烟尘。

由于林安提前醒来，詹姆士估测她还是用了那个叫安格斯的游历学者的秘药，午餐期间派人去问过。派去的侍从只得到约翰姆语焉不详的回答，而去安格斯那边的人，则被告知不方便透露琳法师的私人情况，具体情形请去询问当事人。

但这样的结果，也足以令詹姆士有七八分把握。

对于这位女法师。詹姆士的感觉有些复杂。

虽然和林安有过口头上的不合，不过她在雪崩中表现出的品质和在中军后营里的行事方式，却颇合他胃口；

对方以一个女法师身份，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不下于他的成绩和实力，这点令他对其不敢小视；

但对方颇为复杂的背景，带着无数谜团。而且就拉威亚之死和这次突兀的重伤来看，她背后的谜团目前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此外，穆里尼奥大师的重视。莱茵塔尔对其的慎重忌惮，以及帝都那些人对她的另眼相看，乃至她在冰原上闯出的赫赫威名以及其后兴起的种种风波，都表明这是个站在风头浪尖和众人目光焦点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她所拥有的倾国倾城的绝世美貌。和那完全和美貌成正比的潜力，令她完全有将这种种筹码背景的影响力发挥到最大的能力。

可以想见。伴随她一生的，无论是无可比拟的荣耀，还是世俗权利的倾覆唾骂，都将会令她的生无比精彩！

不过以上的一切，对于身为苍蓝雄狮家主长子的詹姆士来说，一出生就已经唾手可得，他早已对此感到厌倦，但却对林安的未来仍保有的相当好奇：

这么一个年轻、而又具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条件的天之骄女，某种程度上和自己很相像，他很想看看，这个女孩儿走进帝都这个色彩混杂的大染池之后，将会如何——

是被这个染缸沾上世俗的浑浊？

还是不沾一尘，在这万丈世俗中磨砺出属于她的锋芒？

***

夜幕降临。

走了三天的队伍终于见到了普通村庄和正常的乡镇人迹，当晚，他们停在了一个乡镇外。

只有一个终身制勋爵爵位的小镇镇长让出了他和家人居住的位于镇外的庄园，因此得到了和身份远在他之上的高贵者同桌进餐的机会。

也因为晚餐的拖延，当詹姆士和弗里茨离开庄园来到庄园外的林安的帐篷中时，上弦月已经悄然升至半空。

由于无法露面的缘故，林安没有和其他受勋者一样住进庄园中，而是留在那些驻守庄园外的军队营地，她所在在帐篷四周围起了从镇长家借来的长长毡布，占据了军队营地中间的大片空地。

约翰姆通报两人到来的时候，林安刚刚洗了个澡擦拭了头发，走出帐篷在毡布围着的空地间缓缓散步，活动久睡而僵硬的身体——由于无法使用魔法的缘故，她对这种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已经久违了。

由于处在上风口，夏夜的夜风非常清新，平原上的天空格外低，黑色的幕布上点缀无数星子，自从进入冰原之后，已经有近三年，林安没有再见过像这样晴朗美丽的夜空。

她独自享受着这样美妙而安静的夜色，遗憾自己不能飞到半空徜徉一番，脑海中忽然想起某个曾经听过的曲调，低低地哼唱起来。

被约翰姆牵引进来的詹姆士和弗里茨所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夜风中，黑发被轻轻拂动的少女半仰着头，淡淡星辉亲吻她无暇的面颊，若有似无的小调勾勒出静谧的夜景，只看到侧脸的少女露出纤长的颈脖，侧面线条完美如画。

弗里茨从容的步履不由自主地停止。面上的矜持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就连他身边见过林安真容的詹姆士和约翰姆，猝然入目林安独自享受静谧时的情景，仿佛不小心窥见了某个无人知道的隐秘，呼吸顿止了一下。

还是林安敏锐的感觉到目光的凝视，迅速睁眼看来，刚才那幅唯美而私密的情境被打破，美好的气氛转瞬即逝，令见证者心里都隐隐生出遗憾的感觉。

还是约翰姆最先反应过来，因为林安的目光已经落到他身上，吃惊之余隐隐透着询问。

“大人。詹姆士和弗里茨两位阁下突来摆放，抱歉，我未来得及通知您。”约翰姆告罪道。

他心里也正自暗恼。

没想到身体远远没有恢复的林安不但没有休息。还独自走出了帐篷，而本该在她身边守着的玛利亚却不见踪影，否则有玛利亚望风拦阻，不知情的他绝不会带着两个男客贸然闯入到这里，以致刚才的情形被外人窥见。

“算了。不是你的错。”

被打扰的林安也隐隐不快，却知道这不能怪约翰姆。

有了玛利亚之后，沐浴这样的私事约翰姆会远远回避，而按照正常情形，这个时间她也差不多已经入睡，玛利亚见林安已经不需要她服侍。自然暂时离开将沐浴后的残水提走，而林安也以为这时候会闯入她的帐篷帏帘，却不料一整个白天不见拜访的詹姆士两人突然到来——

种种意外巧合。才造成了这一幕。

林安淡淡说完，目光越过约翰姆看向两个不速之客，对詹姆士微微点头，然后微微疑问地看向弗里茨。

詹姆士已经从刚才窥见的唯美景象中抽出，领悟到林安目光的意思。

“晚上安好。琳法师，抱歉打扰到您。这是代表陛下而来的接风使团的使者弗里茨.里根.维迪奇.本森.约特。我的旧友。”

他对林安的近乎完美的容貌，仅止于此正常的欣赏，虽然性格中遗传有祖先对美好人物的喜*，但因为前几次与林安的交锋对她有所了解，因此在对林安的观感中，她的容貌因素只能占一半。

何况，詹姆士也不是第一次见林安了，因此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但弗里茨显然没那么快从对林安的容貌震撼中清醒，詹姆士倒不介意自己好友在这种没几个人的非正式场合小小丢个脸，因此也没有提醒，弗里茨等詹姆士话都说完后，还慢了两拍，才在约翰姆的重咳中恢复清明。

他没有注意到詹姆士看好戏的笑容，但根植骨髓的贵族教育并不会让他出丑，他怔了怔，迅速明白了面临的情况，迅速找出应对方法，没有移开注视林安的目光，一声发自肺腑的感叹从口中溢出：

“您的美丽，真是世间不应出现的奇迹！

——请容许我冒犯地使用这样的修辞，表达我心中的惊叹！

但此时此刻，我无比相信，这个星辉遍洒的夜晚，一定会成为我生命中无法忘记的一个珍贵记忆！”

语声娓娓而来，十分真挚诚恳，弗里茨的话并不刻意拿着强调，在场的人都无法感到话语中有任何虚假和伪饰存在，他发自内心地、真诚地为林安的美丽而惊叹着。

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这样真挚地赞美，林安也不例外，她的面容柔和了一些，甚至对弗里茨微微一笑。

之前突兀的到访和弗里茨的失态，就这样抹了过去。

但对话没有顺利进行下去，重重的脚步声走近，抱着空木盆的玛利亚走了回来，她惊讶于多出来的男人，但目光焦点立即被帐篷外的林安吸引：

“噢~~我的小姐啊！——您这么单薄的人儿，怎么能披着一件外袍就走出来了！”

玛利亚犹如一只尖叫的老母鸡一样冲过来，腰壮臀圆的健硕身躯立即将林安整个人盖住，衬得林安无比娇小，然后她像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用格外轻柔的动作，一把将林安抱起，颠颠地直接走进帐篷里，无视了所有人的存在。

帐篷外的三个男人目瞪口呆。

他们不是无法反应过来，但……

三个身负武技魔力的大男人加上林安这朵威名赫赫的紫蔷薇，四个人就这么被一个乡下女仆镇住，怎么想怎么古怪！

四人中或许只有林安，是确实没有客观反抗的力量，不过她大概也觉得尴尬，和玛利亚进了帐篷后隐隐传出模糊的低声，片刻后帐篷里就再没有声息。

詹姆士倒从林安的反应里看出了些端倪，试探地问：“琳法师的身体，似乎……”

“是的，大人的伤势没有复原，或许有些累了。”约翰姆接过话，淡淡道。

“哦……”

詹姆士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旁的弗里茨接话，体贴地告辞：

“看来今晚真是一个不适宜长谈的时机，那么就让琳阁下好好休息吧，希望今晚的冒昧到访不会令她产生糟糕的印象。

如果需要任何帮助，请随时派人来找我！”

最后一句，他微微提高了声音，好让帐篷中的林安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