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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婚姻大事是要父母之命方才名正言顺,是以王仁虽是养在王子腾温瑛身边,王子腾温瑛还是他嫡亲伯父伯母,非要说直接做主也能做主,但为了名正言顺,温瑛去岁在京中时只和光禄寺少卿杨家行口头约定了婚事,命白总管王仁回南,让王仁亲生父母自与杨家行六礼。
世人大多高?嫁低娶,真若论起王家二房和杨家两家,实则是王家二房男子般配不上杨家姑娘。杨家答允婚事,全是看在王仁养在王子腾夫妇膝下的份儿上。若不然,从四品京官家的姑娘,便是父亲只是闲职,不往上高?嫁,平娶平嫁给同为四品官员家里出息的男儿并非难事。
这理?儿王仁知道,王熙凤知道,王熙鸾知道,白管家和孙娘子自然也都知道。王子腾怕他兄弟糊涂,还特亲自写了封信,命白老七带给王子胜。
王仁知道这门婚事对他来说算极难得,又因回家才一两日,便知道了亲生父母究竟是何等人,所以忧心了几个月怕婚事不成。
他和白管家问过几回王子腾的信王子胜是否已经看过了,白管家都让他稍安勿躁。看王仁实在急得了不得,白管家才透给他一二句王子腾温瑛的打算。
王仁知道温瑛果真另给了白管家一份银子,就是备着王子胜郑氏不给他预备婚事的后手,才?稍感安心。
在婚事上稍安了心,可他又挂心起妹妹。
王熙凤为着帮他,日日在郑氏身边孝顺,帮着管家,和那宋婆子日夜斗心眼,不到一个月就瘦了一圈儿。
他自然心疼王熙凤,本是没别的办法,可一确定了白管家真有后手,他立时就告诉了王熙凤,让她不必再为他的婚事委屈求全了。
谁知王熙凤道:“哥哥,咱们俩从小住在伯父伯娘家里,受伯父伯娘照顾不少,就算哥哥婚事再全靠着伯父伯娘,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可你我毕竟不是伯父伯娘亲生儿女,伯父伯娘待咱们好,是长辈疼爱,咱们却不能事事都要依靠长辈。况哥哥的婚姻大事本就该家里操心的。伯父伯娘已给找到这么好的人家,咱们回来家里,连叫父母家中拿出给哥哥办婚事的银钱都不成,也太没本事了。我可不好意思回去见伯父伯娘。哥哥若有功夫,别在这里劝我,多去父亲身边转转,看父亲什么时候能松动发话,那时我就不用再和姓宋的争了。”
他被妹妹说得脸红,可要他常去父亲身边,他实在是不敢。父亲常去风月场所花枝柳巷,他是真怕父亲哪日不顾伯父的话?,硬把他也拽了去。万一弄得一身的病……只是这话?不好和妹妹说,他只能应付过去。
但宋婆子和母亲情分不是一年两年,那老婆子心眼多,总拿他和妹妹养在伯父伯娘身边挑拨。母亲……也真信宋婆子的挑拨,或者说母亲本来心里就早对他们有了防备,所以宋婆子一说,母亲就越发?信了。
妹妹越来越犟不过母亲,又担心母亲的身子和母亲腹中孩子——再怎么和母亲离了心,他们都还是希望母亲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只得请白管家孙大娘帮忙,去查这宋婆子的底细。
家中账本上漏洞,都是妹妹点灯熬夜一条条细细找出。宋婆子就陈家福一个孙子,银子的去向很轻易就被查了出来。
服侍母亲这些年,宋婆子媚上欺下,只一心扒着母亲,早把家里其他人得罪狠了。再加上墙倒众人推,白管家和孙大娘透过家里的人查宋婆子,人人争先把?宋婆子的把?柄往外送。
谁知道还没等他和妹妹寻着机会把?宋婆子的老底儿抖露出来,母亲就不堪家事劳累落了胎……还伤了根本……
母亲一直以为宋婆子是真心为她,怎肯信妹妹的话??可真看得了铁证如山,母亲又经受不住这等打击,当日便晕倒血崩,大夫救治了一日夜才?勉强救回来。
从那日之后到如今也有四个多月了。整整四个多月,王仁每每睡前闭眼,都会想起大夫那时说的话?。
大夫说,母亲这次落胎本来就极伤身,能不能养回来在五五之数。才?刚醒来就受到这等刺激以致血崩,以他的医术,最?多只能保母亲半年到一年的命了。再多就要看天意如何。
大夫还说是他医术不精,还请他们往外去寻名医回来救治母亲。
可那位大夫已经是金陵城中最?好的大夫了。
母亲病重,妹妹搬进母亲院中东厢房,日日在母亲房中照应。
一开始,母亲一日里还能有半日清醒,一醒来就是流泪伤心,要么是哭落下的孩子,要么是咬牙切齿咒骂宋婆子,有时候竟指着妹妹的鼻子骂出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父亲隔上七八日看母亲一次,头两次母亲都睡着,相安无事,偏第三次母亲醒着,见了父亲张口就骂。父亲……早不是他五六岁时那个母亲一哭就没办法的父亲了。
听妹妹说,那日若不是屋里她领着婆子丫头们拼死拦着,她扑在母亲身上护着,只怕父亲当场就要把?母亲掐死了。
妹妹手腕上一圈青紫,是父亲盛怒之下甩开妹妹的手弄出来的。还有妹妹下巴上有几道蜿蜒进了领子的血痕,是妹妹扑在母亲身上护着母亲时,被母亲手上指甲划伤的。
这两处伤痕,妹妹养了将近一个月,养到年后才好全。
当日晚上,孙大娘就亲自拿剪子把?母亲手上指甲都剪平了。父亲再也没有来看过母亲。
母亲的脾气也越来越古怪,精神越发?狂躁。按理?说,母亲应该平心静养,说不定还有一二分可能养回来。可日日这样发怒,只会让她的身子越来越差。
他不想再让妹妹受苦,做主让大夫在母亲的药里添了许多安神?的药材。自那之后,母亲从一日有半日清醒,变成了一日睁眼三两刻钟,因为药材的安神?作用,母亲虽然还想发怒,但已没力气再张口骂人。
新年草草过去。大夫再给母亲诊过脉,说若照这样养着,应还能再养三五个月。
送走大夫,白管家带着他去找了父亲,说最好在母亲走之前把?他和杨家的婚事定下。否则若母亲一走,他要守孝三年,杨家姑娘今年芳龄也已经十四,怕等不了他这么久。
在白管家的几回劝下,父亲最?终还是同意了。命开库取银子给他办婚事。
白管家从大年初几就开始忙碌,给他采买各项定礼聘礼,出了正月就往京城过去。他以为婚事能成,可两个月后白管家回来,带来的却是杨家婉拒了婚事的消息。
父亲大怒,对白管家和他撒一通邪火,甩了他几个巴掌,当日出门离家,到现在已经三日了,连人影儿还都没见。知道鸾妹妹要到了,妹妹问他要不要把?父亲请回来,他说不必。
自家丢人就丢人,难道还要丢到鸾妹妹跟前儿吗?父亲那个脾气,万一弄伤了鸾妹妹,他该怎么向伯父伯娘交待?
“我和白老七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白七家的拿了棉布给王熙鸾擦头发?,慢慢说道,“原来去年九月时三爷凤姑娘离京,杨家也有几个人从后边跟着来了,就是来金陵打听着看着二老爷二太太究竟是怎么样。”
“两边出发差着五六日,姑娘想想,水路上哪儿看得见那么远的船?再加上金陵这么大,杨家只来了七八个人,往哪儿一藏慢慢儿打听着,咱们也没防备。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家便知了二老爷二太太的事。嗐,谁家愿意让未来姑娘有这么一对儿公公婆婆?所以白老七才?到京城,还没等到杨家去提亲,杨家人就先找上来了,说婚事不作数,只是去年玩笑,让咱们家三爷另择佳妇。女家不愿意,白老七也没法子,只得派人往承德告诉老爷太太,再留几个人,他来不及等消息便回来了,实是怕二太太撑不多久。”
听白七家的说完,王熙鸾明白了前因后果,叹道:“我猜就是如此。加上二婶子病重,早晚要离世,二叔今年才三十有五,是一定要续弦一房妻子执掌中馈的。本来二婶子出身便不算高?,加上二叔现在身上无职,又有要长大成人了的嫡子嫡女,续弦身份能高到哪儿去?只怕为人行事还不如二婶子呢。若我是杨家太太,这门婚事我也要退,左右还没走礼,做不得准。便是爹娘知道缘由,也不会怪罪杨家,人之常情罢了。只是可惜了三哥,好好儿的婚事,偏被二叔二婶子拖累了。”
“……这真一守孝,三年之后还不知道怎样。”
白七家的给王熙鸾身上披上一条斗篷,和人簇拥着她到了卧房床上坐着,又拿了香脂瓶拧开。
王熙鸾忙接过玉瓶,笑道:“这就不劳烦大娘了,我自己来。大娘坐罢。”
白七家的便歪身半坐在王熙鸾床上,接着道:“姑娘,那日白老七回来,和二老爷说婚事没成,又半透不透的说了几句原因,二老爷就发?了大火儿,把?三爷打了好几下,又跑到外头不知哪里逍遥去了,这都三日了还没见影儿。所以您说要去拜见二老爷,三爷才说不必。”
王熙鸾从斗篷里伸出一条细白如玉的腿,挖出一块脂膏,先把?香脂在手上化开,然后慢慢在腿上摸匀,边道:“这也不奇怪。大娘,一应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不好写在信里的,你都和我说了罢。风姐姐怎么就瘦得那个样儿了?大夫给凤姐姐看过没有?怎么说?”
白七家的叹了一声,便把各项细节都细细告诉了王熙鸾,最?后道:“如今二太太是三五日才醒一回,人已经糊涂了,见着凤姑娘都不认识了,嘴里不是喊‘娘’就是叫‘宋嬷嬷’。大夫来看过,已经让预备后事。大夫也诊过几回凤姑娘,说凤姑娘这是心里郁结,思虑太重,所以不管吃什么怎么补,心里想不开,也难补到身上。”
“不过凤姑娘一向和姑娘好,这回姑娘来了,说不定凤姑娘见了姑娘高?兴,便能想开,慢慢儿的就好了。”白管家见王熙鸾听到别的都还好,唯独听见王熙凤身上不好,面上显现出十分忧虑,忙找补几句让她安心。
王熙鸾已在浑身都摸匀了香脂,一件件穿上衣裳,头发也晾得差不多,松松挽个慵妆髻,只戴一支玉簪,再对镜戴上一对儿耳环,起身笑道:“我知道这半年多辛苦大娘和白总管了,等回承德,这里的事我定然要照实和母亲说的。大娘毕竟是干大事的大管家娘子,请先回去歇着罢,白鹭她们都收拾完回来了,我叫她们服侍便罢,可不敢再劳动大娘了。”
白七家的笑道:“姑娘这是哪儿的话??我纵然是什么管家娘子,到底也是王家的人。既然姑娘来了,我和白七都该听姑娘的话?,服侍姑娘就是最大的事。”
王熙鸾一笑,亲把白七家的送到门口,低声道:“这老宅里的人谁能靠得住谁靠不住,大娘心里都该有数了。二婶娘的丧事是一桩大事,还有二叔未来续弦人选又是一桩大事,都有劳大娘。”
白七家的笑道:“姑娘放心。”她看看旁边,又凑在王熙鸾耳边道:“这话?不好和三爷并凤姑娘说,其实才?出了正月,我们家的往京城去,我已经悄悄打听着哪家有品行好为人端庄又知进退道理?还能耐得住的姑娘了。只是二老爷的情况……一时真不好找。”
但凡过得去的人家,谁家愿意把好好的姑娘许给一个年岁都三十有五了,身上无一官半职,还好色又混账的男子?况且这男子一个嫡子一个嫡女都已养成,还都养在位高?权重的兄长家里,未来家产多少都是长子的,便是为利也不值当。况且若真是为利而来,这样的人和王子胜成了亲,不更得把?王家二房搅动个天翻地覆?
王家两房早已分家,王子腾温瑛不可能常在王家二房放人看着,最?好的便是找一个能适应王家二房恶劣环境还能维持心境不变,品行比较端庄又能愿意使手段牵制住王子胜的,家世无所谓,人一定要极好的女子。顾念着王子胜好色,姑娘最?好长得还得出挑些。
这太难了。而且为了不白糟蹋人家姑娘,这姑娘最?好是有些难处,自愿到王家来接这烂摊子的。
更难了。
不过如果真找到这么一位姑娘,只要她能圆满完成任务并且活得比王子胜长,那王仁王熙凤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续弦也是礼法上的母亲,就算她亲生的一个孩子也没有,晚年也不用愁。便是有亲生的孩子,王仁王熙凤也都会帮扶弟弟妹妹的。
可人心难测,人家怎么就能信前头留下的孩子一定会待她好呢。
王熙鸾心里叹了几声,点点头以示知道了,白七家的这才?正式一礼告退。
既然王子胜不在家,王熙鸾便真不必去给他请安。问了王熙凤在前头郑氏屋中,王熙鸾便命先不摆饭,直接往前头去找王熙凤。
王熙鸾带来的丫头婆子足有将近二十个,这些人又要收拾她带来的东西,又要分批次各自梳洗更衣收拾自己住的屋子,又要熟悉老宅,还有和王熙凤的丫头许久不见叙旧的。因和王熙鸾在济南过得舒心,纵路上累了十几日,才?到金陵又要忙碌,她们也都干劲十足,说笑声清脆畅快。
听着丫头婆子们的嬉笑声,王熙鸾不自觉便心情好了些,把?心里的沉重散了不少。夏日已至,院子里花草树木繁盛,时才下午,未到黄昏,廊外阳光明媚,王熙鸾唇角勾起一抹笑,和才?刚与白七家的相互客气的笑不同。
但才?一跨过连着前后两进院子的角门,王熙鸾忽觉得连阳光都黯淡了些,天儿似乎也忽然冷了几分。
一门之隔,两间院子的气氛天差地别。
前院极静,王熙鸾甚至把夏风细细的风声和树叶摇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院子里不是没有往来办事的丫头婆子,但每个人的脚步都放到最轻,连说话声都低不可闻。
而后面欢笑的声音隐约传来,更让人感觉前院冰凉沉默。
王熙鸾一步步慢慢走近正房门口,目光却盯着三间东厢房不放。
从郑氏落胎到现在四五个月了,王熙凤是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下来的吗?
王熙凤今年才十一岁,若按周岁去算,还差五个月才?满十周岁。
一个孩子罢了。
抬脚迈进正房门,王熙凤已从东侧间迎出来,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和王熙鸾互见了礼,并不请她进去,反而拉着她往外走。
王熙鸾不说不问,任由王熙凤把她拽出正房,又拽到角门,再拽回了她的屋子。
进了屋门,王熙凤还要拉着王熙鸾往里走,王熙鸾却住了脚,命:“把?门关上,都出去。”
不过一瞬,丫头们鱼贯而出,白鹭春涧走在最后,一人一边把屋门关上。
王熙鸾上前一步,把?王熙凤抱在怀里。
王熙凤比王熙鸾大半年,身量也比王熙鸾高了半寸。可她现在被王熙鸾搂在怀里,忽然觉得心里安定极了。
比哥哥和孙大娘在身边的时候还安定。
她本来觉得她已经把眼泪哭干了,再也不会哭了。
四个月了,母亲落胎后醒来,看见证据又晕过去一日夜,她也哭了一日夜。在那之后,母亲醒了大声骂她,她没哭。父亲要掐死母亲,她挡在娘母亲前,被父亲捏疼手腕被母亲推搡划伤,她也没哭。三天前白总管回来,她知道哥哥的婚事不成了,她还是没哭。
可是现在,她眼泪滚滚从眼中落下,落在鸾儿的领子上衣襟上,怎么忍都止不住。
“鸾儿,为什么?为什么呀?”
“为什么娘不要我呀……为什么我爹娘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娘宁愿要姓宋的也不要我和哥哥,为什么哥哥的婚事还是没成,为什么娘这就要死了呢为什么……为什么娘要做那些事……”
王熙凤哭得气抽噎干,在王熙鸾怀里软软伏着,脚下站不稳。王熙鸾把她半抱半拉拽到卧房床上坐着,抚着她瘦骨嶙峋的脊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
最?后,她只柔声说道:“凤姐姐,别怕,我来了。”
王熙凤深深抽气,松开抱着王熙鸾的手,倒在枕上。
王熙鸾顿了一瞬起身,手里已经捏着一粒药丸。她走到几前,略用力把?药丸捏碎,让药粉洒落杯底,往杯中注满热茶,端到王熙凤身边。
“喝茶。”王熙鸾一只手就把王熙凤扶起来靠在床边,一口一口把一整杯茶都喂给了她。
一杯茶见底,王熙鸾便起身,要把?茶杯放回几上。“鸾儿。”王熙凤忽然轻轻拽住王熙鸾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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