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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何老板眼里的惊惧与痛楚,他嗤笑一声。是如慈祥恶魔。
丧龙捂着何立源的嘴巴,笑着说:“何老板,爽不爽啊?”说着,手指更用力,手下的人痛得更强烈。
傅时津淡淡开口:“丧龙,客气一点。”
丧龙愣了愣,笑得痞里痞气,阿河却笑不出来,只看着前面漆黑的道路,他只是个四九仔,身后场面其实无碍,他惧怕的是身后的陆生,他从未见过有人那么气闲神定地用一把扁锤敲人下颌骨。
“何老板,这年头,谎话不值钱,劝你老实一些,否则,下一次动手不是我,我下手还知分寸,你后面的人不一定了。”
分寸?陆生一锤好似打裂了他的下颌骨,还算有分寸?
傅时津抬了抬眼皮,示意丧龙松手。
何立源趴在车上,双手想捂住下颌,又不敢捂,两只手在发抖。他看向男人,忍着剧烈的疼意,慢慢讲话:“货源……货源……我不知。”
傅时津捏住手里的烟,微微起身,逼近何老板,捏住他下颌骨,疼痛迫使他张开嘴,露出一腔重口味,傅时津面无表情地将手里还剩点点火星的香烟慢慢抵进何立源口腔,何立源惊惶不安,挣扎了起来,却被丧龙一脚踩住了撑在地面上的手。
对眼前这个慈祥恶魔的惧怕一瞬在他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写满了。
傅时津满意了,松开了手,至于烟就送给他那张不老实的嘴了。
“何老板,”傅时津从深灰色长裤口袋抽出深色手帕,用力擦拭手指,“我无时间跟你耗。”
何立源怕了,红着脸干呕,吐出香烟,整个人都在抽搐。
丧龙突然拉开身后的车窗,粗声骂了句粗话。原来是何立源怕湿了裤子,发现这情况的几个马仔跟着嗤笑起来。
在澳门,何老板是人上人,人人奉承,要什么有什么,可到了香港,若不守祖宗规矩,管他在澳门是什么地位,哪怕是赌王,他的尊严在祖宗面前也是狗屁。
早些时候,丧龙便听祖宗讲摧毁一个男人,践踏其尊严即可,毕竟男人比女人更不耐草,男人永远学不会女人的韧劲,可惜,有些男人高高在上,还看不起女人,活该学不会。
他可以捧起一个男人的尊严,也可以一瞬摧毁一个男人的尊严。
丧龙曾问践踏尊严能摧毁别人,那会不会摧毁他自己呢?
那时,男人品一杯新茶后,笑笑回答:“要尊严,我恐怕早死在弥敦道,无人收尸。”
没有尊严的男人,却是飞仔龙最崇拜的人。
何立源怕了,于是他讲:“我,我要你保证,我能活着回澳门——不,不不,我要你保证,今后你不会找我麻烦,还有我的家人,你要保证!”
傅时津笑了,“当然,我还指望何老板发财,怎会舍得找你麻烦。”他倾身,捏了捏何老板的肩膀,“前提是,何老板你嘴里的东西要有价值。”
“货源,货源我真不知,我只知联系人在元朗,但我不知是谁,我只知这些,陆生,你信我,我只知这些,我惜命,不会骗你。”
“嗯,我信你。那么,联系人,你得把他找出来,这是我留下你的价值,明白吗?”
午夜已过,月升当空。
傅时津起身,下了车,抬腕看了眼时间。他已浪费不少时间了。
丧龙跟着下了车,关上车门,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来,在手中掂了几下,喊:“祖宗。”
傅时津回头,就见人扔了什么东西过来,他顺手接住,一对耳坠落进他手心里。他当是丧龙搞事作怪,随手扔了。
丧龙瞠目:“不是……祖宗,你搞咩呀?那是Madam钟的。”
傅时津盯住他,“你讲咩?”
丧龙将上午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回想一次,不由叹声:“Madam太猛。”他望向地上那一对可怜的耳坠,“啧”了一声,“跟我没关系。”讲完,露齿一笑,转身上车,趴在车窗上看了半天,也不见祖宗有乜动作,反倒直接走了。
丧龙叹气,催人开车。
可惜了,那上面还有小钻石呢,谢瑞麟的货,多多少少值几个小钱。早知祖宗无情至此,他就该拿去典当换钱。
傅时津回到医院,抬手想抹脸,想起手指碰过脏东西,便忍住了。
可其它的……
他顿足,闭了闭眼睛。想象太奢侈,或许也需实质物体来弥补。
他转身,回到先前的地方。
后街走道人来人往。
皎洁月光匍匐满地。
……耳坠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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