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0 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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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晴朗，是九五年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天,要做很多事情,可能会杀人越货、烧香拜佛、出席观礼会……道貌岸然的把戏,分分寸寸都要把好。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契爷是中了什么邪,他开始注重养生，每日坚持晨练,鱼翅鲍鱼海参燕窝,乜乜助于养生乜乜都食，亦开始戒烟戒酒,要做个好男人，更要做个“年轻”好男人。

阿棠将宣文汀古怪的事情告诉陆钦南，陆钦南听毕没有笑，笑的是阿粒。

六十三岁的男人，再如何做,都不会再重新拥有年轻。做梦也要做一个实际点的梦。今年最后一天，宣文汀要为阿粒留一个富有罗曼蒂克的惊喜,一早便出了门。

阿粒坐在法式单人沙发上，胳膊肘压着扶手，伸长右臂，对着圆形烟灰缸抖着烟灰。不知是不是陆钦南错觉,如今的阿粒，真真像是个深居闺房的靓丽贵妇，举手投足间再无过去的矜持与慎重。

陆钦南坐在阿粒对面的沙发上,按着额头，看着这般模样的阿粒，微微笑：“好手段，我以为你不会听我的建议。”

阿粒睨了他一眼，“比起你，小巫见大巫。”

“阿粒，你知不知对付男人，什么最可怕？”陆钦南奸诈的笑漾在眼底，一闪即逝，“要男人先做个美梦，美梦成真的一瞬，再打碎他的美梦，这招百试百灵，就怕……”他望住阿粒，幽幽叹了口气，“有人也跟着做梦。”

阿粒目光短暂一怔，歪了歪脑袋，往沙发后背上靠，露出细长的脖子，她笑望着陆钦南，“你是讲我还是讲你自己？”

陆钦南眼眸微垂，不疾不徐端起右手看腕表，“时间不多，阿粒，我希望你不要是享受游戏，我要实际的东西。”

等她反应，可等许久，阿粒只顾她自己的香烟，也不知是不是酒水喝多，当他的话不是话。陆钦南愠怒，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倾身向前，倒了杯已经冷了的茶水，起身直朝阿粒脸上泼过去。

后面的阿棠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很快退回去，微微垂眸，两只耳仔忍不住认真起来。

“清醒了？”

被泼了一脸的冷茶，阿粒不生气，反倒懒洋洋地看了眼陆钦南，淡定起身，走到护栏边，往一楼喊了一声，叫佣人拿干毛巾上来。

阿粒只用手指擦了擦眼睛，手里的烟湿了，再抽也没意思，她丢进烟灰缸里。

清不清醒，她自己都不清楚了。短短几天，她刻意的迎合，得到宣文汀富有深意的接受、给予，她要什么，他给什么，甚至她可以花他的钱买一个新Boyfriend。

夜里，阿粒望着六十三岁的宣文汀，心中有恨，要杀了他，为陆良。但有一天夜里，他未睁开眼，却同她讲：“我老了，也许活不过几年，也许五年，也许只三年。”

乜意思啊？是要她看着他自然老死？

讲实话，阿粒有些动摇，但这些话，她怎可能告诉陆钦南。

会做梦的是小女孩，是陆良贴心照顾的小女孩，不是躺在六十三岁的宣文汀枕边的阿粒。

她告诉陆钦南：“你要的东西，我会尽快拿到手，但我也要一样东西。”她转过身，“事情结束后，我要一笔钱，安全离开香港。”

不用她讲，陆钦南早有想法，事情结束后，要送阿粒离开多事的香港，送她回鱼米之乡。

离开半山没多久，宣文汀从外回来了，买了精致的钻戒、项链，赠予阿粒。

桌椅全白，桌上摆放靓丽玫瑰，精制餐具，要准备烛光晚餐，营造浪漫氛围，可惜要面对面而坐的俩人在旁人眼里并不登对。

两道鱼尾纹早早便攀爬上男人的眼梢，暗黄的眼睛不会再拥有年轻。

两人之间隔着漫长且荒唐的时间。

模样不能登对，年龄不可以登对。

陆钦南乘船过海，望着海上蓝天，徒生后悔，早一开始就不该答应阿粒将她送到宣文汀面前。如果没有一开始就好了。偏偏如果是最懦弱最无能的词，是人都不想做个懦弱的人。

丧龙挂了电话，走到陆钦南身后，汇报钟霓的动静，讲消息已经透露给程宇年，今晚，韩定一定逃不掉。

陆钦南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转过身，“是时候让阿河回去了，让他把资料带回去，亲手交给Madam关，确保钟霓会参与计划。”

丧龙不明白，点解要牵扯到Madam钟？更没想到程宇年竟和祖宗有联系。今晚计划这样危险，牵扯Madam钟，难道祖宗不会担心？

江月呢？会不会也参与其中？

丧龙心觉自己未免有些多管闲事，自己都担心不过来，还要担心旁人。

阿河瘸了一条腿，模样憔悴，带了几份绝密资料，躲在警署斜对面的茶餐厅后厨房里，联系了Madam关，来的不是Madam关，是钟霓。

阿河见到是陌生人，转身要跑。

钟霓拉住他，将自己的警员证露给他看，阿河仍保持警惕，直到她将手机里的密码短讯翻给他看，“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的人是我，Madam关将你的信息都告诉我了，她去总部了，暂时没办法见你。”

阿河看到钟霓警员证上的名字，警惕其实早就打消，陆钦南要他出现的目的，便是要确保钟霓会出现在今晚的计划里。

他警惕地看了眼外面，想了很久，才将手里的资料交给钟霓，并告诉她今晚韩定要交出第一批小货。

看了眼资料，再听阿河讲的话，钟霓心头一跳，盯住阿河，突然问：“这么久没消息，你去哪了？”

阿河早就找好措辞，走了两步，指了指自己的腿，“他们以为我是鬼，打断我一条腿。”

“那你的资料都从哪里来？”

“他们误以为啊，找个人充当鬼，替我挡一挡，冇事啦。”

钟霓视线不疾不徐从阿河的腿上扫过，再看他平静的脸，皱了皱鼻子，收起手里的资料，又问：“之前交给Madam关匿名资料的人，是你吗？”

阿河目露困惑。

钟霓见他似是不知的模样，摆了摆手，低声问：“小货是几多啊？”

“起码有三十人身上会带货离开，因为是散货，销货地点太多，不便我收集资料，我只收到这么多。”

得到了消息，钟霓准备走，走了几步回头看阿河，“知不知陆钦南？”

阿河目光一怔，摇头。

钟霓笑了一声，转身一瞬，笑容骤然冷却。

Madam关收到钟霓消息，下午两点前从总部回来，将上面的计划告诉钟霓，这次行动负责人虽然讲有两个人，但最主要的负责人是内部调查科的刘锦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