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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霍西廷那张脸,乔又澄都以为她进错地方了。
早间春寒的风骤然大些,吹过书页,有些吵闹,打断了教室里男色入梦的沉默。
乔又澄听见后排的女孩子在议论。
“有亿点点帅,不过感觉在哪里见过。”
“时代杂志,今年头刊说的霍氏集团如何十年登顶,他就是封面人物。”
“霍西廷?!我靠,我觉得我的爱情要来了。”
“你冷静点,学校不允许师生恋。”
……
乔又澄心想,师生恋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倒不是因为学校不准,主要是狗直男不配恋爱。
清晨的日光路过玻璃窗缓缓而来,乔又澄喜欢阳光,身子往后靠了靠,接到半寸日光,目光也正好落在身边少年的侧脸上。
他高挺鼻梁像是远方寒山。
而眉心的痣,应该就是寒山下午的夕阳。
乔又澄双手交叉,撑起下巴,像是回到梦乡的外游旅人,眷恋这抹故乡的夕阳。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
沉浸在草稿天地的男生抬起了头。
乔又澄对他弯唇一笑,眼眸里都满是笑意,“好好学习,不要发呆。”
霍迟盯着她看了两秒,“你呢?”
“我也学习呀。”乔又澄对着他的目光,十分坦然地说。
少女瞳仁深黑,笑起来时桃花眼弯成月牙的弧度,印在那张似寒潭清冷的脸上,显现出一种高洁的漂亮。
高洁?
霍迟漠然回正头,目光从讲台上掠过。
他拿起笔,羽睫微垂,像是很冷淡地笑了一声,“你可真是锲而不舍。”
乔又澄感知到他话里带着的三分讥诮,还没想明白,霍迟已经重新摆弄起他的草稿纸。
他眉头是皱的,气息是冷的。
可以说比之前还要冷。
但侧脸还是帅的,那颗痣还是漂亮的。
乔又澄是没什么学习的念头,来这里就是为了勾搭霍迟,但现在人家舅舅在上面讲课,她总不能一直在下面说小话。她愿意说,霍迟也不见得会和她说。
所谓欲速则不达,过犹则不及。
不说话不交流都没关系。
反正秀色可餐。
然而就在她自我宽慰,准备用这张脸补偿早起的疲惫时。
身为盘中餐的霍迟,从书包里拿出电脑,十分坦然地打开,挡住了她的目光。
乔又澄沉默了。
霍迟嗓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别打扰我学习。”
乔又澄:……
这次彻底看不到脸了。
她终于感觉到霍迟不对劲。
就像一座从北极运往赤道的冰山,离开北极圈,融化一丁半点,然后一阵风又吹回圈里。
不再融化就算了,还愈发坚固。
出了鬼了。
乔又澄有点儿疑惑,却不想多想,她这人就乐意船到桥头自然直,让她琢磨折腾是不可能的。
不让看她就不看了,正好脖子酸了。
但她侧过头,就见霍西廷在看她这边。
不算盯着,是目光刚好撞上。
然后,霍西廷皱了下眉头。
乔又澄:???
她和霍迟搞冰山,
当舅舅的皱什么眉?
皱眉也没用,工资都到手了。
……
一节课在奇怪的氛围里终于过去了。
乔又澄往后仰,舒缓长期没被这样禁锢过的四肢,她动作幅度有些大,不经意碰到后排的桌子,接着就被拍了拍肩膀,以为后排东西被蹭下去了,她低头去看,地板光洁,就有一个人影。
她转过头。
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男生。
单眼皮,高鼻梁,很白净。
偏偏挤眉弄眼。
是许蔚蓝。
现任学生会主/席,昨天乔又澄问他要了霍迟的课表。
乔又澄疑惑地看他,“你也重修?”
许蔚蓝摇头,“我来找你啊。”
说是来找她,但是双手抱胸前,一脸奇怪笑容,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谈过几个月恋爱,知道这人稀奇古怪,乔又澄也就懒得多说话,随他有事没事,愿意说不愿意说,她自顾自收拾起耳机之类打算走人。
许蔚蓝笑嘻嘻凑过来,“你心上人已经走了哦。”
乔又澄侧头一看,身边还真没人了,不过隐约还能在教室门前见到身影。
她拎起包,站起来往外走,却被人一把擒住手,眼见霍迟已经走到门口了,乔又澄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事?”
“小橙你别总说你呀你的,”许蔚蓝不在意她的不耐,嬉皮笑脸地冲她眨了眨眼,“喊我名字,小蓝最好。”
乔又澄平静地看着他的手,又抬眼看了眼他脸上的笑,接着放下包,伸手就要掰他指头。许蔚蓝一秒放开,张口就是,“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他打开掌心,两指坐了个下跪的姿势,接着说,“你不是还有四点学分被卡着吗?趁现在我还是学生会会长,过几天不是招新吗?你过来打个下手,我给你找办法记上去。”
乔又澄皱了眉头。
他连忙补一句,“错过可就真没了。”
“你不能发微信吗?”
“我发了,但你没回我,我这不怕你忘了吗。”
“已读不回。”
“小橙,你好狠心的啊,”许蔚蓝一点不在意她的冷漠,“其实过来吧,主要还是想来看一下你的霍迟学弟是个什么样,第一次见你追男生。”
乔又澄放下包,听他说。
他一脸嫌弃,跟看女婿的岳父一样,将霍迟生平道来,“成绩是不错,年纪第一,还双修了一个学位,奖学金本来是他的,长得嘛,比我差一点点,不过也还行了。”
总归霍迟已经走了,乔又澄也没什么急事,脸色淡淡地听他说话,“你罗里吧嗦是想当我爹?”
“也不是不可以。”
“我爹死了。”乔又澄眸光淡淡,“你想当可以下去找他拜把子。”
许蔚蓝:……
“你真的好过分,你之前还喊我小甜甜的。”
“我们分手了。”乔又澄面无表情地说。
许蔚蓝啧了一声,“对对对,分手了,我提的。”
他挑起眉,凑到她面前,没有再说那些让她冷漠的往事,笑嘻嘻的,“我为了帮你,可是特意去学妹那里偷的课表,功臣里必须排老大,追到了一定要请我喝酒。”
“行,知道了。”
乔又澄推开他的脸,很敷衍地回话,又答应许蔚蓝最后的叮嘱,一定要来学生会,一定看微信之类的,然后分道扬镳。
教室里的人已经散完了,她是最后一个,才踏出个脚尖,就听见女孩怯怯的声音。
“老师,请问可以要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上课没听懂问您问题会方便一些,交作业也会方便,还有——”
女孩子一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美色。
但美色很不解风情。
“作业发邮箱,财务入门课程,上课听不懂可以退学。”
“老师,我比较笨,数学也不是很好,所以这门课对我来说可能有点难,能不能麻烦你单独辅导我一下?”
“没钱请家教?”
……
嗓音冷冽。
一听就是霍西廷的声音。
乔又澄站在墙后面,漫不经心听八卦。
她就说,像霍西廷那样的直男霸总,甜甜的恋爱是不可能恋爱的,他既不可能为了哪个小甜心一掷千金,也不可能拍卖会整个几千万给甜心买首饰,哪天被写进言情小说,都不会管女主死活,也许还会为了钱把失去两颗肾还没死的女主送去人体研究。
霍西廷狗是狗,但女孩子家家搭讪失败挺难堪的。
乔又澄特意等到声音消失才走出门。
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那女孩是走了,另一个主角没走。她走出去,正好与另一个主角对上眼。
霍西廷先看到她,眉头皱了皱,“你——”
“霍总好,”乔又澄先发制人,“霍总再见。”
她想得很好,她跟霍西廷是没关系了,可她要追霍迟,霍西廷是霍迟的舅舅,怎么说也是个长辈。当初她装得温柔,现在忽然就变个人,那太奇怪了,会对的她的追人事业造成威胁。
但她也确实不想装温柔了,又没钱。
所以少碰面。
以后这节课,她照常旷课。
但她的行为落在霍西廷眼里,一切又不是那回事。
“你头发颜色。”霍西廷打断她的离开。
出于礼貌,乔又澄转身面对他,“怎么了?”
“不错。”
“像剥了皮的猕猴桃,挺新鲜的。”
霍西廷深深望了她一眼,嗓音平淡,又十分嫌恶的,
“但是没必要。”
乔又澄:……
我知道很好看,但你真的不用这么形容。
还有,怎么就没必要了?
她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迷糊,有些疑惑。
不是之前温柔又虚假的模样。
倒与霍西廷记忆中的某个影子不谋而合。
也许因为这张脸。
霍西廷罕见地起来半分仁慈心,对这个爱慕自己到痴狂、甘愿改变的女人说,“大学生,学业为重,”乔又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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