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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句话?提醒你。”
态度十分生硬,藏有暗怒。
阿嫣敛袖端然坐入椅中,将眉梢微挑,“久闻河东麾下军纪严明,尚武崇德,先前演武时,亦极令人钦佩。不过看王将军这样?子?,尚武之言不虚,崇德倒未见得。”
少女纤袅昳丽,脸上却稍笼寒色。
那双眸子?望过来时,姿态不卑不亢,有意无意的拂过昭示王妃身份的玉佩,却也并?无傲然威压之意。
王知敬知道他该行?礼。
但怒气盈胸时,腰杆却没?能弯下去,只敷衍着拱了?拱手道:“王某向来粗陋,既是翻.墙来的,就不是以军将身份。”
“听说你在王府作?威作?福,仗着是朝廷赐婚来的,不止妖言惑主,还想欺压府里?养着的遗孤。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河东男儿血性刚烈,不是那等软弱求和之辈。既舍命护着边塞,更?不会让柔弱妇孺遭人欺压,劝你往后收敛些,别再?做那些阴损不利人的事!”
他声色俱厉,捏得骨节咔嚓作?响。
那张脸原就晒得黝黑,加之他不修边幅,神情粗蛮,眦目怒视时愈发骇人。
阿嫣心头微跳,“若我不听劝呢?”
“那就休怪王某不客气!”
王知敬有意要令她心生忌惮,“砰”的一?拳砸在旁边高几,打得木屑纷飞。
卢嬷嬷大惊,慌忙护向阿嫣。
反掩的门扇轻动,一?道高挑的身影如鬼魅窜入,无声无息却迅如闪电。直到冰凉的匕首贴近耳边,王知敬才惊觉有人来袭,忙伸手去挡。
但他哪里?是司裕的对手?
反击的拳尚未触到司裕衣襟,耳畔猛的发凉,一?只耳朵霎时被割去,血迹洒落肩头。
司裕将其甩出门外,身形擦拳锋而过。
王知敬更?怒,便?欲拔剑。
司裕却已凌空骤转,神出鬼没?的匕首直扑面门,避过王知敬格挡的左拳,稳稳逼在他喉颈,划出一?串血珠后顿住。
王知敬的拳僵在半空。
司裕身姿飘落,堪堪挡在阿嫣的前面,阻断她视线,免得瞧见对方耳畔淋漓的鲜血。
飞溅的木屑在地上弹起?,复又坠落。
瞬息之间?,王知敬命悬一?线。
司裕脸上神情漠然,只瞥了?眼击碎的高几,冷冷看向对方。
“再?有不敬,取你狗命。”
“再?取了?她的。”司裕又补充。
王知敬一?瞬间?心胆俱寒。
倒不是他怕死。
这些年孤身征战沙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便?是此刻让他上阵赴死,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只不过这少年的身法实在诡异,明明觉不出半分杀气,出手却既稳且准,招招皆在命门。方才割去的耳朵,此刻抵着的脖颈,王知敬心里?很清楚,只要这少年愿意,顷刻间?就能取人性命。
他还提到了?“她”。
王知敬又不蠢,哪能不知对方是指谁。
怒意在那一?瞬化为忌惮。
他紧握的拳渐渐松开,黝黑的脸上怒意未消,手臂却最终垂了?下去。
阿嫣起?身,欲训对方几句。
司裕怕她见到血,反手轻轻按在她肩上。
阿嫣没?再?动,只隔着少年秀拔的身影,向王知敬道:“我不知将军是从何处听的谗言。但靖宁县主一?代女将,实为闺中之楷模,我素来十分敬重?。婚事原是为结两姓之好,我若处心积虑欺压她,于我又有何益?”
“将军既身在要职,原该多思多虑,遇事多加思量才是,何至于听信一?面之词就做出如此莽撞之事。”
“明日的法会既是为谢家先祖,也是为河东麾下诸多将士,满魏州的目光都盯着。将军此等行?径,我若喊了?外面侍卫进?来,虽可按律处置,却难免惹出风波,引人笑话?,最终伤及河东军将颜面。”
“为你一?己之私波及众人,这是将军想要的吗?长着耳朵不是为了?偏听谎话?谗言,脖子?上顶着的脑袋更?不是摆设,遇事总该三思后行?才是。”
“往后好自为之吧。送客!”
她敛容说罢,拂袖起?身。
司裕手中匕首微动,不待卢嬷嬷开口赶人,就已逼着王知敬退出屋外,还反手掩上了?门扇。
卢嬷嬷没?多想,先去扶起?玉露。
外面王知敬满肩鲜血,碍于司裕不带半点情绪的杀招和威胁,半个字都没?多说。怕带着伤越墙跨院会惊动秦念月,只随手擦了?一?把脸上血迹,沉着张脸从正?门出去。
陈越绕着相连的几处院落巡视了?一?圈,瞧见这副模样?,顿时大惊。
方才王知敬去探望秦念月时,他听侍卫禀报过,因?是往年常有的事,便?没?放在心上。谁知这会儿王知敬竟会从阿嫣住处走出来,还落得这般惨状?瞧见后面还跟着少年马夫,立时猜到这伤来自何处——西禺山的事,他在就任时就听说了?。
陈越心中惊疑稍定,向司裕道:“王妃如何?”
司裕没?搭理他,飞身上树躺着。
陈越猜度里?面想必无恙,为失职暗惊之余,忙派了?侍卫入内问安,而后拦着王知敬,盘问道:“是将军擅闯了?王妃住处?”
……
事情很快问清楚了?。
阿嫣不欲波及明日的法会,训斥过王知敬后暂且没?说要处置。
陈越知道轻重?,先将人放走。
而后修书请罪递于谢珽。
隔日谢珽归来,进?府后细问了?当时的情形,知悉阿嫣无恙,暗怒之下,立时命人将王知敬提到跟前。
私闯内闱胁迫王妃,不是小罪名。
阿嫣当时为法会考量不去计较,连失职的陈越都没?责备半声,那是她宽宏大量,谢珽哪会放任不管?
更?何况,这王知敬曾是父亲谢衮身边的人,虽偶尔莽撞,行?事欠些考虑,对谢家的忠心却无半点伪饰。在他跟前也素来令行?禁止,从未因?资历战功而有半点傲慢。这回明知是重?罪还强闯阿嫣住处,事先并?未跟他提只字半句,恐怕不止是秦念月颠倒黑白告状,还有人蓄意挑唆,令其心生嫌隙。
这样?的隐患焉能放任?
谢珽一?面提了?王知敬过来问罪,一?面命人去请阿嫣和秦念月,好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尽数说清。
嬷嬷应命,连忙赶去内院。
阿嫣这会儿正?在捏泥巴。
年节头几日密集的宴席过去后,倒是清闲了?些许,从家庙回来后,她昨日去了?两场小宴,今日倒还算空闲。
因?先前那个泥塑仕女画得不够过瘾,她瞧着揖峰轩里?有谢珽精心挑的泥可用,便?让人拿了?些回来,趁空捏成兔子?、老虎、猫狗的形状,打算阴干涂粉之后挨个彩绘上色。
少女闺中娇憨,小动物也捏得可爱。
胖乎乎的兔子?抱了?萝卜,模样?跟厢房里?养的那只神似,小狗倒是用了?细白的卷毛,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懒散又惬意。
阿嫣觉出其中乐趣,兴致盎然。
直到嬷嬷禀报说谢珽请她去外书房,才倏然想起?来,算算日子?,她那位忙碌的夫君好像是该回来了?。
倒是赶上了?元夕灯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这本书改名叫#手办达人养成日常#吧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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