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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风平浪静,府中仆妇丫鬟更不知情。

老?太妃近来在照月堂调养,除了留秦念月陪伴说话几日,几乎不与旁人?往来,更无从得知消息。

连着两日没见高氏,不免问及情由。

阿嫣便说,是当初蛊惑谢瑁的事查到了高氏头上,高氏也?都?供认不讳,加之有其他的事情牵扯,近来暂且禁足。

武氏在旁亦道:“二弟也?没说什么。”

老?太妃愣了片刻,叹气不语。

若是从前,她不肯服老?,听?到这种事后总要插一脚的,免得王府后宅成为武氏的天下。但秦念月两回生事,她试图主持大局时碰了软钉子,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如今又出了郑家的事,更令她颜面扫地?。

——被娘家人?合着伙坑骗,眼线都?安插到身边了,还蒙在鼓里为他人?做嫁衣。这事儿若传出去,着实是个笑柄。

老?太妃哪还有脸逞强?

只能任由武氏和阿嫣安排罢了。

这也?省了阿嫣的事,从照月堂出来后,跟武氏说了一声,便拐道去看谢淑。

谢砺的罪名自然没波及到她。

但素来崇敬的父亲骤然被撕破虚伪歹毒的面目,这事换在谁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谢珽已然说了处置,要择日将谢砺和高氏送去边地?,从此骨肉分离,恐怕相聚无期。

谢淑甚至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毕竟,谢珽肯留下谢砺的性?命已是格外开恩了,若不然,凭着那些罪状,恐怕一家人?得阴阳相隔。

谢淑很清楚父亲的罪行有多严重。

这无疑是极纠结难受的。

谢淑有些打蔫,整个人?闷闷不乐。

阿嫣陪她到后园散心开解,姑嫂俩说了大半日,谢淑心里总算好?过了些。又觉得父亲如此行径,着实愧对老?王爷和谢珽、谢瑁他们,心中甚是歉疚。但今时今日,她又没法像靖宁县主那样领兵打仗,替父赎罪,歉疚也?只能藏在心里。

——她向来信奉行胜于言。

这些愁闷,终不是一两日就能消的。

谢淑也?不愿将阿嫣拽入苦闷,转而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想不到。对了,前日我去外面,碰见了徐公?子。其实我知道徐叔叔为何不远千里的赶过来,但如今这局面,谁都?没心思提这些。”她声音微顿,眸中掠过黯然,“我不便出府,你能帮忙递个信儿么?”

“怎么说呢?”

“如实说就行了,免得徐叔叔扑空。”

“那你……”

谢淑摇了摇头,“过阵子再说吧。反正?如今就算来了,也?谈不成什么。”

……

徐秉均那边阿嫣是亲自去递消息的。

毕竟事关王府机密,又牵涉两个人?的心事,派谁去都?不妥。

好?在徐叔叔秉性?宽仁,不是急性?子,既碰上这种事,倒不急着做什么,只瞧儿子的态度再做决定。徐秉均关心的却只有谢淑,怕她骤遭打击撑不住,等不及将阿嫣送走,便匆匆告辞跑了。

想必两人?相识甚久,又曾频繁往来,早就有了单独约见的路子。

阿嫣遂辞别回府。

没两日,管事便将曾媚筠引荐的郎中请了来。

时序渐入九月,汤药也?喝过一阵子了,阿嫣自觉身上好?了许多,倒也?不觉得忐忑。曾郎中诊完脉,又对照曾媚筠先前诊出的脉象一瞧,便笑着站起了身,“舍妹开的方子果真妥帖,王妃的身体已好?转了许多。”

一句话,说得卢嬷嬷满面喜色。

“咱们王妃先前的脉案,也?都?带过来了,郎中瞧瞧,如今可恢复如初了么?”

她满心期待的说着,让玉镜拿来脉案。

曾郎中瞧罢,便道:“倒是恢复六七成了。嬷嬷也?不必心急,王妃这身子是长年累月亏损过去的,若补得太猛,还未必承受得住。人?家造房子尚且要筑牢根基,调养是长久的事,总得耐心些,急不得。”

“是老?婆子浅见了。”

卢嬷嬷笑着,亲自沏茶给他,“不知还要多久能恢复好?呢?”

“再养一个月,大约就差不多了。”曾郎中原也?是医者仁心的人?,既是受堂妹所托,对阿嫣的事自然极为上心,斟酌着调了药方,又叮嘱了好?些细节,才告辞而去。

阿嫣郑重相谢,让嬷嬷送他出府。

而后,汤药一顿不落,接着慢慢喝。

谢珽则仍忙碌,除了料理谢砺,还趁空找了趟乔怀远。

时日倏忽,情势已变,岭南的局势明朗之后,谢珽就无需跟吉甫虚与委蛇了。留着这些走狗眼线,无非徒增麻烦、空耗精力而已。他跟陆恪兵分两路,一面将先前早就探明的眼线迅速斩除,一面从几个头目处深挖,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吉甫那点眼线扫除得干干净净。

反正?朝堂式微,便是当众抄了皇家派来的官员,也?没人?能奈何他。

更何况,凭乔怀远暗里鬼鬼祟祟的动静,找罪名轻而易举。

谢珽做得堂而皇之。

这日晌午,将此事料理清楚后,想起有件东西落在春波苑里,加之惦记阿嫣清早许给他的小?炒羊肉,专程来取。

阿嫣午睡才起,在榻上翻书解闷。

屋里已笼了火盆,暖而不燥。

她穿得单薄,青丝半散,慵懒又闲逸。

见谢珽嘴上说着落了东西来取,心里却惦记小?厨房的吃食,不由嬉笑,说羊肉已然炒好?,只是没等到谢珽,她实在嘴馋,早就吃光了。谢珽信以为真,仗着后晌得空,径直扑上帘帐半卷的床榻,将个娇软人?儿困在怀里,要她老?实交出来,不然手偿。

嬉闹厮缠之间,就有些撒不开手。

阿嫣未料他忙成陀螺了还能抽空计较这些,被呵着痒处,笑得脸都?红了,忙连连告饶。

谢珽哪肯轻易放过?

即便碍着郎中的叮嘱不能肆意?妄为,将她困在床榻时,却仍有无数种法子贪欢,譬如——

“就罚两杯茶吧。”

这话说得古怪,阿嫣没太明白。

谢珽却已跳下床榻,将壶里温热的茶水倒了一杯过来,搁在床头的高几上。他身上仍是外出的玄色锦衣,勾勒得身姿威仪冷硬,那双泓邃的眸子微挑时,却藏了温存笑意?。

“让我喝尽这两杯茶,而你——”他伸手点她眉心,语气似云淡风轻,“得听?我的话。”

阿嫣“唔”了声。

脑海里飞快琢磨他的手段,想来想去,以谢珽近来的无耻,大约是想让她拿嘴渡茶,喂给他喝的。

虽然有点欺负人?,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咬咬牙,“好?。”

说着,便坐起了身,要去碰那茶杯。

手还没伸出去,便被他魁伟的身板挡住,男人?的眸光迅速在她身上逡巡而过,旋即牵住她手腕,空闲的那只手去解她衣扣。见阿嫣诧然抬眸,似要反抗,他伸食指贴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姿势,低声道:“你答应了,听?我的话。”

“可是……”

喝个茶而已,他这是做什么?

阿嫣心中愕然,不等猜到谢珽的打算时,单薄的外裳已然剥落,接着要去碰心衣。她连忙拿手臂抱住,死活不让碰,甚至有点急了,“大白天的,你做什么!”

谢珽动作微顿,终是良心发现?,“那就饶了这里。”

说着话,双手揽住她的肩。

下一瞬天旋地?转,怀里的人?儿被轻易翻了个,趴在床榻上。见阿嫣要挣扎,他轻轻按住腰肢,低声道:“听?话。若再耽搁下去,这茶就喝不完了。喝完了茶,我还赶着吃小?炒羊肉呢。”说着话,竟真的伸手去取了茶杯。

阿嫣脸颊微红,几乎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谢珽这是看着她的腰背喝茶?他这到底什么毛病!

犹疑未定之间,忽觉腰间微凉。

她蓦的睁大了眼睛。

而帘帐内,谢珽指腹摩挲着她腰窝,茶杯凑近时,极细的茶线倾注,恰恰落在她浅而漂亮的腰窝里。

床榻间霎时陷入安静。

谢珽躬身,去品尝香茶的滋味。

夫妻同榻而眠那么久,隔着一层或厚或薄的寝衣,因着阿嫣的年弱羞涩,他也?是近来才发现?她有极漂亮的腰窝。初见之时,他脑海里就曾浮过一个念头,不知以此为杯,倾倒酒液是何滋味。

却原来,比想象中更为曼妙。

谢珽慢条斯理,接着倒了些许香茶。

三口?喝完,杯中残茶还很多。

阿嫣打死都?没想到,他喝个茶还能玩出这花样,想起方才一口?应承的自己?,简直想哭。

帘帐之外,便在此时隐隐传来说话声。

是玉露和玉泉在低声交谈,像是有东西忘了放在哪里,四处找寻。两人?都?没瞧见谢珽回来,以为屋里只有阿嫣午睡,怕吵醒了她,还将声音压低,轻手轻脚的。但再怎么轻,说话声还是冲着这边来了。

阿嫣大为紧张,下意?识就想躲起来。

谢珽却轻轻按住她秀背,丝毫没有要中断的意?思,甚至在阿嫣回头求饶时,拿茶杯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那只手力道不重,却能轻易制伏她。

外面声音渐近,他仍徐徐品茶。

阿嫣简直快要疯了。

生怕挣扎时闹出动静会把玉露她们引来,她连大气儿都?没敢出,只有些绝望的将头埋在枕褥里,盼着谢珽能快点喝茶,千万别叫玉露她们撞见。然而声音愈来愈近,玉露和玉泉绕过屏风,脚步几乎要拐入卧房,她瞥向门口?时,几乎能瞧见玉露晃进来的衣裙。

阿嫣绝望的闭上眼。

下一瞬,折叠整齐的锦被忽而扬起,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

阿嫣“呜”的一声,整个人?陷入黑暗。

卧房门口?,玉露和玉泉脚步微顿,诧异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的谢珽。

他在榻边端坐,手里捏着茶杯。

趁着王妃歇午觉时偷看?这要是王妃醒来,瞧见身边多了个人?偷偷盯着她,还不得被吓着?

俩丫鬟面面相觑,却没敢吱声。

屈膝为礼后,默然退了出去。

剩阿嫣被埋在锦被之下,胸腔里扑通狂跳,小?心肝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能不能谋杀亲夫?

作者有话要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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