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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线怕惊动周家?兄弟,没敢离得太近,只盯住了客栈的?位置。
谢珽没打草惊蛇,直到夜色深了才悄然摸到近前。原本还不知?阿嫣住在哪一间,借着昏暗的?灯笼光芒,瞧见窗槛的?那枚吊坠后,才笃定了推测,避过暗卫的?巡逻悄然摸进?去,将朝思暮想的?人儿拥入怀中。
此刻夜风凛冽,侵肌入骨。
谢珽身上凝着的?冷厉却消散了些许,安稳歇了半宿,次日一早出城去做准备。
……
另一头,阿嫣也自起身用饭。
窗槛上的?耳坠早已收去,谢珽原就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周希远更想不到他会潜到此处,防备也不算太严格。昨夜的?私会无人知?晓,阿嫣更不会流露异常,只暗自琢磨拖延之策。
路上出岔子的?方法倒是不少?,细思又觉得有点刻意,恐会勾起周家?兄弟的?疑心。
那于孤身犯险的?谢珽而?言,实如百上加斤。
斟酌过后,她?决定光明正大的?来。
天?仍旧阴沉沉的?,雨雪断续不绝,她?吃饱了饭,见周希逸送了件崭新的?斗篷,不客气?的?披着保暖。而?后敞开了门扇,站在桌边,把玩桌上一只木碗。
周希远经过门口,扫向里?面?,见她?还算乖觉,便挑了挑下巴,颇傲慢的?道:“别站着了。走吧。”
“周将军。”阿嫣回身,开口叫他。
“有事?”
“这两日匆匆赶路,我?的?精神恢复了许多,细细思量后有几句话想跟将军说。”阿嫣将双手敛在身前,满头青丝只拿简单的?玉簪挽着,除了那身披风贵重,打扮其实极为素简。但盈盈而?立,黛眉微挑时,王妃应有的?端丽姿态,却也渐而?寻回。
周希远看着飘雪的?天?,眯眼皱了皱眉,“有什?么可说的?。”
“分析利弊,良言相劝。”
说话间,周希逸也走到了跟前,见她?竟愿意穿那件披风,神情竟自一松,不自觉跨入门槛。
这两日行程,他内心其实极为纠结。
自幼浸淫军政,周希逸自然清楚父兄的?打算,是想借着被谢珽珍视的?汾阳王妃牵制河东。反正是诚王送的?厚礼,受之无害,却之不恭,完全是平白捡便宜的?事。
私心里?,他却觉此举不妥。
即便抛开对阿嫣的?心思,周希逸这些年游历四?方,也算见识了不少?地方。就他亲眼所见,除了河东兵马强盛、百姓安居,别处节度使虽然也拥兵自重,实则能耐有限,相较之下,剑南是出类拔萃的?。不止民富兵强,辖内亦太平安定。
论战功,剑南不及河东威名赫赫,但论军政,却未必逊色太多,蜀地男儿亦有铮铮铁骨,不惧战事争杀。
周希逸向来都以此为傲。
拿老弱妇孺来威胁,这种行径在沙场上向来为人所不耻。若今日捉的?是河东的?军将、谋士、兵卒,乃至谢琤等辈,他绝无二话,但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当人质,在周希逸看来终究上不得台面?。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阿嫣。
他确实盼她?来剑南,在温山软水里?恣意纵情,书画为怀。但那应该是她?的?选择,而?非被捆缚在车中,受尽委屈。
接到阿嫣的?当晚,周希逸就曾跟长兄提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天?下大局上纵横捭阖自是理所应当,但不该拿女子来要挟。若不然,事情一旦传出去,实在有些丢份,让人以为剑南男儿是欺压女子的?鼠辈。
结果被大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兄弟俩长幼有别,周希逸拧不过大哥,只能等回了锦城后劝说父亲。
也是为此,他自觉理亏气?短,一改先前的?殷勤姿态,这两日除了照顾饮食,尽力不让阿嫣受委屈,都没敢来搭话。毕竟,在京城屡次求见甚至挖墙脚,那都是男女私事无伤大雅。这会儿仗势挟持,却是龌龊手段,实在见不得人。
两日纠结,此刻仍觉汗颜。
他见阿嫣主动开口,不等兄长发话,竟自道:“你只管说。”
随从陆续赶来,侯在屋门前。
周希远虽仗着长兄如父的?身份,时常教训幼弟,这会儿众目睽睽,倒不至于下他的?面?子,也自抬步而?入。
阿嫣遂抬眉开口。
明知?周家?父子决意以她?为质,丝毫不打算讲究武德,她?自然不会往短处戳,免得惹恼了周希远,反添麻烦。
她?剖析利弊,多半都从谢珽的?身上说——这门婚事原是强赐,几乎人尽皆知?,先前谢家?善待于她?,是瞧着朝廷的?面?子。如今京城在暗中做手脚,将她?送到剑南,谢珽便能交代得过去。俗话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谢珽不可能为了她?动摇军政上的?打算。
即便他肯,也不好给老将们交代。为一介红颜而?乱军政大计,那是昏君所为。
且魏州内外觊觎王妃之位的?数不胜数,她?的?娘家?难以助力,王妃之位腾出来,多的?是人想要。
剑南扣了她?,拿不到多少?好处。
相反,若她?在剑南出事,反而?能给河东发兵的?借口,亦会令剑南军将名声?扫地,遭人唾弃。
算来算去,她?都是个烫手山芋,京城的?这招挑拨离间实在不怀好意,居心叵测之极。
不如把她?送回去得好。
阿嫣平心静气?,说得慢条斯理。
周希逸原就存了几分歉疚,不时还会帮腔几句,试图说服兄长。旁边周希远虽早有打算,却也没轻视她?女子之见,听阿嫣一条条剖析时,竟也似听进?去了两句,垂眉思索。偶尔还会追问两句,大约是想从她?嘴里?抠出点王府秘辛。
阿嫣察觉出他的?意图,挖空心思放鱼饵,吊着他极力劝说。
当然,最?后失败了。
但这般拖延对她?而?言已经足够。
且周希远并未起疑,路上甚至还想起了什?么,试着她?阿嫣的?口风,被她?半真半假的?糊弄了过去。
如是耽搁着,阿嫣如愿延误了行程。
傍晚时分,距离下一处县城尚有几十里?之遥,而?暮色四?合时淅淅沥沥的?雨雪又实在不便赶路,周希远甚为懊恼,就近找了家?客栈投宿。因阿嫣那场劝说堂而?皇之,白日里?更未流露半分异样,加之谢珽行踪诡谲,他也不曾有旁的?心思,如常安置。
是夜,阿嫣仍被夹在客房中间。
她?却丝毫没有困意,在屋里?寻了些布带将裙衫绑起来免得碍事,而?后挂好首饰,吹熄灯烛,在窗畔忐忑等待。
三更时分,客栈外梆子敲响。
夜里?起了风,吹得窗外枝柯乱摇,枯叶梭梭,窗扇便在此时推开,谢珽翻窗而?入。
挑在檐头的?灯笼被悄然扑灭,值夜的?人只当是风吹了,躲着雪不曾来点。谢珽牵着阿嫣,仍从窗扇翻出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径直将人抛往树影昏暗处。徐曜悄然接住,暗卫找好的?野猫也在此时脱怀而?出,在屋脊瓦片上踩出点些微动静,掩盖住此处的?轻微声?响。
夜猫冒雨轻唤,守在屋舍前后的?周家?暗卫已被斩除,沉睡的?客栈里?无人留意这动静。
谢珽飘然出了屋舍,将阿嫣背在身上,与徐曜迅速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有老熟人出现呜呜呜
珽哥绝不任人宰割(除了媳妇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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