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真假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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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五月,天?上赤伞高举，一众分吃了?我带回来的?桃子充饥解渴后，继续西行向前。

小和尚近来好似人类里?那种岁至中年般的?妇人一般脾气渐大,这几日?行路间总是絮絮叨叨，说着说着便?将话题拐到老孙身上，接着一顿阴阳怪气说我杀心太重，戾气太深什么的?。

我一般走在前头?，只装作是听不到。

不是老孙心大,实在是离西天?没多远了?，不想在这个时候发作,省得浪费我??数年辛劳。

我道?：“师傅近日?是怎么了?，怎么言语间处处针对?老孙？”

小和尚道?：“却不是针对?你，观世音叮嘱贫僧务必教你向善,你却处处行凶,屡教不改。”

我停下?脚步，抓起小和尚的?手贴在他心口?处问道?：“师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疼么？”

猪八戒嬉笑道?：“师父，猴儿哥说你丧良心哩。”

小和尚将我手推来,板着脸说道?：“实话与你说罢,自你前几日?打杀杨老汉孩儿一行人等,我便?不想再留你。”

我心里?冷笑,面上做不解之状，挠头?问道?：“师傅说这话是要秋后算账么？”

小和尚冷声道?：“无有?甚么秋后算账,只道?你杀心不改，不行人事，对?两位师弟动?辄武力欺压,不做表率，今日?我不过是与你说教几句，你又?对?我处处顶撞，怎为人子？”

“师傅瞧瞧自己可有?脸红？”我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化成镜子放在他眼前。

他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猪八戒笑说：“师父，猴儿哥拐着弯骂你哩。”

小和尚看向猪八戒问道?：“八戒你说，这泼猴子如何骂我？”

蠢货。

照的?出你脸红，说明你不要脸，照不出就是你厚脸皮，有?多难理解？

猪八戒摸摸鼻子说：“师兄拐着弯儿骂你没皮没脸哩。”

说的?真好听。

他是单单不要脸么？

他是两张脸，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过河拆桥属他玩儿的?厉害。

小和尚阴沉着脸道?：“你自走罢。”

我捧着镜子道?：“师傅叫我哪里?去？”

小和尚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直言道?：“回去我也是有?地方过日?子的?，只是你遇难不呈祥，到时又?得教他两个去请我，岂不麻烦？”

小和尚道?：“我死生与否，去得去不得，与你无关，快走快走。”

老孙将面子功夫是与你做尽了?，你不领情?，来日?再遭魔害也怪不得老孙。

与猪八戒和沙僧说声告辞，我纵起云向东胜神州方向而去，途中遇见一处野桃林，桃子结得又?大又?红，我心里?一琢磨，不能为一时之气废我??年功，于是按下?云头?，准备摘下?头?上最红最艳的?桃儿，忽见一道?黑衣身影以移形换影之法?向我极速而来。

我停了?手，盯住那道?身影，发现却是杨戬。

我见个礼，道?一声：“二哥来了?。”

杨戬道?：“甚巧，正准备去寻你，却发现你在此处，你不在他身边，在此处作甚？”

我嘿嘿一笑：“前几日?我打死一伙强盗，他整日?里?对?我明嘲暗讽，今日?起了?几句口?角，他又?赶我走。”

说话间，杨戬摊开手，掌心是他先前问我要的?那根毫毛。

“原来二哥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不肯跟老孙说明缘由。”我捻起毫毛，将玉瓶细细一瞧，发现里?头?有?魂魄的?气息，细一瞧，却是猕猴王的?魂魄。

杨戬点了?点头?，忽然闭了?双眼，霎时又?睁了?开来，我又?问道?：“二哥，那六耳猕猴的?武器呢？”

杨戬随手将一根与我金箍棒足有?九层相似的?棍子丢在我面前：“冒牌货，想必你也用不惯，”

我抬脚将其勾起在手中转了?两圈，嫌弃道?：“这般的?东西，只怕老孙耍不起来。”

太轻了?，不称手。

杨戬道?：“你且在此等着，我给你送武器来。”

我点了?头?，靠在桃树上吃桃儿，将将啃干净两个桃子，杨戬又?回来了?。落地二话不说，只见其额间银光逸散流转，暂时封闭了?这片空间。

我拘了?玉瓶中的?魂魄，发现不是完整的?魂魄，只有?五分。

杨戬道?：“让六耳猕猴的?魂识占据主要意志。”

我点点头?，以分神变化之术，将六耳猕猴的?五分魂魄放进这根金色毫毛变化出来的?肉身当中。

功罢，我问：“二哥瞧着可与老孙有?甚差别？”

杨戬摇摇头?，将一根乌金色泽的?铁棍放进地上猴儿手中，却是青姐的?称心铁杆兵。

这是个好宝贝，许久不曾耍了?，待俺老孙到时再耍来玩。

杨戬道?：“此时离六耳猕猴醒来，还需些时辰，你去找些吃的?，晚些回去寻金蝉子。”

此言正如我心中所想，我道?：“此地桃子结得不错，老孙带些桃子给他认错去。”

摘了?满满一钵桃子后，我与杨戬告辞。

满天?下?的?转了?个把时辰，感受着老孙那根承载六耳猕猴魂魄的?毫毛动?向，转往南海观世音处去了?。

不过片刻，便?至普陀崖边，径直上珞珈山钻进紫竹林，到潮音洞口?，红孩儿上前做礼，问我做什么去。

我捧着桃子道?：“有?事要见菩萨。”

正说话间，忽听菩萨传声：“悟空来了?？让他进来吧。”

红孩儿做了?个请，我踏进洞口?，往里?行走不远，便?见个坐在个宝莲台上的?漂亮菩萨，当即捧着桃子趴到他莲台边放声大哭。

菩萨笑道?：“悟空为何事如此悲哭，你且说来，我与你消灾解厄。”

我抹抹眼泪：“菩萨啊，悟空自打晓事起何曾受过这等气？五行山下?蒙菩萨搭救，保护唐僧西去，处处为他舍身拼命，为消解他的?魔障苦难，悟空天?上地下?败尽人情?，今日?却受他这等皂白不分之苦！”

菩萨揉揉我的?脑袋，柔声道?：“且将原因说来我听。”

我将杨老汉孩儿一事，包括留他性命与割去歹尸头?颅之事细细说来，又?道?唐僧当时奔命不提此事，事后得了?安生，却对?我处处嘲讽，今日?又?因此事将我赶走，几次相求也不肯留我。

菩萨摇摇头?，道?：“你这猴子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是个有?本事的?齐天?，何苦打死那几个草寇？”

我撇嘴道?：“菩萨，纵然我有?不是，他也不该这般赶我，万望菩萨念个松箍咒，我将这箍儿还你，你也放俺老孙归山，做自在猴王去罢。”

菩萨扫了?洞外一眼，与我说道?：“佛祖传我紧箍咒，却无什么松箍咒。”

我扒着莲台看菩萨：“那我辞菩萨找佛祖念去。”

菩萨摇摇头?，抬起手来在我脑袋上敲了?个脆响：“我与你看看祥与不详。”

我气鼓鼓道?：“不肖看，便?是不详，我亦不惧。”

“哪个说是看你，我是看那唐僧祥晦。”菩萨捻起指尖，运心观三界，慧眼看世间，霎时又?道?：“只在顷刻之间，唐僧将有?杀身之祸，你且去护他一护，那时我与他说，教他还与你一起取经去，不废你??年真功。”

我点点头?，心说菩萨也是能演，嘴上跟菩萨告声谢，转眼离了?潮音洞，我细细感应六耳栖魂的?毫毛正悠悠醒转。

我匆匆赶到唐僧身边，在他头?顶上空隐了?身形盯着看，见他勒停马缰，口?中说道?：“徒弟们，行这半日?，又?叫那弼马温气恼一番，为师此时又?饥又?渴，你两个哪个去化些斋来我吃？”

我往云头?躺下?，换个姿势自在观看，只听猪八戒道?：“师父请下?马，老猪去看附近可有?村落，去与你化斋吃。”

小和尚连连点头?，翻身下?马。

猪八戒架起云跃上半空，四下?里?打量，只见周遭是一望无际的?山岭，遂又?落地与说道?：“师父，附近处处山林，全无村舍，却是无处化斋。”

小和尚道?：“那去打些水来解渴也好。”

猪八戒道?：“老猪方才见南山有?水，这便?去给师父打些来。”

沙僧取了?钵盂递给他，猪八戒接了?钵盂驾云奔南而去。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猪八戒取水回来，沙僧见他神色不好，栓了?龙马与他说道?：“师傅你这里?待着别动?，我去给你催二师兄去。”

小和尚眼含泪光，望着沙僧离开他的?视线。

这一个两个，个个不长记性，明知道?这和尚遭妖怪，还敢将他一个人放在这儿，此时若是真来个妖怪，到时你们怕是找他都没地儿找。

我摸出个桃子，边吃边看，一个桃子方才啃罢，忽觉六耳猕猴开始动?了?，正往西来。

半刻钟后，六耳猕猴捧着钵水于半空一声呼喝，惊得小和尚循声而望，问道?：“你又?来作甚？”

看来，是把那半个六耳当成老孙了?。

不过将他说成是老孙不假，毕竟他是我分神变化的?一具肉身，藏了?我灌入其中的?意识，可与我两心通，再塞进六耳的?五分残魂。

六耳猕猴儿捧着水到他面前说：“师傅，我这里?一钵好凉水，你且先吃了?解解暑气垫垫肚子，我再去化斋你吃。”

小和尚一把将钵盂推开，连钵带水落了?满地，他冷哼道?：“我不吃你的?水，也不吃你任何斋食，便?是就死渴死饿死，那也是我的?命，你快走！”

不吃也吃了???来年了?。

若是敢在妖怪面前，有?此时一半硬气，老孙或许会对?你刮目相看。

六耳猕猴说道?：“离了?我，你连一口?水都喝不上，怎么上得西天?？”

感觉到下?方戾气，我心说这会儿是真有?戏看了?。

小和尚一甩袖子：“泼猴子，西天?去得去不得，那是我的?事，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六耳猕猴闻言，登时变了?脸，高声骂道?：“我为你费尽心胆，败尽人情?体面，你这个狠心的?泼贼秃却如此负我真心将我轻贱。你当取经非你不可？便?是没了?你，老孙也一样能够西去。”

瞧着六耳猕猴丢了?钵盂欲扬铁棍，我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拦一拦，万一打死了?岂不是教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转念一想，好像真打死了?，我也不是很?亏的?样子，便?任由六耳一棍子冲小和尚的?脊背打下?去。

嗯，打得好，看着就解气，可惜不是老孙亲手打的?！

小和尚当场昏死过去，六耳提了?行李包袱驾云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