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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经过,小声议论,一个丫鬟说:“夫人有喜了,听太医说都一个月了,夫人自己还不知道。”另一个丫鬟说;“夫人嫁过来时是未婚小姐,害羞哪里懂,咱们府里缺一位小相公。”
两个丫鬟看见江莫幽,站住,笑嘻嘻地,“小姐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江莫幽脑子里突然闪过,前世继母生下妹妹,说;“弟弟妹妹都要。”
“夫人生双胞胎,这不就齐了。”
两个丫鬟笑着走了。
主仆二人走进花园月洞门,留珠问;“小姐,去哪里玩?”
“我们去朝云亭,哪里凉快。”
两人爬石阶,上了朝云亭,朝云亭是后花园最高点,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站在亭子外,风吹着很凉爽。
留珠说;“这里真凉快,小姐找的可真是乘凉的好地方。”
“这里能看日落,留珠,你看天边的云像什么,像不像大海的波涛?”
留珠看了半天,说;“小姐,奴婢没看出像波涛,奴婢看像拿笤帚在天上扫过一样。”
“你呀,难怪当丫鬟。”
天渐渐黑了,留珠说;“小姐,我们回去吧,晚了秋姑姑又说奴婢了。”
江莫幽望着府里已经掌灯了,刚要下凉亭,突然看见有一处亮光的地方,有亮光的地方原来是藏书楼,后来废弃了,没人去。
亮光一闪便消失了。
江莫幽走下亭子,还在想藏书楼的亮光,绕道经过藏书楼,看藏书楼里黑漆漆的,没有亮光,江莫幽说;“我刚才在亭子上看好像有灯光。”
留珠望着废弃的藏书楼,晚上黑咕隆咚的有点瘆人,说;“小姐看错了吧,大概是上夜的人提灯经过。”
可能自己看错了。
两人赶紧出了花园。
秋娘站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看见二人回来,埋怨说;“小姐去哪了?害奴婢担心。”
“一整天闷在屋里,去花园玩了。”江莫幽边说走进院门。
秋娘说了留珠几句。
已经备好热水,江莫幽沐浴,洗了头,秋娘不让她湿头发睡觉,擦干了秀发的水珠,头发风干了,江莫幽上床睡觉。
江莫幽有懒床的毛病,早晨磨蹭半天才在秋娘的催促下起来了,怀枝和留珠去厨房取早膳,秋娘侍候小姐洗脸,看了几次窗外,嘀咕,“这又跑去那玩了,取早膳去这么久。”
江莫幽洗完脸,怀枝和留珠提着早膳回来。
怀枝神神秘秘,说,“小姐,昨半夜府里出事了,咱们睡得死没听见,夫人昨晚小腹疼,见红了,老爷没在府里,主院乱成一团,半夜找大夫,早晨好像说没事了,听说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要发卖夫人屋里侍候的人,夫人屋里的人都吓坏了,幸好后来没事,夫人屋里的赵嬷嬷和玉婵、灵兰被打了二十板子。”
留珠心有余悸,说;“在二门打板子,奴婢二人跑去看,叫得可惨了。”
秋娘进屋听见,制止二人说下去,“这种事也是该同小姐学的,小姐才多大,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有个数。”
怀枝和留珠噤声。
吃过早膳,秋娘对江莫幽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姐该去主院探望夫人。”
江莫幽正想过去看看,继母刚一怀孕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回秋娘没让两个小丫鬟跟着,而是自己带着小姐去主院。
上房廊下有个小丫鬟在煎药,老远便闻到一股难闻的苦药味。
江莫幽走过去,小丫鬟拿蒲扇扇铜炉里的火,药罐子咕嘟嘟冒水汽,江莫幽的小手捂住鼻子。
细声细气地问;“这是什么药,这么难闻。”
小丫鬟说;“太医开的保胎的汤药。”
“夫人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没事了?”江莫幽问。
“胎儿保住了。”丫鬟说。
“母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不老实,着急要出来。”江莫幽佯作天真的样子。
秋娘和丫鬟笑了,秋娘说;“小姐年纪小还不懂。”
问丫鬟,“听说昨晚夫人很凶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说;“半夜听见嚷嚷,玉婵姐说夫人不好了,叫回老爷,偏赶老爷不在府里,叫小厮请大夫,我们都在外面候着,听里面赵嬷嬷和灵兰姐慌慌张张,声都变了,说夫人晕过去了,怕是…..”
丫鬟四顾无人,压低声音,“怕是不行了。”
秋娘诧异,问;“夫人没什么预兆,怎么就突然要小产了。”
“可是我们也不明白,晚膳时夫人还好好的,天亮时,老爷赶过来,幸亏住在咱们府里的申大夫,来的及时,说晚一会就一尸两命了。”
秋娘脸色变了,骇然,好一会,想起江莫幽,说;“别吓到小姐,是丫鬟们没见过世面,太邪乎。”
看小姐已经进了上房,急忙跟过去。
西间屋里没有声音,一个丫鬟出来,看见江莫幽,愣了一下,想起来,“小姐。”
江莫幽看这个丫鬟,有点眼熟,不是继母房中平常使唤的丫鬟,问;“你是新来的吗?原来是做什么的?”
丫鬟跟小姐说话,低着头,“回小姐的话,奴婢的祖母,府里人称周嬷嬷。”
怕小姐分不清,补充道;“奴婢祖母年轻时,都称呼周积善家的。”
“你是周嬷嬷的孙女。”周嬷嬷是她父亲的奶娘,她父亲对周嬷嬷极尊重。
“夫人在屋里?”江莫幽问。
“夫人躺着呢。”
江莫幽进屋,先看见床前守着一个丫鬟,这丫鬟江莫幽有点脸生,想了想,认出是府里管家洪志的女儿,洪管家是父亲的心腹。
蔡氏屋里人被打了板子,不能侍候,父亲新调来带个丫鬟侍候,这两个丫鬟都是父亲信任可靠的人。
蔡氏躺在榻上,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空洞无神,刚经历生死,眼珠一动不动。
江莫幽不理解,母亲刚死,父亲连一年都等不及,明媒正娶,体面风光娶回家的女人,何等的在乎,可这女人一点不像雨露滋润,躺在床上,了无生趣,眼底枯干绝望。
秋娘在身后,探身说;“夫人,小姐来看您来了。”
蔡氏没有任何反应。
丫鬟说;“夫人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秋娘同情地看着蔡氏,劝道;“夫人胎儿保住了,夫人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腹中的胎儿着想,夫人自己不吃,胎儿…..”
秋娘的话突然打住,江莫幽清楚地看见蔡氏浑身颤抖,手抓住身下的单子,紧紧攥着,神情很瘆人。
秋娘说错了话,吓得再也不敢多言,扯了扯小姐,示意离开。
从西间屋出来,江莫幽百思不得其解,秋娘脸色凝重,对身后送她们出来的洪家的女儿说;“看好夫人,夫人跟前不能离人。”
主仆回房,路上秋娘说;“这阵子小姐不要去主院去了。”
过了几日,江莫幽听院里粗使的婆子和栀枝议论。
她院里的这个粗使婆子爱嚼舌根,府里有个风吹草动,消息灵通。
婆子说;“夫人屋里的玉婵姑娘被老爷发卖了,老爷看夫人的面子,灵兰姑娘和赵嬷嬷打了板子,没有撵出府,赵嬷嬷年纪大了,听说受不住二十板子,到现在还下不了地,老爷命人一日只送两顿饭,不让人管她,咱们府上从前也有犯错的下人,错比这个重,老爷亲自处置了,一般后宅都是夫人做主,老爷不插手。”
栀枝说;“玉婵被牙婆领走了,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去处。”
婆子看看左右无人,小声说;“听夫人屋里粗使的老姊妹说,夫人给老爷跪下,替赵嬷嬷三个人求情,这才保下两个人,不然,赵嬷嬷和灵兰姑娘也是同样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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