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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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没有等?到塞穆尔出言提醒艾德琳——“你在说谎吧？”

艾德琳盯着那个费尽心思挤出眼泪的男孩看了一会，俯下身轻声说。

作为一个魔法使，在艾德琳曾经活着的时候，她也曾和不少人做过交易，缔结过各式各样的契约。

在最开始没有经验的时候，她确实被骗过几次，但长此以往下来，魔法使开始学会了怎么去判断一些明显的谎言，并越来越少在这种地方栽跟头。

“辨别谎言也是一个魔法师的必修课。”

这?孩子说谎的手法并不太高明，可能骗得过一般人，但是却骗不过魔法使。

所以，“你是在说谎吧？”艾德琳重复道，并继续盯紧对方的眸子。

魔法使的眼中有光芒闪烁。

她已经释放了一个简单而又基础的魔法，就能让这?个没有任何魔力的孩子无?法对她说谎。

魔法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很快，魔法使看见?小孩的眼中有迷茫闪过。

“那么你做这?种事的理由是什么？”艾德琳继续问。

她看见?那个男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都还是谎言被戳破的难以置信。

随后，意识到已经不可能再圆上谎言的他目光缩了回去，躲躲闪闪地不敢再和魔法使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他的声音再也不像之前哭喊时那样大了。

“因……因为饿。”他小声地说。

“那为什么不自己去工作，而是要来偷东西呢？”艾德琳问。

“我也想过工作，不止一次。”男孩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他垂下头，“可是，我没有钱换上干净的衣服，每次我想要找点什么事情做的时候……”

他咬了咬嘴唇。

“他们都会把我打走，说我是脏兮兮的小孩，不要脏了他们那块地方。”

本来就又穷又饿，又因为找不到任何可以获得收入的方式，有一点被施舍的钱都填了肚子，再接着又由于“并不体面”而更加找不到工作，变得更穷更饿。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并不是深陷泥潭，而是即使有人醒悟过来，想要抬脚走出泥潭时，泥潭上方的人却会狠狠的再来上一脚。

于是跌落而下，只能继续和泥潭中不思进取的人们沆瀣一气。

这?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是。

这?不能成为理由。

因为，“那些钱也是那个商人拼命赚来的。”艾德琳撩起由于微微弯腰而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指了指那边正在向这?里看过来的游商。

“也许他的家里也有孩子，有等?待着让他养活的人，那么如果你把他的钱都偷去了，他又要怎么办呢？让他们一家都挨饿？”

男孩的脸色变了几变，嘴唇嗫嚅了几下。

艾德琳微微笑了笑。

“我想，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吧？”

小孩儿依旧没有回答，但是从对方的眼神里，艾德琳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所以她接着说了下去。

“那么，向那个人道歉。”艾德琳温和地说，“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工作’的机会。”

艾德琳看见?那个男孩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嘴巴微微张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

终于，跪在地上的男孩缓缓地起了身。他的脸色很白，脚步也有些颤颤巍巍的，但是还是咬着嘴唇，艰难地向着那个行商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厅并不是很大，他很快站在了那个方才被他偷了钱袋的行商面前。

刚刚在偷窃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男孩发现这名商人身上的服饰也很朴素，粗布衣裳上不显眼的地方上还打着好几块补丁。

补丁的针脚很细很密，看得出应该是哪位女子非常一针一线地缝上去的。

这?个商人的家境并不好。

说不定刚刚那个钱袋里的钱，就已经是这个商人拿出来打拼的所有财富。

这?样啊，所以在发现钱袋丢失的时候，这?个行商当?时才会这?么怒不可遏，几乎想要扇他的耳光，因为如果这?里的希望也被偷走的话……

“饿肚子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男孩回忆起了那个贵族女士刚刚说的话。

是的，很难受。

每次饿到不行的时候，就像是有刀子在慢慢割裂五脏六腑一样。

所以，因为你饿得不行，就能够心安理得的拿走他人辛苦创造的财富，让他人代你饿肚子吗？

“……”男孩抿着嘴，一言不发。

果然还是好奇怪啊。

他流浪过很多地方，也不是没有见?过各种贵族。

可是，那些穿戴华丽，耀眼得仿佛要把太阳都戴在身上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高兴的时候随便从马车里丢下来几口食物，哈哈笑着看着难民们争抢；不开心的时候便是招来侍从们，把围在马车边的难民们一顿毒打……和他一起流浪的那些小孩大部分都死在了这?个上面。

在看他们的时候，那些贵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狗——不，也许比狗都不如。

虽然经常会被拷打，但至少贵族所属的那些奴隶们能吃饱饭……可悲的是他们这些瘦弱的家伙们就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

那个美丽的女士在看他的时候，是平视的。

就好像在看一个对等?的“人”的一样。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

就像是一生被囚禁于地下的人第一次看见?蓝天一般……那是多么新奇和美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咬着嘴唇。

他弯下了腰。

“因为我，给您……给旅馆的老?板，给在这里的各位老?爷们添麻烦了。”

“对不起。”

另外一边。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以至于旅馆老?板只能呆呆站在原地，垂着手发呆。

“请给我一篮面包。”艾德琳转身对旅馆老?板说。

后者马上应承了下来。

“顺便请给那个孩子清洗一下，不然他这?么脏，我也是会很困扰的。”

当?然，这?也不会是免费的。

……

塞穆尔全程都没有说话，他全程看着艾德琳处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没有从魔法使的身上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