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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娄秀前脚走,后脚徐尧律的房门就打开了。

谢行俭失笑的问安,“大人是故意不见崔大人?”

徐尧律板着脸:“崔娄秀其人,本官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历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清早扰本官清梦,肯定是要有事相求。”

徐尧律所料不错。

日上梢头,谢行俭携漕营将士来到巡抚衙门后,崔娄秀不停的跟他打探有关徐尧律此次下江南的目的。

“玩?”崔娄秀瞪大眼,始终不相信谢行俭的话。

谢行俭翻白眼,看吧,他实话实说怎么崔娄秀就是不相信呢?

崔娄秀是不敢相信!

毕竟徐尧律是朝中肱骨大臣,敬元帝不可能放任徐尧律来江南闲玩。

崔娄秀的第六感这回没出岔子。

徐尧律来江南府,玩是借口,最主要的是想找在江南府寻一人。

而这人,和崔娄秀的关系颇好。

徐尧律寻的正是向家大小姐向懿的哥哥向棕。

昨晚,徐尧律没有避讳的将寻找向棕的事和谢行俭交代了一遍。

此前,徐尧律从谢家提走绿容和迎秀,经过审讯二人,徐尧律才知道指使杂耍团卧底到武英侯府的向棕本人并不在京城,而是一直藏在江南府。

徐尧律借着游玩的名义来江南府,目的就是想亲手逮住向棕。

谢行俭清楚徐大人心中有道槛过不去,那就是年少时期与向棕‘狼狈为奸’坑害还是太子的敬元帝。

其实往深处说,徐大人是有愧于那些无辜被向棕设计死在关外的百来名将士。

徐大人跟他说,向棕之所以让马戏团的人埋伏在罗家,不过是将当年没能成功杀害敬元帝的过错怪到了老侯爷头上。

“当年若没有身经百战的老侯爷指挥将士护主,太子…咳,皇上他必死无疑。”

这是徐大人的原话。

所以说,向棕盯上罗家是在寻当年的旧仇。

要谢行俭说,向棕这人属实好笑,老侯爷站出来护敬元帝是身为臣子的职责所在,向棕没能杀死敬元帝,是向棕自己没将陷阱布置的万无一失,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怎么好意思牵恨到老侯爷身上。

“向棕自幼身体孱弱,虽是世家公子,为人却相当的锱铢必较,手段也异常毒辣。”

徐尧律回忆说:“本官犹记得本官初来京城那年,一次皇上相携朝廷百官以及世家子弟游赏春湖,春日宴席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官家小姐许是对向棕起了小心思,便嘱托那家兄弟和向棕说话。”

“向棕虽是久病之人,相貌却十分出色,心气也颇高,一般的凡花都入不了他的眼,听说有小姐爱慕他,他当场就奚落起人家,还点名指姓的笑称那家小姐是个癞.蛤.蟆。”

谢行俭听了后哑然失笑,向棕大咧咧的戳穿那家小姐的心思,岂不是陷那位小姐于出糗之地?

“那位小姐当场跳湖了。”

“死了么?”谢行俭并不惊讶这样的结局。

古代官家的小姐大多被教导的腼腆含羞,遇上向棕这样毫不遮掩的羞辱,不想死才怪。

“春湖水浅,姑娘跳下去后并没有呛水而亡。”

徐尧律淡淡道,“当天闹的动静有些大,皇上听闻后得知姑娘是大臣嫡女,说起来配给向棕是绰绰有余,便开玩笑说向棕若能下水救起美人,皇上便成全他们这段鸳鸯佳话。”

“皇上是在替那位官家小姐说话呢。”谢行俭笑了笑,“向棕若娶了那位小姐,也算帮小姐解了围。”

“那位贵女好巧不巧是皇贵妃(敬元帝生母)的嫡亲侄女。”

徐尧律哼了一声,“坏就坏在这道身份上,向棕想都不想就对皇上说他身子骨弱,一旦下水就会落掉半条命,因此不愿意下水救人,还站在岸上讥讽那位小姐,说什么苦肉计他向棕最是瞧不上眼,说完就趾高气扬的走了,这般嚣张的气焰可把皇上气坏了,向伯伯因为向棕忤逆圣上,被朝中大臣以家教不严为由参了好几本……”

谢行俭小小的叹口气,向棕的做法是有些不好,但太上皇逼迫向棕胡乱娶妻其实也说不过去。

但,那是九五至尊做的媒啊,向棕再不识好歹也不能当场拒绝,这把皇家脸面安在何处?

“向伯伯因此被诬陷下狱。”说到这里,徐尧律停顿了几秒。

谢行俭很有眼色的没追问向景下牢的事,他以前听罗棠笙说过,向景十几年前在狱中受了回罪,后来还是徐大人承了向家大小姐的请求,在金銮殿上亲自替向景洗刷冤屈,这才了断向景的牢狱之灾。

“皇贵妃娘娘的侄女最终嫁给哪家公子了?”他比较八卦这个。

“你都说死了还能嫁给谁?”徐尧律道。

“大人不是说春湖水浅淹不死人吗?”谢行俭问,“难道那位小姐被救上来又寻死了?”

徐尧律微有伤感的摇头,道:“那位小姐的残生和死了没两样,春日宴上为男人跳湖本就失了分寸,再寻死岂不是更会让家族蒙羞?姑娘也是个有烈性的女子,见寻死不成,哭着奔回家直接拿起剪刀剪断青丝,随后入了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

“可惜了。”谢行俭啧了声,怅然道,“好好一个女子就这样毁了,向棕不后悔吗?”

“要么说向棕心狠呢!”徐尧律正色道,“他半分悔恨都没有,姑娘被抬进尼姑庵的当天,向棕敲锣打鼓的纳了个青楼妓子进门……”

谢行俭:!!!

“向棕和那位小姐有过节?”不然犯得着这样羞辱。

“还是说那位小姐其貌不扬,亦或是有其他缺陷?”

再不然就是向棕脑子有毛病,放着花黄大闺女不要,偏偏纳妓.女进门。

“非也,那位小姐容貌楚楚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谢行俭:“……”

所以,向棕不仅仅身子有病,脑子也瓦特了?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谢行俭气笑。

“本官之前说了,那位小姐是皇贵妃的侄女,光这个身份,向棕就不会正眼看她。”

“身份有问题?”

徐尧律一脸寒霜:“身份有问题是向棕。”

谢行俭茫然的道:“向棕的身份能有什么问题?”

向棕不就是向家的大公子嘛。

等等,难道向棕不是向家人?

在谢行俭惊疑的目光下,徐尧律缓缓点头。

“向棕…他是太上皇年轻醉酒时,和宫女一夜春风所产下的孩子,那位宫女甚为大胆,偷瞒着将孩子生了下来,还成功的送出了宫。”

“太上皇……他、他不知道吗?”谢行俭说话都开始结巴。

难怪向棕会针对敬元帝,不成想两人竟是同父异母的皇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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