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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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这句话真的让人很想欺师灭祖哦。”

“你试试看。”

“师父……”

“闭嘴。”

三叉戟噗地捅进青蛙帽子里，弗兰终于闭上那张讨打的嘴。

但也只不过安静了两秒钟：“师父，她刚才是不是在看ME们？”

六道骸：“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么。”

弗兰：“为什么不是师父去问？”

六道骸：“你提出的问题，难道不应该你自己寻找答案？”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懒。

弗兰选择继续闭嘴。

刚把好色老船长敲晕绑上绳子挂到船舷外面，九月深秋就听见一阵诡异的对话。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声音停止。

她扭回头，又听见幽灵般的对话。

“师父，她果然能听见ME们说话。”

九月深秋登时转过头，眼睛直勾勾盯向声源处，在船帆上面。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幻术留着也没什么用，六道骸索性撤掉幻术，单手拽着帆布轻松滑下来，立定。

“晚上好，彭格列的新晋宠儿。”

九月深秋：“？”

六道骸发出一串魔性的笑声，九月深秋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能搓搓胳膊，后退着靠向船沿，戒备地看着他。

“是你把我抓来的？”

六道骸两指轻抚下颌，又是魔性的笑声，笑完才说：“抓你？不不，我可是来救你的，虽然比起救你，我更乐意亲眼看着你是如何上演逃生节目的呢。”

弗兰在后面插一嘴：“师父的恶趣味百年如一日。”

六道骸又是一叉子捅进青蛙帽子里：“闭嘴，弗兰。”

弗兰一脸木然：“嗨，嗨。”

九月深秋：“……”

大概是终于有人发现被九月深秋藏在床底下的女孩，船舱传来咒骂和急促的脚步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月亮渐渐被乌云掩盖，天地间最后一丝光彻底湮灭在海面上。

九月深秋正要转方向盘，船身陡然震动，海水忽然发了狂似的撞击着整条船。

里面的脚步声霎时停止，有人尖叫：“是海神！海神提前来了！！”

天色越来越黑，海水撞击的声音愈发阴森沉重。

船开始不受控制。

九月深秋被溅上来的海水泼了大半身，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脑后，船晃得不行，她忍着想吐的欲望，跌跌撞撞攀着船沿看过去。

后面黑黢黢的，近看似乎只是翻腾的海水，稍微抬起目光，看清整个海面才会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覆盖近半英里的海面，无声而肆意地吞噬着一切。

弗兰依然是那副木然的口吻：“师父，虽然ME们会幻术，但是遇到海上漩涡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束手无策的吧。”

六道骸正在思考把弗兰扔下去填满漩涡的可能性，末了，放弃思考，毕竟这不现实。

但他发现了一件事，很意外，因为他看见那个白裙子的女孩跑到船沿，把挂在船舷上的老船长拖了上来。

“你开船！我去换帆！”

整艘船只有她和老船长会开船，在这种时候，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她被倾斜的船身颠到撑起船帆的杆子上，头晕目眩两秒钟，更想吐了。

六道骸和弗兰举起手：“帮忙，一定帮忙。”

漩涡越来越深，船身几乎被拖进去一大截，六道骸用幻术将海面冻结，船卡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冷得要死。

九月深秋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喷嚏，老船长已经晕了过去。

六道骸：“目前只能这样做了。”

九月深秋咬咬牙，站起身，忍着寒冷掌住控制盘，打开破冰锚，细细的手臂绷紧，用力旋转，一点点的，冰面发出细细的碎裂声。

破冰锚重重撞进冰层，船身恢复平衡，速度虽然缓慢，但至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冰晶漩涡的反方向驶离。

九月深秋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太冷，身体僵硬，只知道下意识地开着船，根本没注意到船上出现了一个穿着斗篷的陌生人。

六道骸和斗篷人打了起来，斗篷被掀翻，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门。

六道骸：“哦呀，原来还是个秃驴。”

和尚大怒：“是和尚！不是秃驴！”

六道骸：“秃驴。”

和尚气极反笑，猛地后退，合掌念了句经。

霎时，冰面之下有什么东西开始狠狠撞击冰面，一下两下……骷髅爪子一个接一个从冰窟窿底下钻了出来，撕碎整片冰海。

六道骸：“……好像玩脱了。”

九月深秋整个人脱力，几乎是靠在控制盘上的，她看着冰面上的铺天盖地的熟悉的骷髅爪子，叹气。

尽力了，该死就死吧。

弗兰用肩膀撑住她下滑的身体：“喂喂，请先等一等，现在还不能死——死了可就见不到你的那只猫了。”

九月深秋精神了一秒钟：“五条！”

弗兰：“你家猫叫五条。”

九月深秋扶着弗兰胳膊，想起什么似的，重复了一句：“对，我家猫猫叫五条悟。”

“五条悟的五条，五条悟的悟。”

“五条悟。”

话音落地，黢黑的天空猛然撕裂，渗入一道细小的光束。

神圣计划的响声几乎笼罩整片天地，连海水和骷髅都无法掩盖它的声音。

攥着神圣计划的猫猫爪子逐渐产生变化，从修长的指尖开始，到紧绷的手背，再到露出来一截的手腕，腕骨突出，线条锋利得像是割破黑暗的刀。

破碎的船被骷髅爪子彻底拖进漩涡，九月深秋抬手挡住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到的眼睛，从微张的指缝里看见一个陌生男人。

白色的头发，戴着黑色眼罩，唇角紧抿，高高的衣领挡住他大半个下颌。

他踩着船沿，伸出手，弯腰把她抱进怀里，船身剧烈震动，大片海水溅上他微躬的后背，猛地弹开，水珠四溢。

九月深秋心脏重重一跳。

没有光了。

船消失在海面，冰晶融化，骷髅爪子缩回海底。

依旧是风平浪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