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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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薇特意发的短信，一是因为微信可能没有提醒，二是电话可能会打扰到他工作，唯有短信，再合适不过。

还显得她体贴。

只是，她没想到那男人还给了回复。

简薇盯着那个‘嗯’字，一时之间感觉到很迷茫。

她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准备去按眼前的门铃。

不等她按下去，门里忽然响起一阵‘叮铃桄榔’的动静，随后便是林双茹哀痛欲绝的声音：“粱玉山，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些年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现在累死累活的帮你养活老的，你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

“你够了，别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男人也有些动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

“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但凡你有一点能耐我至于这么费尽心思？”

里面吵架的声音断断续续，简薇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最后还是回头按响了门铃。

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几秒后，门板从里面打开，粱玉山看到简薇时愣了一下，一瞬的尴尬之后简薇先喊了一声‘舅舅’。

粱玉山笑笑，热情的接过简薇的行李，“薇薇来了？怎么也没和舅舅说一声，行李提到四楼挺重的吧。”

“不重。”她跟着梁玉山进屋，看见满眼通红的林双茹时礼貌的唤了声，“舅妈。”

她倒不是害怕林双茹，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年外婆全靠她照顾，有时候有个情绪也很正常。

林双茹也不管刚才的话简薇听到了多少，她应了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沉了沉脸，有些不悦的说：“老太太在房间躺着，今天醒的早，到现在也不睡觉。”

说罢，她率先朝老太太房间走去，推门而入后，兴致不高的说：“瞅瞅谁来看您了。”

邓春荣动作迟缓的望向门口，看见简薇那刻脸上瞬间挂了笑容，她高兴的像个孩子，语气掩饰不住的喜悦，“晓灵？你什么时候来的？”

简薇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眼神复杂的看向林双茹，只见后者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又来了又来了。”

粱玉山叹口气，对简薇说：“你外婆最近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少。”

简薇还没消化过来这句话，只见邓春荣已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赶紧上前搀扶，哄道：“外婆，您再好好看看，我是薇薇呀。”

“瞎说，薇薇才多大？”邓春荣的手在身前做了个高度，笑着责备，“明明还是四五岁的小女娃，真当我老婆子老糊涂了是吗？”

简薇勉强的扯了一抹微笑，附和她，“是是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她在屋里陪老太太聊天，大多是她安静的在听，时不时的附和上几句，等把老太太哄睡天色已经暗下来。

简薇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林双茹看到她出来，趾高气扬的问：“睡着了？”

“嗯。”她一时之间和林双茹也没有共同语言，环顾了下房子，问：“我舅舅呢。”

“出去买菜了。”林双茹板着脸，“说晚上留你在家吃饭，总得有个像样的菜招待你，我们小门小户节省习惯了，怕你吃不惯。”

她话里有话，而且简薇本来也么打算留下来，她无所谓的笑笑，说：“我没什么吃不惯的，离开家那么多年，咸菜就着粥也凑合过。”

看到林双茹渐渐沉下的脸色，她若无其事的拉过沙发旁的行李箱，“我来之前在酒店定好了房间，晚上出去住。”

不等林双茹说什么，粱玉山和他们的儿子粱承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简薇要走，粱承放下书包问：“姐，你现在就要走吗？”

简薇和这个表弟接触的不多，但印象里他和林双茹不同，对她一直很和善，她看着这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小伙子，由衷的笑了，“承承放学了？现在好像高三了吧？”

“嗯，明年高考。”粱承扫了眼简薇的行李，看向林双茹，“妈，您怎么不留姐在家里住？”

“哪是我不留？是你姐早就定好了酒店。”林双茹说：“再说，我们家乱糟糟的，地方也小。”

“这什么话，收拾一下总有薇薇住的地方。”梁玉山难得训斥了林双茹。

林双茹很快炸毛，“吼我干什么，我又没赶她，我这还没来得及和她商量老太太去住养老院的事情，她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

简薇一听这话愣了愣，看向梁玉山，问：“什么养老院？”

梁玉山这下脸色也有点难看，他支支吾吾的，“外婆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家里离不开人，但我和你舅妈都要上班，把她送去养老院也是无奈之举。”

林双茹打断：“虽然送养老院需要一笔开支，但我和你舅舅可以安心工作挣钱，那里环境也比家里好，还有伴儿陪她聊天解闷。”

简薇沉默，知道这是他们商量后的决定，况且自己没有每天守着伺候，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种风凉话她不好说什么。

但林双茹有意无意强调的话她懂。

简薇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梁玉山，“这卡里钱不多，五万左右，包括之前那些，都是我这些年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外婆这里我帮不上什么忙，您拿着找个好点的养老院。”

“这钱舅舅不能要，你现在就剩一个人，以后也要处处花钱。”梁玉山要把卡塞进她包里，但下一秒很快被林双茹抢了过去。

她瞪了梁玉山一眼，“你不要，你倒是有能耐啊？突然多这么一笔开支，你让我上哪借去？”

简薇看戏般笑了，“收下吧，密码是我外婆的生日。”

她顿了顿，抬脚离开前又说：“我也就这么一点钱了，我爸临终前欠了一屁股债，简家的别墅卖了都不够还债的，所以，以后钱的方面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话半真半假，看向梁玉山真诚道：“既然都是为了外婆好，回头我找人寻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点的养老院，这样你们也能安心上班挣钱，毕竟养老院费用也不低。”

简薇讲完也没顾及林双茹的脸色，她自顾自的离开，门刚合上就听到里面刺耳的声音。

“听听你外甥女的话，心可真够狠的，和她那个妈一个德行！”

“是你做的太过分，薇薇怎么就不能住家里？你买这房子的钱从哪儿来的心里没数吗？”

“我没偷没抢，这是我这些年自己照顾老太太的血汗钱。”

......

简薇没再听下去，心想，送外婆去养老院也行，省得清醒的时候徒生烦恼。

她下了楼，走出不远粱承就追了出来。

“姐，你住哪里？”

简薇有些意外，她笑，“北环那边的酒店，我不会让自己露宿街头的。”

粱承愤愤的，“我妈太过分了，每次都逼你出钱，姐，等以后我工作挣了钱，肯定把这些钱还你。”

她一愣，深深地看着这个大男孩，“承承，你妈没有逼我，这是我心甘情愿出的钱。”

她说：“你现在主要任务是专心学习，大人的事情少管。”

“可你以后总要生活......”

简薇笑着打断他，“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

她叫了车，司机到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四楼亮灯的方向，“回去吧，记得好好学习。”

她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圣母，后来看到粱承的真挚单纯的眼神，她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林双茹这么一味的在家作妖，难免两口子要吵架，这对外婆和粱承的学习都没好处，搬去养老院也好，落个清静。

况且，每天如一日的照顾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人，林双茹心里有怨言也可以理解。

回到酒店，简薇直接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忽然生出一股孤独，凄凉又悲切。

仿佛整个世界都遗弃了她。她撇撇嘴，嘀咕：“原来老天爷从来都没有公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