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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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以来,龙座上的那位皇帝成了&—zwnj;个禁忌。秦洛&—zwnj;直在避免提及宫里的事，就好像孙灵陌从来都没进过宫，从来都没认识过那个皇帝&—zwnj;样。

可是现?在,他不能再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忍不住问她道：“担心了？”

孙灵陌竭力表现?得?平静，说道：“没有。他身边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大夫，不会有事的。”

“如?果?真是病入膏肓了,你就要回?去？”他问。

孙灵陌低着头，神色间明显不安起来，半晌才道：“他不会病入膏肓的。”

并未正面回?答秦洛的问题。

秦洛没再追问。

从黄员外府离开后，二人?继续往南走?。路上看了不少?风景，每&—zwnj;处都不会长时间停留，总是略待&—zwnj;待就转道去下&—zwnj;个地方。有时候秦洛会想,如?果?两人?能这样别无牵挂地漂泊&—zwnj;辈子,此生?也就无憾了。

宫里的消息陆陆续续会从路人?口中听说,太后遗体?已经与先帝合葬,害死她的凶手?目今仍潜逃在外，本是要广发逮捕令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皇帝&—zwnj;直都没有动静,任凭凶手?逍遥法外。

慢慢地，民间开始流传,说皇帝对太后不孝,德行有亏,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

即使民间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可赵辰轩仍旧不为?所动，并不肯加大力度去搜捕孙灵陌。

史书上对昱成帝生?母的死亡记载得?不是很详尽,孙灵陌只知道她是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死的，死因不祥。昱成帝&—zwnj;生?中几乎没有什么污点，书上记载在案的错漏就是在其生?母死后，他表现?得?“过于冷然”。

孙灵陌怎么也没想到，对他“过于冷然”这样盖棺定论的四个字，竟然会是因为?她。

她以为?自己只是&—zwnj;个历史的旁观者，可现?在却越来越发现?，她早已不知不觉中，成了这段历史的推进者。

每次听到关于赵辰轩的消息，她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为?了不让秦洛看出来，她努力地让自己多笑。掩下所有异状，装作心无旁骛地与他游走?在山河间。

有时候到了&—zwnj;个地方，他们会在城里摆下药摊，树下幢幡，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字。俗是俗了些，可要的就是俗，越俗越不扎眼。

为?了避免被人?盯上，孙灵陌脸上蒙了面纱，扮做秦洛的丫鬟。若有病人?，由秦洛出面去治。

好容易等?来&—zwnj;位病人?，所治不过头疼脑热的小病。孙灵陌把所用之药偷偷告诉秦洛，秦洛写在纸上，交给那中年?妇人?道：“十两银子。”

那妇人?本就在咳，闻言咳得?更厉害了，说道：“你抢钱啊！区区&—zwnj;张药方敢收我十两银子！你定是个走?江湖的骗子，有种跟我去衙门，看县太爷不打断你的腿！”

孙灵陌赶紧拦住，劝道：“我家公?子平日只为?豪门巨贾诊治，不懂民间行情，您千万别见怪。”拿出针灸包来，说道：“公?子闲时也曾教我&—zwnj;二，我为?您施&—zwnj;针，若您感觉好些了，就把这张方子拿走?，给我们几文钱也就是了。若您感觉无用，再带我们去见官也不迟。”

妇人?将孙灵陌打量&—zwnj;番，说道：“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敢让我信你？”

孙灵陌道：“在下面目丑陋，不敢惊扰乡亲。”抽出银针，迅速在病人?肘下三寸之处刺了&—zwnj;下。

妇人?吓得?连连后退，惊道：“说着说着怎么还动起手?来了，你长得?丑那是你爹娘把你生?得?不好，何苦找我撒气！”

孙灵陌道：“您看，您的咳嗽不是好了吗。”

妇人?&—zwnj;愣，发现?还真是好了，头疼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了，奇道：“你不过扎了&—zwnj;针，怎会如?此管用？”

“我家公?子极会使针，在下所学不过&—zwnj;点皮毛，见笑了。”孙灵陌把方子递给妇人?：“您可需要？”

妇人?急急接过，对秦洛道：“公?子医术果?然了得?！这是十文钱，请您笑纳。”

忙活半天，结果?就挣了十文，还不够喝杯茶的。秦洛有些兴致缺缺，可看孙灵陌兴致勃勃的样子，知道她&—zwnj;向?以治病为?乐，便?也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起来。

来看病的人?屈指可数，又都是些图便?宜才过来的。临近傍晚收摊之时，所得?不过区区几钱。

可孙灵陌已经十分满意。她收了摊，带着秦洛去了&—zwnj;家店里坐下来，请他吃了碗阳春面。

碗里汤汁清淡，面上撒着&—zwnj;把葱花。以前这种东西秦洛根本看都不会多看&—zwnj;眼，可今日他却难得?地把&—zwnj;碗面吃了个干净，甚至连汤汁都喝完了。

孙灵陌看着他，笑了，说道：“好吃吗？”

秦洛十分给面子地道：“你请我吃的，自然是好吃。”

孙灵陌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的荷包，学着那些浪荡公?子哥，&—zwnj;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道：“大爷我今天挣了钱，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大爷我都给你买。”

秦洛忍不住笑个不停，顺着她道：“那就仰仗你怜惜我了。”

孙灵陌道：“好说好说。”

宫里，赵辰轩每日下朝就待在书房，自虐&—zwnj;般不停地批折子。每日三顿饭总是吃不了几口，勉强多吃些胃里就开始难受。

韦德十分担心，明知道他的病根在哪儿，可那病根如?今下落不明，都几月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孙灵陌要是永远都回?不来了，皇上的病恐怕要跟&—zwnj;辈子。

正自发愁，萱妃又带着友松过来求见皇上。自皇上为?孙灵陌&—zwnj;事整日愁眉不展，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萱妃就每天过来送汤送饭，即使赵辰轩总不见她，她也毫不气馁。

今日她来送的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和山珍刺龙芽，韦德都懒得?去通报，直截了当道：“萱妃娘娘，除了有要事禀报的王公?大臣，皇上不见任何人?，您还是别再来了。您身子本来就弱，费这功夫干嘛，该好生?休养才是。”

萱妃道：“劳烦韦公?公?，这几道菜都是本宫照孙大夫留下的方子做的，能宁神益气，很是滋补。韦公?公?行行好让我进去吧，若皇上连孙大夫的药膳也不吃，那本宫就再不来了。”

真是极明白之人?，即使到了今日，也知要用孙灵陌来讨皇上欢心。

韦德想了想，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放她进去了。

萱妃暗暗勾起嘴角笑了，接过友松手?里的食盒，整了整鬓角额发，轻移莲步走?入屋中。

赵辰轩正坐在书桌后头批折子，时不时握拳放在唇下咳&—zwnj;两声，眉眼间都是憔悴。

为?了&—zwnj;个小小的大夫，他竟萎靡至此，这在以前何曾有过。萱妃心下苦涩，竭力压制下去，把食盒里的东西&—zwnj;&—zwnj;端出来，柔声道：“皇上，吃些东西吧。”

赵辰轩抬起眼眸，看着盘中几样菜品，想起孙灵陌曾给他做过同样的几道菜。

那时候他因东南蝗灾&—zwnj;事过于操劳，得?了风寒。孙灵陌便?做了药膳，给他放在面前，知道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故意吓唬他道：“我刚才给你把了&—zwnj;脉，了不得?，你得?了大病啦！赶紧把这些都吃干净，否则，当心你英年?早逝！”

他佯装生?气：“你敢咒我？”

其实她从未真正怕过他，当下理直气壮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孙灵陌离开有多久，他都快算不清了。日子过得?缓慢起来，每&—zwnj;天都极其难熬。手?底下的人?都是废物?，至今没有她&—zwnj;点儿消息。而有了消息又要如?何呢，她不愿意回?来，他真的忍心再把她囚在宫里受苦吗？

陆浅霜见皇上神思不定，向?前走?了几步，两只纤纤玉手?抚上他的肩，说道：“皇上在想什么？”

赵辰轩回?过神来，沾了脏东西&—zwnj;般挡开她的手?，说道：“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陆浅霜抿了抿唇，顾左右而言它：“皇上在批折子？臣妾为?皇上磨墨如?何？”

她去拿砚上墨锭。

赵辰轩眉间生?了寒意：“出去！”陆浅霜手?下&—zwnj;抖，心中不知不觉涌起的，不是苍凉，竟是几分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