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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房门。

“啊——”房内传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哑惨叫,好似撞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门又回弹回来,虚虚扣在半报废的门框里。

门弹开的一瞬间,饶燃瞥见了什么,神色微变,快步上前。

“小姐,还是让我们先——”

她没理会保镖,一抬手便推开门。

下一秒,心脏猛地勒紧了。

室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镜灯,盈盈照亮了一方地砖,纤瘦漂亮的少女背对她仰头而立,孤零零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饶燃顿住脚步,心中升起某种极为不安的预感。待她终于适应黑暗,看清了室内情形,她瞳孔紧缩,一抬手拦住想要往里闯的保镖,厉声道:“都出去。”

“小姐?”

“我说,出去。”

房门重新合上。饶燃视线定格在地面暗色的血迹。

黑暗中的少女终于微微一晃,像一只蝴蝶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动,旋身荡开裙摆,扭头看了过来。

她神色倦怠从眼尾扫来一眼,细软黑发无风自动,忽然有一丝说不出的魅。大眼睛雾沉沉的,失去了焦距。

饶燃注意到她浸透了血的裙摆,呼吸几乎停滞:“许时安!”

听见这声喊,许时安微微睁了一下眼,好像走夜路的人陡然见了光,木然的五官慢慢苏醒过来。

饶燃快步走到她面前,待看清她身上没有伤口,才脱力似的松懈下来:“你——”

“……”

许时安怔怔仰头看她,几次张嘴都说不出一句整话。饶燃脱了披肩,抖开来裹住了她。她乖巧地任由她摆布,额头抵着她的锁骨,不言不语。

两双高跟鞋交错踏在黏腻血泊中,二人紧紧相拥,明亮的满月从背后透进这方古旧的洋房。

饶燃抬起下巴搁在她头顶,轻抚对方柔软的长发,恍惚觉得这一幕非常眼熟。

她哑声道:“安安。”唤出这个名字的瞬间,险些失去许时安的恐惧终于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她的确是卑劣的朋友,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她无法接受许时安再一次离开,连猜测也不行。

她绝不会再松手了。

当啷。一把染血的餐刀从指尖滚落了下来。

慢慢地,饶燃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攀上她的肩膀,扣得很紧很紧,像一条不断绞紧的蛇。

“……阿燃,是你吗?”

是我。饶燃不带温度地笑了一下。但只怕你以后,不会再亲昵地喊这个名字了。

“嗯,我在洗脸。他忽然闯进来,喝多了抓住我不肯放,说要给我资源……”许时安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上,面色非常疲惫,“然后就来扯我的裙子……我非常害怕。”

“后面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中年警探翻过一页,皱眉,“包括你是怎么捅了他——两次都不记得?”

许时安摇摇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负责记录的小警察流露出怜悯的眼神,这姑娘静静伏在沙发上,手腕有好几圈青紫淤痕,反衬着骨瓷般白皙的皮肤,刺眼得很。他见过好些女性受害者,眼前这个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无辜,也都要脆弱,让他无法不同情她。

“那把餐刀,也是他带来的?”

又绕回这个已经问过无数遍的问题。

许时安点点头。

“他为什么会带餐刀?”

警探的怀疑不无道理。冯来宝和她体型差距太大了,随随便便就能按住这纤瘦的少女,根本没有必要再额外多带一把钝头餐刀。

“许小姐,”律师上前,“这个问题您可以不回答。”

警探噎了一下,只得换了问题:“宴会现场在一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二楼洗手间?”

“……一楼厕所坏了。”

“给。”饶燃将一杯热牛奶递到许时安手里,顺势搂着她坐下来。

老警探脑袋开始隐隐发疼。光一个许时安还好对付,但饶氏法务部不是吃素的,十几个黑衣男女秃鹫似的站成一排,每个人脸上都写满连夜被叫来加班的不爽。

“好的。假使你发现厕所坏了,没有叫人来修吗?”

许时安摇头:“不,不是我发现的,我过去的时候厕所已经坏了,挂着‘维修中’的牌子。”

警探向饶燃求证:“确实这样吗?”

感觉到对方紧贴的身体颤了颤,饶燃心中一动,抬手唤道:“刘叔。”

耳语几句,饶燃看向警察,不紧不慢地:“嗯,那边的水管下午堵了,还没来得及修,怕客人误闯才挂了牌子。”一边说着,饶燃忽然轻轻挑开衣摆,微凉指尖往里探去,满意地觉出掌心贴合的腰线绷紧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场小把戏。唯一的当事人却不敢反抗。此刻,饶燃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决定她的命运。

饶燃不动声色地微笑起来:“确实是一楼的洗手间吧?还是我记错了。许时安,你说呢?”

许时安害冷似的往她怀里缩去,耳朵尖泛出水红。

警官皱了皱眉:“饶小姐?”

饶燃看向他,眸色深深,淡道:“是一楼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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