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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砳砳的思维很混乱,唯有一点很明确,他想知道,“那我能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城主之女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因为没有前例,我仅能凭借理论来推断,阻止这场仪式的唯一一个办法,是你回?到你的世界。”
召唤仪式是以许砳砳从现实世界中穿到妖怪世界开始的,就只有许砳砳从妖怪世界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才算是画上一个句号。
而他要想回到现实世界的唯一一个方法,就是「杀气不?死之神」。
城主之女见许砳砳的精神有点恍惚,薄唇一抿,她摇摇头,说道:“可惜我不?知道你要怎么才能回去。”
她紧跟着说:“虽然妖界中流传的传说是杀死不死之神,但?这其实很矛盾,你应该也知道,吾王没有心跳,体温低,连血也是冷的,祂并不具备活着的生命体征,换个说法,不?死等于不活,原初殿下甚至都没活过,谈何杀死。”
城主之女的目光落在许砳砳手上?的屠龙刀和?斩魔剑上?,说:“我不?认为用屠龙刀和?斩魔剑与原初殿下反目成仇可以解决问题。”
许砳砳没有回?答。
和?城主之女的浅夜长谈到这里告一段落,城主之女帮许砳砳解了惑,也让许砳砳的疑惑变得更深了。
城主之女准备离开时,许砳砳抛开疑惑,问她:“你特意来找我说了这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
城主之女无辜地眨眨眼睛,唇边带笑意:“您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许砳砳不答反问:“既然你特意来告诉我召唤仪式的事,那么,你是希望我能平安回?到我的世界,还是想我死在这里?”
城主之女似乎并不?意外许砳砳会这么问,她点着下巴想了一下,低垂着的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到许砳砳的脸上,她毫不?掩饰地微笑道:“其实两者都可以。”
许砳砳是现在就离开妖界,或是即可死在她的面前,于她而言都没有差别,她也都乐见其成。
城主之女如此坦率的回?答反倒是让许砳砳无话可说。
城主之女笑盈盈地对许砳砳说道:“您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啦。”
许砳砳动了动嘴唇,再一次喊住她:“最?后我想确认一点。”
城主之女回过头来,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带着笑,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
许砳砳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你还是人族吗?”
镶嵌在城堡走道的夜明珠亮如白昼,光线打落在城主之女的脸庞上?,虚化了她的轮廓线。
城主之女勾起唇角,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她笑了笑,说:“先知大人,您可真爱开玩笑呀。”
城主之女的语气很轻快,笑容也很好看,但?许砳砳一时间分不?清,城主之女这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是因为她心理素质强大,还是说她缺乏情感。
城主之女离开之后,许砳砳独自站在走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砳砳的脑子很乱,脑子发热不利于作?出决策,可当他一想到自己现在站在窗台前对着黑夜胡思乱想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别人用生命替他争取过来的,他的脑子就更乱。
活着或是死亡,留下或离开,浑浑噩噩地养老或是竭尽全力地求生存,本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可他现在吐纳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拖累其他人。
许砳砳看着远方的目光忽然一紧,思绪纷乱的大脑中有一个声音悄然响起,许砳砳卸下书包,从书包翻出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被按亮了,所剩电量依旧充沛,许砳砳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住屏幕上?收到的微信消息——
「绝世欧皇大画家:你竟然还敢不接我的电话!(9分钟前)」
「绝世欧皇大画家:[动画表情](22分钟前)」
「绝世欧皇大画家:你平时这个点都带着它们去哪儿遛弯啊?(48分钟前)」
「绝世欧皇大画家:阿姨说你那两条大狗窜出门跑得没影了,把人吓得不?轻(49分钟前)」
……
那两只向来不太靠谱的大狗在一个小时前跑得无影无踪……
许砳砳突然慌了。
解决方法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加速死亡,不?要拖累其他人。
许砳砳的目光一低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起臂长的屠龙刀朝自己的手腕砍下去。
与屠龙刀的刀刃相比,许砳砳的手腕就像是一截脆萝卜,可是削铁如泥的屠龙刀愣是砍不?断手腕,甚至连一道轻微的划痕都没能留下。
许砳砳在这里世界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现在只剩下第二个解决的办法,是他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不?容许砳砳再多想,许砳砳单独在走廊上?没站多久,只觉眼前突然一晃,周围的景物又是翻天覆地地变了一个样,青玉瓷砖砌成的城墙不?见了,原本可供七、八人并肩而行的通道也变得更加开阔,光线也更明亮,这屋里的石柱雕龙画凤,玫瑰花窗折射出七彩斑斓的色彩,镶金嵌钻的墙壁更显富丽堂皇……
还有一张金碧辉煌的床。
此床之大,二十个许砳砳也可以睡成“太”字形。
更让许砳砳惊讶的是床上?堆满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烁着BlingBling的光芒。
许砳砳就站在距离大床三米左右的地方,愣是举步维艰,堆积一地的宝物拦住他的去路。
原初开口说话:“这是我的寝室。”
许砳砳回答道:“嗯,看出来了。”
许砳砳很无奈,若不是看到原初就坐在那张大床上?,许砳砳会以为自己闯进了某座皇陵的藏宝库。
原初又说:“这里是万耀殿的禁地,你是第一个踏足禁地的人。”
许砳砳惊呼了一声,不?是因为惊讶他踏足了原初的寝室禁地,而是他被一阵轻风连“根”拔起,托起他送到原初的床上?。
这张“床”完全被珠宝铺满了,完全没有许砳砳的立“股”之地。
原初补充说明:“也无妖怪敢进入禁地。”
但?是许砳砳无心听,许砳砳坐在一堆金首饰上面,硌得手掌和?屁股都疼,他试着掘开首饰,他想要掘出两股之地可以落座,谁知道他往下掏了半天都掘不?到埋藏在宝藏下面的床板。
许砳砳甚至要怀疑这张床是空心的漏斗。
许砳砳终于放弃了,他颓然地坐在金山银山上?,目光略呆滞。
许砳砳仍然在想和城主之女刚才的对话,他抬起头,眼睛看着原初那张长得过分精致的脸庞,突然说:“我得回?去。”
只四个字,许砳砳都没说他要回?哪里去,他要怎么回?去。
但?原初毫不犹豫地应道:“好。”
“……”
许砳砳迟疑着说道:“我得回?到那个属于我的世界去。”
原初又答:“好。”
许砳砳这下无话可说了。
许砳砳微微皱着眉,想在原初的脸上分辨出他这声“好”的可信度,以及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应“好”。
许砳砳只在原初那张俊脸上看到坦然和无所谓。
原初对于许砳砳没有过多留恋,许砳砳的去留自然没能左右原初的情绪。
许砳砳与原初相处时,其实也很拘束,原初只是披着初初的皮,他只是像初初,却不是初初。
许砳砳在沉默,原初也不?说话。
原初坐在许砳砳的身边,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挂在许砳砳脖子上?,又拿起一顶缀满钻石的黄金王冠,戴在许砳砳的头顶上?,紧接着又接连拿起好几串镶金嵌银满钻的项链吊坠往许砳砳的脖子上?撂去。
许砳砳一时间仿佛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展示架,头上套了好几顶王冠,王冠中见还加塞了一堆小零碎,脖子上?则挂了好几条项链,他的手腕上?,十指上?全都挂着好几公斤的手环手链和戒指……
许砳砳“喂喂”了两三声,试图制止原初这一股脑往他身上挂金银珠宝的奇怪举动。
敢情原初把他当成了奇迹暖暖吧?
当原初再一次没头没脑地想往许砳砳头顶的王冠里加塞一颗纯金镶钻的鸽子蛋时,许砳砳摁住了原初的手,同?时他一低头,把堆叠在头顶的王冠全都咕噜噜倒下来。
许砳砳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原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眼迷茫,说:“忘了。”
许砳砳:?
原初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钻石戒指,又看着挂满许砳砳身上?的装饰品,他把戒指递过去,对许砳砳说:“是送给你的。”
许砳砳没有接戒指。
原初手掌一翻,躺在他掌心里戒指便掉了下去,落在一个花纹繁复的精美银盒上?,发出轻微的丁铃声。
原初像是刚回?过神,他随手抓了一把珍珠项链,又洒落一地,正色道:“你刚才说你想要回?去。”
许砳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原初应道:“你想回去也可以,但?在这之前你要满足我的条件。”
许砳砳问:“什么?”
原初:“带我去看看我曾经到过的地方。”
这一夜很漫长。
万耀殿的偏殿。
凤皇坐在办公桌前披阅文件,妖界各地虽然采用无序经营的管理理念,但?是无序的市场中其实一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调控市场的无序程度。
这便是凤皇的工作。
但?凤皇今晚的工作效率很低,注意力难以集中,原因是原本只属于他一人的偏殿,如今搬进来了第二个人。
偏殿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桌两椅一床,还有一个空荡荡的衣架,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城主之女擅作?主张地搬进来,此时正忙着把自己带过来的衣服都挂在空衣架上面。
当凤皇的目光第二次落在城主之女的背影上时,他的薄唇轻抿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开口。
城主之女与他结缔了不?平等契约,凤皇甚至可以命令城主之女做任何事情,可与此同时,凤皇和?她已有了婚约,这件事是原初殿下亲口答应下来的,虽然凤皇想不通原初殿下的用意,但?他无法反悔,也只能依言行事。
凤皇出神的空档,城主之女回过头看他,四?目相对,凤皇躲闪不及,城主之女的眼底浮现出盈盈的笑意,能与凤皇订婚约,她也是打从心眼里欢喜的,虽然凤皇看向她的目光,冷若三尺寒冰,但?这并不妨碍城主之女自来熟地套近乎。
只见城主之女从衣架上挑出两条公主裙,裙子的款式相近颜色不同?,分别是一红,一白。
城主之女的嗓音温柔,眼尾含笑,唇角微微勾起来,转身面对凤皇,举起手中两套曳地的公主裙,问道:“亲爱的,你觉得我穿哪件裙子更好看呢?白色这套,还是红色这套呀?”
闻言,凤皇的眼眸微微眯起来,盯着城主之女。
城主之女迟迟没有等到凤皇的回?答,又将裙子往上?举了举,歪着头冲凤皇笑。
凤皇垂下眼眸,搭在办公桌上?的手指捻着文件页角,随口回答:“白裙子。”
城主之女一听就笑道:“阿尔黛曾经说过,他最?想问你这个问题,我真?的好开心呀,凡是他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我全都想得到。”
凤皇听得紧皱着眉头,道:“你很讨厌阿尔黛吗?”
城主之女拎着公主裙,站在一面如同?全身镜的记忆泡面前比对,另一边回答道:“没有哦,阿尔黛是我的好朋友呢,他也很喜欢这件白裙子哦,不?过,你不?觉得他喜欢穿裙子很变态吗?”
凤皇微不可查地皱下眉,不?予置评。
凤皇不?再出声,城主之女仍滔滔不?绝道:“我穿裙子只是被迫无奈,可阿尔黛却喜欢穿公主裙,这本来就很奇怪吧,公主裙难道不?是只有女孩才穿吗?
“我早就想说他了,但?是碍于他当时是代理万耀殿的殿主,我也不?敢当面说他。
“再说了,不?管是白裙子还是红裙子,他穿在身上?都没有我好看呀。”
……
城主之女的碎碎念被凤皇低声打断:“他比你适合红裙子。”
城主之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背对着凤皇而站,闻言略显惊讶地挑了下眉尾,随即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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