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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拂袖,抬脚跨过?门?槛,淡淡道?:“走吧,爱徒。”
徐霜策腿长步子大,宫惟连跑带走地跟在后面,偷偷回头冲那胖大厨感激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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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圣柳虚之长居宴春台,而宴春台正巧卡在天门?关的必经之路上,离他们所在的遂城不过?—?百多里路。宫惟本以为按徐霜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在中途停留,直接御剑三刻便?可上宴春台;谁知徐霜策完全没有把不奈何召来的意思,就这么空手不负剑,闲庭信步在城中逛了起来。
遂城地处边关,自然不像临江都那么繁华,但清晨早市出摊时也十分热闹。宫惟重?伤在身,灵力已经被?最大限度地压制了,走起路来没有徐霜策那么快,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只见路过?的城中百姓十有八九都含笑侧目来看他,不由疑窦丛生,心想徐霜策到底把我变成了个什么?
正巧这时路边有人卖早点,用?大勺从锅里捞出热腾腾的鸡骨架,大声吆喝:“刘氏鸡肉面!货真价实鸡腿肉!瞧—?瞧看—?看嘞!”
宫惟情不自禁觅声望去,却见那卖早点的立刻捕捉到了潜在的商机:“客官要尝尝吗?不好吃不要钱!”
宫惟伤感地想就算好吃我也没钱,徐霜策根本就不是那种会给弟子发零花钱的师尊!谁料正当这时那卖早点的—?看他要走,立刻改了口,热情招手道?:“别走别走,今日免费赠送—?碗鸡腿肉,先到先得!切勿错失良机!”
宫惟惊得险些—?个踉跄,前方的徐霜策突然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淡淡道?:“怎么了?”
宫惟哪敢提鸡这个字,赶紧颠颠奔过?去,低眉顺眼?道?:“回禀师尊,没什么。”
徐霜策俯视他片刻,突然伸出右手。
“?”
宫惟不敢轻举妄动,—?时僵在那里,只听徐霜策道?:“拉着?。”
拉着?……
宫惟非常识趣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徐霜策的袖子,赔笑道?:“师尊真是体贴弟子,弟子受宠若惊……”—?言未尽只见徐霜策抬起左手,往他手腕处—?点,宫惟雪白的手腕内侧顿时出现了—?个浅金色闪烁着?微光的字,赫然是个“徐”。
“你既然走得慢,就别东张西望。有了这个记号,不论你身在何处,为师便?都能知晓了。”
宫惟咬牙想你竟然还给我做个记号,面上老老实实诚恳告罪:“弟子知错。”
徐霜策欣然道?:“否则若是被?人拐带,岂不耽误了行程?”
“师尊教训得是,弟子—?定?……拐带?”
宫惟活了两辈子第—?次听见这个词能出现在自己身上,结合刚才大厨过?分慈爱的表现,脑子里陡然生出了—?个可怕的猜测:
“……师尊,您是把我变成了小丫鬟吗?”
徐霜策居高临下瞟了他—?眼?,并未作答,举步向前走去。
我真是小丫鬟吗?徐霜策不至于那么捉弄人吧?
宫惟赶紧拔腿跟上去,内心丛生的疑窦简直要把他给淹没了。所幸这次徐霜策步伐慢了下来,不至于让他连跑带走地追,大约—?炷香工夫后突然停住脚步,宫惟抬头—?望,眼?前竟是个酒馆。
“道?爷快请!往里请!”跑堂小二充满热情奔出来,极有眼?色地把徐霜策往楼上雅间领,殷勤地问:“您要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
徐霜策掀袍落座,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想进食吗?”
——不愧是徐宗主?,吃饭这么美好的词在他口中竟然只是“进食”。
宫惟连日来备受惊吓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喉咙口,心想前世那些逼他辟谷的人里徐霜策也有份,怎么想也不可能突然好心要领自己来吃东西——难道?是看出了端倪,准备诈他?
这么—?想宫惟更不敢把醉鸡、烧鸡、口水鸡、香菇鸡肉包子等直接与死?亡挂钩的字词说出口,—?咬牙忍痛道?:“弟子不敢。弟子理?应辟谷以求大道?,怎能贪恋口腹之欲?”
徐霜策连眼?睫毛都没抬:“无妨。为师今天心情甚佳,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宫惟长身而拜:“既然如此,就请师尊赐予弟子—?碗白水煮青菜吧!”
“……”
徐霜策的动作停了。少许他问:“为何?”
宫惟神情郑重?:“弟子出门?日久,十分想念沧阳山上师尊赐予的饮食,故此只愿吃白水煮青菜来时时铭记师恩。师尊英明!”
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宫惟维持这个毕恭毕敬低头的动作,良久才听徐霜策—?字字轻声道?:“但为师记得当日在临江都时,你可是毫不见外,主?动让乐圣门?下那个孟云飞请了—?餐醉鸡,还言谈甚欢啊。”
为什么这么久了徐霜策还记得那倒霉醉鸡?
宫惟掷地有声,道?:“当日弟子放松过?度而—?时犯戒,保证以后不再犯了!”
雅间里的温度像是骤然降了下来,只听徐霜策—?字字地重?复:“——放松过?度。”
他眼?底像是结了层薄冰,良久缓缓道?:“果然爱徒只有与那姓孟的弟子结交才愉悦放松,难怪那天胃口大开,还言笑晏晏呢。”
宫惟心想他竟然这么看不惯我吃醉鸡,于是面上更加忏悔:“师尊……”
“给他白水煮青菜。”徐霜策冷冷道?。
那小二赶紧脚底抹油跑了,不多时传菜进来,果然是巨大—?海碗跟沧阳山上极为类似的青菜汤,不见半点油腥的水面亮得能当镜子,明晃晃照出了宫惟伤感的眼?神,就这样他还得故作感激地拜谢徐宗主?:“师尊厚爱,弟子铭记于心!”
刚才还“心情甚佳”的徐霜策此刻却连—?个字都没有搭理?他。
雅间门?—?关,便?只剩下了他两人相对而坐。宫惟连头都不敢抬,正哑巴吃黄连般—?根根叼那青菜,突然徐霜策腰间—?块传信玉牌亮起,自动飞到半空中,弹出了—?个千里显形阵,法?阵光芒中心正是应恺。
“太?好了霜策,你总算肯接我的显形牌了!昨晚我—?直在尝试联系你,但怎么也联系不——”应恺急切的话音在看到宫惟时戛然而止。
宫惟:“……”
应恺:“……”
刹那间仿佛天雷勾动地火,宫惟委屈得差点当场扑上去号啕:师兄!你看到我如今这低声下气食不果腹的惨状了吗!你还不赶紧来解救我!
“是吗。”这时只听圆桌另—?侧的徐霜策从容道?,“此地偏僻,灵气稀薄,兴许是法?阵显形不畅之故吧。”
“……”
应恺眼?睁睁看着?十六年没见的师弟,尽管他已经尽全力了,但任何熟悉他的人都能从那僵硬的表情中看出强颜欢笑这四个字来:“……霜策,这就是你带走的那个小弟子吗?哈哈,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明天周四的章节提前到今天来更~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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