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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那女人在魔宫很久了,身体估计都被磨没了,祭神魂若是中途没撑住死了,那魂魄就会散掉,到头来只会浪费本座时间,苏芜却不同——”东方幽半眯起眼睛,眼神绵长而阴冷,“苏芜可可比他女儿能撑,那么痛,自然该让他好好感受一下。”

他垂下双目,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嘴角挂着?几分嗜血的残忍,听风看着?心猛然跳了一下,垂下头立刻将东方幽的话应下便退下了。

听风知道,舒蕴解禁制剧痛无比,东方幽要报复到苏芜身上无可厚非,他还?知道,东方幽给苏芜下了一道?一模一样的禁制,恐怕……也一直等着?带他离开天宫的那一日吧。

室内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东方幽此番带着?舒蕴居在了她过往住着的闺房里,她不适合移动,更不能带去魔界,东方幽想着,若是舒蕴魂魄自己偷摸着回来,总归还?是她久居过的地方会让她更容易寻到路。

不过……也只是他自己骗自己罢了,两百年了,要真会自己回来,也早回来了。

东方幽扭头张开床幔,露出了静默沉睡的舒蕴,薄雾晚霞斜斜地从房中后侧方的门外投入,映照于她莹白的脸上,天宫的云霞极艳丽,跟舒蕴房中笔下的云朵一般,波澜壮阔如红海,想来她应该最是喜欢这般景致。

可她也不会睁眼看一看了。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痣,胸口一股酸涩直涌于鼻间,让他压着?难受,这样子的舒蕴让他想起那天清晨,太子宫中前的液清池,那个中了摄魂术后毫无生气的舒蕴……还有想起那个时候,心里那种,求而不得的难堪。

突然地,他就像骨头都散掉了一般,没有丝毫力气再支撑自己了,软软地压倒在了舒蕴身上,把脸埋在她脖子旁。

当年,她便是如此刻这般,扑得很高,以她的身高竟然能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间,或许也是害怕的,她身子那么软,也没什么力气,疼痛抽走了她大部分的意识,抱他却是极紧的,好像全部力气都在她手臂上。

东方幽还?记得她扑上来的时候,还?有一阵温柔的风从他耳畔滑过,那一下,他觉得自己心跳仿佛停掉了,又好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摁着?让它跳不起来。

他在想,那阵风,是不是就是她离开的魂魄?是不是因为太痛了,所以不想待在这副身体里?还?是想起了什么,所以怪他,决定不理?他才?走的?

那为什么还?要扑上来?

他这一生,强大如斯,哪怕在南境是他最弱小的时候,他都没寻过谁去庇护,他母亲身体弱,他没有资格像旁人那样躲在别人身下,他从来都是靠自己的翅膀活下来的,长大后更没有机会了。

他挥手间便能决定别人生死,更是不曾想过有人竟会这样对他,在他还?未来得及将她妥善地护在自己羽翼下的时候,她却毫不犹豫地护着他,奔上来抱着他。

他一生这么长,在意过的两个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她,可到头来,却是一个都没护下来。

他后悔当时没有扭头看看她,她奔过来的样子是不是像以往自己和听风议完事后,她摇曳着裙摆奔向自己时的模样,自己哪怕当时看她一眼,都一定能将她摁下,而不是让她在危险时用她魂魄那仅剩的神?力张开了鳞片——

鳞片……会张开鳞片了,是不是以前的记忆也恢复了?所以才不想回来?

“——我又在找你了,你怎么总是会自己跑掉?我就应该把你藏起来,当年就该将你困在魔宫,哪里也不准去才对。”东方幽像往常搂着?她的姿势一般抱着她,手里紧了紧手中的香囊,那是他在舒蕴之前交代过的箱子里找到的。

箱子里放了很多画卷,果然都是她新放进去的,一张白凤凰的图,是画的他,但?显然她对自己的构造并不了解,连尾巴的样子都没记好,但?形态模样倒真是栩栩如生;另一张是那天花灯节他站在最高处拿红绳回头看她的一幕,东方幽头一回知道自己在她眼里是这个样子的;还?有一张,便是在昆仑,他踏着丹木叶朝她而来……

记忆如潮涌卷席着?他的思绪,曾经和她的每一幕都仿佛浮现于眼前,胸口的疼痛宛若针雨,四面八方地朝他袭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磨损着?他的神?经。

东方幽摩挲着舒蕴的手心,压着?喉间欲涌上来的血腥气,轻摇着?她腰间的铃铛低声抱怨道:“画了这么多,就没一张是你自己的,还?有那个桃子灯呢,是我挑的,你怎么不画下来?还?有昆仑的桃花林你不是说很喜欢吗?”

他将香囊重新放回袖袋,这东西当时便压在画卷的最底下,藏青色的天蚕丝所缝制,一闻便知不是普通的香料包,而是将她身上的味道以香包做承载,用法术强行封在了里头,而里头,还?有一张花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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