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背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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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迫不及待想让李昭看的东西,李昭接过看了起来,却是一下子顿住了。

“陛下要三征高句丽？”李昭此时已经不知如何反应才好，李渊道：“陛下要去,谁能拦得住。”

李昭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前两次出征都没能成，高句丽诈降让大隋的兵马退还,接着又不认账,自以为聪明绝顶的杨广却一次又一次的中计,现在眼看征诏高句丽王高元入朝，高元却不来,又动怒想要一平高句丽,李昭都想问问杨广这样有什么意思。

李渊看向李昭，“你可知陛下如何对待起义百姓？”

“不知。”李昭答之，她没有细管大隋境内的事。

“杨玄感起义,樊子盖奉命镇压汾、晋起义,随后诛杀所有叛乱之人，王世充镇压刘元进领导的起义军时,一次坑杀三万人。”数字一报出来，李昭立刻惊诧道：“朝廷疯了？”

“昨日才问了阿姐。”李世民在一旁开口，李昭道：“这是官逼民反呐。”

“慎言。”听到李昭的话，李渊喝了一声，李昭道：“这样的情况下还想出征高句丽，江山天下他是不想要了？”

听着李昭的话，李渊更觉得脑门痛得厉害,看了李昭道：“你不知何为祸从口出？什么话都敢说。”

“可不是祸从口出，长公主还想让我跟其他人一样的去平乱？”李昭冷笑地问，李渊道：“你要不病了吧。”

这话落下来，李昭道：“阿爹是想让陛下和长公主将所有的怒火都朝我们家发泄？”

李渊就是一时闪过的念头，千方百计就想让李昭跳出一桩桩的事情来，最终没想到李昭逃出去却又不得不回来。

“都怨我。”窦氏一声轻叹，引得李昭连声地道：“阿娘莫要这般说，你这么说是让我们这些当儿女的无地自容。我虽想立足于世，却不是为了抛弃家人，阿娘又怎么会想病，阿娘病了，身为孩儿又怎么能不回来。”

不就是与杨广想尽办法的周旋，别管出了多少事，周旋就周旋，人只要还活着，她就会有办法。

窦氏伸出手抚过李昭的脸，“你得想好应对的办法。”

“要是陛下和长公主让我按之前的办法平乱，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能做。”条件必须得谈，反正李昭也不是没跟他们谈过条件，既然都谈过了，再谈一次也没什么不可以。

李昭心下落定了主意，“长公主回去见陛下，就让长公主与陛下谈吧。可是父亲，我总想不明白，陛下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就突然犯起浑来了？”

明明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他怎么就会突然一再的坑起自己来，妥妥是坑不死自己不罢休。

李渊道：“不过是魔障了。”

可不是，因为一步错，最后是步步都错，再想别的办法改变一些事情，最后却发现只会陷得更深，更没办法解决。

李昭直接坐下，抄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我们家的人总不能都在太原里啊。”

目光看向李建成，李建成道：“往河东去？”

“别管将来的天下变成什么样子，想让我们自己手里有保障，能保住我们一家子的安乐太平，只凭我李氏这个招牌是不够的，想要有底气就得有……”李昭指着她那房间里挂着的刀剑。

李渊和李建成都明白李昭所指，李昭道：“将我们的部曲全都召集起来，还有粮食，将所有的钱财散出去，换成粮食和武器，那会成为我们的靠山。”

“阿姐这样是想……”李世民将话问了出来，李昭却摇摇头道：“今天下大乱，陛下还想远征，身为皇帝重臣，理当集粮以供陛下，若是陛下用不上最好，若是能用得上，能为朝廷应一个急也是李家的荣幸，可对？”

漂亮的话得说，是杨广自己说的要征高句丽，既然他都说了，难道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想倾家中的力量，想方设法的只为朝廷做些事，错了？

李渊道：“建成，你回河东去，别的事不必多管，只管与有能之士相交。”

“是。”李建成一听明白的应下。李渊道：“世民从明天开始跟我去挑些人。”

李昭闻之皱起眉头，李渊看到问道：“不妥？”

“为何不是世民去笼络人，阿兄随阿爹挑人？”挑人就是为了练兵，别以为李昭不懂。

李渊道：“你阿兄擅长练兵吗？”

……李昭立刻反问道：“世民就擅长了？我当初的时候擅长了？”

李渊半响没有作声，李昭道：“收拢人才很重要，可是谁手里的人多才是根本，国如此，家如此。”

练兵这种事，将来就是兵权，兵权在手，天下我有。这个道理李昭都能想明白，李昭还想问问李渊怎么不明白了。

李渊叫李昭那阴晦的一问，倒是明白了什么，指着李昭道：“你是话里有话。”

“明摆着的。”李昭答得非是一般的顺口，她本来就是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家里的兄弟都在，而且有些话好像她现在防得有些不对，但是她再傻也知道一件事，李世民可是杀兄杀弟上位的。

一个人为什么能杀兄杀弟，不就是因为手里有兵，可这兵难道李建成就没有了，很显然的，带兵这种事李建成比不上李世民，因此才会败于李世民之手。

额，真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拦着不让李世民去领兵不太对。

才能这种事不是拦着就能拦得住的，大家各凭本事，要是换了是她，她自己有本事，也不会乐意有人拦着她不让她出头。

“是我失言，阿爹且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既然知道自己有错，李昭也就认了，因此冲着李渊还有李世民作一揖，算是与他们赔罪。

李世民一听李昭开口的意思本来心下是有些不舒服的，结果倒好，李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与他们赔礼。

李渊本来还想说李昭什么的，却发现李昭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赔起礼来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好了好了，别一来就说一堆的话，不饿？”窦氏问起李昭来，李昭答道：“饿。”

怎么可能会不饿。她这都快饿坏了。

“让人摆饭。”窦氏轻声地说起，下人自去安排。

李昭看了看李世民，“世民，兄弱弟强是为家族之患，我方才所言是因为立国之根与家族所立的根本是一样的，故而，我想让你与阿兄换。可是又一想，各人的本事都是自己的，我没有资格拦着不让你一展所长。与阿爹还有你赔礼，是因为我方才所言有挑拨阿兄与你的关系之嫌，不当为之。”

虽然窦氏好像想把话题岔开，不再让李昭去解释。

然而李昭既然把话说了一半，就没有必要再留一半，故而轻声地解释起来。

本来还不怎么高兴的李世民听到李昭坦然的说白了，反而道：“三姐的担心也是对的，若不是世上兄弟反目者诸多，三姐只是担心将来我与阿兄也会如此。”

李昭道：“若是将来阿兄欺负你，或是你欺负了阿兄，想要抢走原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谁要是敢抢我就打谁。”

“哈，你是认为你能帮我管你的兄弟了？”本来听着李昭所言，李渊倒是不以为然的，可是却注意李世民的神情。

接着李昭的话，李渊皱起眉头带着不善地问起。

引得窦氏先道：“你若是能管得了，也不会让他们兄弟闹到那般。”

十足的捅心，李渊道：“都是我的儿子，我还能管不了他们？”

“那可未必。”李昭笑着打趣，引得李渊一眼瞪了过去。

而窦氏直接地道：“虽都是你的儿子，真要闹起来，就你优柔寡断的态度，怕是事情都成定局了。”

李渊叫窦氏当着儿女的面扎了一心，轻声地道：“夫人何必如此说白了。”

“你的好马到现在还舍不得进献陛下？”窦氏小声地问起李渊，李昭听了一耳朵，“阿爹自哪里得来了好马？”

“除了突厥还有哪里。”李世民答之，“听说突厥最好的马在三姐的手上，要是有机会我想见见。”

“马儿就在外面，想见只管去看。”李昭甚是大方，李世民道：“若是我驯服了能不能给我？”

“等它有了小马儿就给你，现在只能是我的。”李昭好不容易看中的马儿，怎么可能轻易的给了旁人，就算是亲兄弟也万万不能。

“母马？”李世民想了想李昭前面的话而问，李昭摇摇头，“公的，也是时候配马了，这么好的马儿不能便宜了旁人，自然得让它在太原多配几匹马儿。”

理由一说来，李世民道：“三姐，我们吃完赶紧去，就算不能给我，让我骑骑也好。”

李昭听着道：“行，吃完就走吧。”

已经在一旁摆好了饭，好在李昭的院子还算挺大的，因着窦氏而改了在李昭的院里摆饭，几个小的已经走近了李昭，总算是有机会插句话了。

“三姐三姐，高句丽是什么样子？”比李世民小几岁的李玄霸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很是沉着。

李昭听着道：“与你形容得再好也不如你亲眼去看。你的身体养好一些，将来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就是高句丽，想去看就去看。”

李玄霸看起来有些病弱，窦氏病得顾不上他，他这脸色也是越发的不好了。

“阿姐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李玄霸出言宽慰李昭，李昭却是看着他，“你是忘了我算半个大夫。”

“吃完饭再说。”李渊发话了，他的这些儿女啊，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偏偏他这个当爹的有心说几句话，还未必有机会多说，罢了罢了。

李家一家子最终还是决定听李渊的，有什么话吃饱再说，窦氏还嗔怪起了李渊，“朝中的事再着急也不急于一时，也是你，一进来就急忙忙地让孩子看。”

李渊能说什么？他是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能闭上嘴吃他的饭。

倒是另一个年纪最小，长得也不好的少年阴阳怪气地道：“三姐很是威风，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元吉。”不必李昭开口，窦氏已经拧起眉喝斥李元吉一句，李元吉纵是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再出声。

“用饭吧。”李渊发话，一家子入座，从左到右，倒是李昭的位置是固定的，就在窦氏的身侧。

不过桌上的饭菜李昭一看道：“阿娘最近常吃野草汤吗？”

“眼下的情况难得有青菜，这些野菜味道很好，你阿娘病了吃不下其他的东西，倒是甚喜，故特意让人给你阿娘准备的。”李渊还算清楚自家夫人的情况，因而一番话为窦氏解释来了。

“这野菜还是别吃了，另外查清楚了，野菜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眼李昭便看出来野菜的问题，窦氏诧异地问道：“野菜有问题？”

“有。看来有人不仅冲着阿娘来，还是冲着我们李家来的，而恰恰还防到了傅先生，傅先生是不喜欢吃野菜的人。”连傅先生都给防到了，动手的人甚是不简单。

“来人。查。”李昭开口提醒罢了，自然不是她让人去查，而是提醒李渊派人去。

自家的府邸，要说管得最严，最是心理有数的就是李渊，故而李昭提醒之后，李渊就让人去查了。

不过，李昭却夹起了野菜吃起来，惊得窦氏连忙地问道：“你不是说有问题，那你还吃？”

李昭答道：“试试毒性，不妨事。比起傅先生小时候让我尝的那些毒来，这都不算什么。嗯，味道真不错，难怪阿娘喜欢吃。”

某人明明吃着有毒的野菜，说出口的内容，无端就是让人哭笑不得。

“傅先生还让你尝毒？”某位当父母异口同声地问起此事，李昭的动作一僵，“啊，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们都当作没听见。”

李玄霸作为一个身体不算好的人，看着李昭道：“三姐吃毒还能养得身体不错，我是不是要去试试？”

很是认真地思考此事的可行性，李昭看了李玄霸一眼，“你以为我想啊？我一点都不想，不仅是不想，要不是逼不得已，我压根不想吃毒。”

被逼上梁山也是没办法的事，因此全都齐齐地看向李昭，李昭也笑了笑道：“你要是想去试，试试也无妨，没准真能对你的身体好。”

李玄霸虽然看懂了李昭的沧桑，但是却没有将李昭的提议放在心上，“我就是随口一说。”

“就玄霸你现在的身体，哪怕你就算真的想，傅先生也不会收你。”傅先生在他们家那么多年，要是真看上李玄霸也不会等到现在，想当年的李昭是从几岁开始被傅先生练起来的？五岁还是六岁？

李昭想着将碗的野菜吃完了，而且在过程中还不敢动筷子夹了旁的菜，还是窦氏心疼她，给了她几筷子菜。

等吃完了，李世民也好，李玄霸也罢，全都齐齐地看着李昭，窦氏道：“阿昭刚回来，得陪陪我。”

别管是哪一个想拉了李昭走的人，手都只能乖乖地缩了回来。

“阿娘吃完了该喝药了，我陪你一会儿，等阿娘睡了，我有事寻阿爹。”李世民也好，李玄霸也罢，李昭都无所谓，他们的事都不急，可是她寻李渊的事挺急的。

李渊一顿，别以为他不知道李昭寻他没什么好事，当爹的也不能说是怕了李昭寻上他来，可是，总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得很。

李昭道：“想来连同这野菜的事，应该也能一并从阿爹的嘴里知道了吧。”

李家的人都有什么本事，李昭不怀疑，别的人不说了，就是权叔就不是一般的人，有权叔出马，就没什么事是他们查不明白的，李昭想一并都了解了。

“我也一道听听。”窦氏开了口，李昭和李渊都静默了。

“都回去吧。”再看不出来窦氏和李渊有事来他们就是个蠢的，但是窦氏发话说让他们退下去，就算于想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问了啊，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