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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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时才从外头转进来，衣帽上都落了好些雪，抖落干净了，才踏进内殿。“殿下，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活口受不住严刑拷打，死了。”

彼时，李明舟正披着一件深青色的外裳坐在火炉边，一手攥书，另一手捏着火钳子，饶有趣味的翻着火炭。

凌云看了一眼，不放心似的道：“殿下，当心烧着手了。”

李明舟笑道：“吃一堑长一智，烧疼我了，以后我就记住了。”

他放下火钳子，翻了两页书，神色颇为平静，横竖早有预料，并没什么悬念，想了想，才道：“四叔那边怎么说？”

凌云道：“晋王听说顾大人派人押送大理寺，原是好好的，后来大理寺少卿亲自去监刑，约莫是下手过重，遂将人打死了。”

“嗯，这就灭口了啊。”

“是，晋王殿下参了大理寺少卿一本，字字珠玑说大理寺虽是大牢，但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竟比战场还要人性命，不知有多少犯人死于苦刑。皇上一问才知这大理寺少卿是岐王殿下的人，遂将之罢官了，新任人选还未曾定下。”

李明舟暗暗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四叔，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干脆利索。昨夜他看得真亮，那黑衣人用的剑刃上刻着岐王府的标志，但恐怕幕后黑手另有他人。

栽赃嫁祸谁都能做，可在这种节骨眼上敢顶风作案的，怕是只有二叔了。

二叔也就是宸王李钰生性多疑，定然吩咐那些死士死口咬住岐王，约莫岐王对大理寺的刑法有所耳闻，或者可以说是忌惮顾铮的刑讯手段，索性就让大理寺少卿先灭口再说。

但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越做越错。实在是显得欲盖弥彰。岐王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在皇上那里落不了好。估计正集合门生在府中闭门商讨，合算着到底是谁背后插他刀子。

李明舟不解，如此一来，三叔岂不是就要误会这事是四叔和九叔串通一气，联手坑害他了？

直至晚间，皇上和皇后娘娘才过来探望，皇长子是嫡出，原是太子，日后继承大统。没曾想年纪轻轻早殇，太子妃紧跟着撞柱子殉情，留下了年仅十岁的长孙李明舟。

皇上年过半百，可看起来仍旧威风凛凛，一进门直冲床边行来，皇后娘娘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宫人们皆在外面守着。

“明舟见过皇爷爷，皇祖母。”

李明舟挣扎着坐起身来，欲下床行礼，很快又被按坐了回去，皇上攥着他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遭。

“明舟，身体好点了没有？太医院派人回禀，说你惊吓过度，快让皇爷爷看看。”

李明舟轻声道：“让皇爷爷担心了，明舟无事。”

“也怪老四，这大雪天的接你出宫做甚？险些伤着我们明舟了。”皇后立在一旁，满脸的愠色，“东宫是没有侍卫了不曾？连皇长孙都保护不好，留着他们有何用？通通拉下去杖责！”

满殿的宫人立马乌泱泱跪了一地，李明舟忙道：“皇祖母，不怪四叔，也不怪宫人们，他们拦我了，是我自己想去的。四叔方从外头带回来两个厨子，我贪吃，就眼巴巴去了。九叔也可作证。”

“老九？”皇上面露迟疑，眼中闪现出几分恼色，“你拉他去的？他倒是一身自在，才打了谢相的公子，竟躲到晋王府吃酒去了，好大的胆子！”

李明舟点头道：“儿臣面皮薄，遂央了九叔陪我一道儿去的。皇爷爷莫怪九叔，他已经知道错了，那日在四叔面前好一通哭，说自己犯糊涂，不该酒后打人。但承仪想，那等烟花酒场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遂从旁劝说，九叔答应日后再不去了。”

“哼！竟还有脸哭！皇室的颜面都快被他丢光了！谢相一日过来哭三回，让朕给他一个交代！”

皇后娘娘道：“阿璟素来荒唐，也不是一日两日。但谢相府的公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否则怎会同阿璟一处厮混荒唐。谢相也是，一点小事就进宫哭诉。”

皇上确认再三，心里有了些计较，暂且按住不发作。吩咐凌云好生伺候，这便同皇后娘娘一道离开。

李明舟暗暗松了口气，估摸着把九叔这事给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