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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鸟一豹折返瓦屋的时候,刘瘦田已经把他这月余的经历给庄尤简单说了一通。
包括他如何?被欺,如何?逃走,后又如何?遇上这师徒俩,如何?求他们回岁安城帮忙救人。
刘瘦田道了歉,双手捧着?庄尤递给他的茶杯呜呜哭。
这人真?是爱哭,如果把他的鼻涕眼泪都浇进田地?里,那他怎么?着?也不会是刘瘦田,该是刘丰田。
庄尤大?体弄懂了事情来龙去脉,初时的防备之心?已经放下大?半。
他随口安慰刘瘦田几句,见人一时半会儿这眼睛是止不住水了,便垂下眉眼自饮粗茶由他去哭。
庄尤身为私塾先生,教书,却不酸腐,亦不掉书袋,只有偶尔才会流露出?一点点读书人身上那种特有的、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味道。
就?比如此时,庄尤虽不斥责刘瘦田的所作所为,但薛羽觉得对于此人行为,他是隐隐有些看?不起的。
自古以来皆是英雄最受人敬佩,危难时若做不出?英雄之举,那常人与小?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庄尤兀自饮茶正闲得无聊,因此两只小?动物一前一后进门时,他几乎是瞬间便扭头看?去。
只见先进门的是岁崇山峻岭。
红通通白花花一只重明鸟昂首挺胸,脖子亦仰得高高的,拳头大?的后脑勺恨不得贴着?后脖子,两只翅膀大?摇大?摆,像只打架打赢了的公鸡,身上的红布口袋仿佛都更加鲜艳了。
雪豹缀在他身后,厚实?脚爪踩在土地?上无声?进门,比起趾高气昂的重明鸟,他看?起来与出?门前无甚区别。
庄尤刚要开口发问,崇山峻岭已经“哗啦”一下跳上木桌,大?红口袋往庄尤脸前面?一挺,傲然道:“你别神气!我不日就?能像你这样整个儿光溜溜的,你以往抽了我多少鞋底子,到时我都要抽回来!”
这时豹豹也跳到岑殊怀里,揣起爪子往老地?方一盘,岑殊拢了下雪豹毛茸茸的耳朵,后者“嗷”了一声?,把尾巴缠上岑殊手腕。
他以灵力探了探雪豹,没探出?什么?,只觉得豹豹本来微薄孱弱的护体灵力,似比出?门之前充实?了那么?一丝丝。
岑殊眼底带上些狐疑神色,又抬起头看?了那边崇山峻岭一眼。
也就?是一个错眼的功夫,却见刚刚还在桌上趾高气昂的崇山峻岭已经被庄尤按趴在膝头。
后者一手按着?重明鸟翅根,另一只手已经扬起了鞋底子,一副标准打孩子的架势。
“不是说了没洗爪子不许踩在桌子上?”
庄尤温和?的眉眼微皱,鞋底子已经揍上崇山峻岭包着?红布的屁|股。
“呖!呖——”
崇山峻岭叫得十分惨烈,但他的嗓音实?在太动听了,以至于惨叫声?也跟唱歌似的。
薛羽正听得如痴如醉,对面?的崇山峻岭却还没叫几声?便停了。
他抬头看?去,只见之前随着?庄尤毫不留情拍打红布口袋的动作,一团一团细白绒毛跟蒲公英似的从上面?飞了出?来。
岑殊一扬手,飘在空中的一撮白毛就?被他拢进指间。
薛羽反应过来,哦,那是之前他跟崇山峻岭套近乎打商量的时候,往人家身上靠了靠,虽然崇山峻岭一向最讨厌毛绒绒的东西,立马挺翅膀将他推出?去了,但架不住掉毛的速度就?如此迅捷,贴了一下便沾了不少,这样一掸就?全飞了起来。
岑殊日日撸豹,自然是认得他的毛的。
他皱眉端详一会儿,问雪豹:“你们出?门做了甚?”
庄尤也不知道有什么?PTSD,立刻警惕起来:“岁崇山,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这场景就?像是家长各自领回自家一身泥巴的熊孩子兴师问罪,带着?一种十分不仙侠的滑稽味道。
见人不按了,崇山峻岭啼叫着?从庄尤身上飞下来,十分人性化地?扬起脑袋,傲娇地?看?了薛羽一眼,只哼了哼没说话。
那样子好像是在说:看?我有信誉吧?说不告密就?不会告密。
这样传说中的瑞兽,那地?位与国宝大?熊猫也差不许多了。
瑞兽威胁人类怎么?能叫威胁呢?那叫有条件撒娇。
对于此,尚且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的薛羽当然很是能容忍礼让。
他让雪豹嗷呜几声?,人形又装模作样翻译道:“他们同为兽修,是小?山兄指点了小?羽一些修炼上的错处,自己又从中获取了些心?得。”
“没错!”崇山峻岭似乎觉得这瞎话编的不错,颇为赞赏地?看?了薛羽一眼,“大?有所获!”
庄尤听罢并没有怀疑,而是郑重点了下头:“若真?如此,那倒是好事。”
他向几人解释,月余前长耀门人闯入岁安城,一路并没有掩饰行踪,边问人边杀人,大?摇大?摆往私塾这边来。
虽然基础修仙法?门已经在岁安城广泛推行,可十之八|九的普通民众也仅是刚刚引气入体的程度,自然挡不住那些提刀杀来的修士,他们只能去给庄尤报信。
好在长耀门并不把庄尤放在眼里,派来清理门户的弟子虽有一二十人之多,除却一名筑基期修士带队,其?余歪瓜裂枣全是练气期。
可庄尤在教授凡人心?法?期间,自己也早已迈入了筑基期,再加上同是筑基期的重明鸟从旁助阵,一人一鸟险险把长耀门人都打出?了城去。
庄尤尚且是个读书人,手下见不得血。
但重明鸟多凶啊,一爪子就?是一块肉,一鸟喙就?是一颗眼珠子,长耀门人被打得屁滚尿流,死了一小?半,逃了一大?半。
等长耀门人缓过神再派筑基期修士来时,岁安城已经从里面?严严实?实?封住了。
现在时间尚早,并不是原著时间线中,筑基满地?走,金丹不如狗,街上随便拉一个满口牙掉光的老大?爷,都可能是个练气期的情况。
长耀门就?是此时修真?界中最典型的那种小?门小?派,掌门人还在吭哧吭哧冲四重境——也就?是元婴期,金丹期的长老勉强一手之数,庄尤要是现在回门去,还能混个小?高层当一当。
金丹长老哪那么?容易出?山?长耀门赶忙给附近的小?门小?派发了悬赏令。
就?算岁安城的人都是练气期,那也是一整个城的练气期,人数甚至比一些仙门还多了。
他们一看?,杂草安敢与灵植争资源?赶紧割了割了。
于是一些怀着?跟长耀门人同样心?思的小?门小?派,便也围在了岁安城。
然而大?家都没有金丹期,连城头都飞不过,稀稀拉拉攻过几次城后发现不行,得,那就?耗着?吧。
“以往就?算攻不进来,也总有些麻烦的小?动作。然而不算今日,他们已经足有两日没有任何?动静了。”庄尤喃喃思索,“不攻城却又未退走,怕是他们已经有了新的计策。”
“怕什么?!”崇山峻岭大?大?咧咧道,“待我修到三?重境,那群没毛的杂碎来一个我叨一个!”
庄尤此时忧愁得眉毛都没松开过,也没了纠正崇山峻岭脏话的功夫,只摇了摇头道:“你就?算能打过十个也打不过百个,他们将四边全部围住,这里犹如孤城,就?算城中存粮还能吃上一两月,但长此以往——”
“先生——先生——”
前院忽地?传来几声?凄厉喊叫,庄尤面?色一变,起身推门出?去。
来的是个年轻士兵,犹带稚气的脸上挂着?一种又震惊又愤怒的神色:“城外那些修士抓了来走商探亲的人,说如果不把您交出?去,就?每个时辰杀一个人!”
他气喘吁吁说完便双腿一软直直坐在地?下。
本该捧书执笔的手拎着?盔甲,将小?士兵从地?上提了起来。庄尤面?沉如水,冷声?道:“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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