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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南院。 “温云哲?” “是的。” “他不是施袁翔的私生子吗?” 站在书房的窗台前,墨崎泽诧异回头看向蒋助理。 “是他。” 顿时,墨崎泽一副头大的模样闭上双眼,把脸转回,两手撑着窗台冷静冷静。 这是他在蒋助理汇报调查结果的短短十几分钟里,继那个数字“十六”之后,听到的第二个噩耗。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牵扯到赫曼森,如今果然如此!不管这件事是赫曼森所设计还是碰巧,都将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解决! 详细了解温云哲涉事的详细情况,墨崎泽沉默许久才冷笑一声,“真是虎父无犬子,这小子不简单,是个卧虎。” “是了,要不是以往一直都盯着施袁翔,调查过温氏母子,问话时可能会鲁莽。” 墨崎泽点点头,又说:“知情的都知道,施袁翔有多疼爱这个私生子,然而他明明可以享受召之即来的荣华富贵,却甘愿选择做个低调平凡的富家子弟,在外所有吃穿用度都为简朴。” 说到这,墨崎泽不由哼笑一声,看向蒋助理,“这能让了解施家的人觉得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又让不知内情的认为他没实力,不受家庭庇护。” “他的目的就是为自己塑造口碑人设,那样的话,在外如果受人欺凌,他再怎么反击过当,亦或是主动实施犯罪,都可以利用他给众人留下的好孩子印象为自己脱罪。” “以往就听说过,他性格同他母亲一样温和柔软,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在学校总是受同学欺负。可最后欺负他的那些孩子却伤得更重,他的解释便是因为过于害怕,在挣扎中造成误伤。呵……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 “我在犯罪心理分析组里时,我们内部曾把这种犯罪行为心理类别印象流,也称之为印象派犯罪。” “这样的人,应该很擅长处理细节,并且能够利用这些细节给人制造罪名。” “所以,试探问话后立即放他走,就是担心他会借机给我们墨氏乱扣什么污名。” “小小年纪就如此城府,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兴许那乖巧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个扭曲的灵魂。” 墨崎泽坐靠到沙发上,抬起一手附在额头,揉按两侧太阳穴,低沉道,“盯紧他,一举一动都不能落下。” “是。” 就这件案子,先不说温云哲,单单涉事人数就超出了他的预想,并且当中每一个人的家世背景都不平凡,怎么处理他们都不是轻易的事。可梁尤受到的伤害毕竟不小,放弃追究更是一件难事。就算她本人愿意接受不了了之,就算花庭书也站在他这边,女儿墨蒲卿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始终决定不下,墨崎泽最后还是把花霆书等好友请来,在西院墨崎关住处商量对策。 他们都知道,如果按照惯例,墨崎泽的解决方式就是神鬼不觉地把这些人一个个处理掉。这会儿还需要他们的建议,虽然都没问,但各自心里多少能猜到他应该是遇到什么大问题,可他们却也没想到竟是人数问题。 “你说什么?足足有16个?!” 才听到这,花霆书就按耐不住地腾立起身,错愕地看着墨崎泽。 待得到墨崎泽的点头确认时,他立即恼恨得捶胸顿足。 他的兄弟为了守护他们的梦想,选择牺牲自己,说白了就是为了保护他这个与世无争,只知道一股脑扎进数据里研究的呆子。难道他们救的只是他一个吗?当然也包括他的妻儿!保全了他的整个家庭! 可他现在都做了什么?除了会搞那些 数据,他就是个废物!连兄弟最后托付给他的女儿他都没照顾好,竟让她受到这样的折磨!他该怎么跟死去的兄弟交代?以后到了下面,他又有什么脸面见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愈想就愈发痛苦,懊恼使一向斯文的花霆书举起巴掌就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抽,要不是大家拦着,恐怕他手里的那个烟灰缸都已经沾了他的血。 “你先冷静一点!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自己啊,如果你倒了,谁来替她讨回公道?!” 怎么拦劝不住他折腾,一向好脾气的苏允威突然反差地大声呵斥,他才清醒过来,对自己罢休,瘫坐到沙发上,心里却始终懊恼着。 看着他捏得颤抖的拳头,墨崎泽也捏紧拳头,咬了咬牙道,“你不必憋着气,也不必伤害自己,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照顾好她!” 他垂下眼帘,深呼吸着松开五指,又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道,“怪不得你。” “既然怪不得我,就更怪不得你,你没必要这么自责。” 深呼吸着压抑下满腹怒气,墨崎泽转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抽了半晌才说:“我会尽力把这件事处理好……是时候该选择处理的方式了。” 待情绪都冷静下来,几人才正式进入状态,商量对策。 身为校长的墨崎关自然是坚持通过法律的途径惩治他们,可墨崎泽又有了不同的考虑。 如果走法律途径,就得取证,这样必定是要让梁尤受到重创的,因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要让梁尤亲手指控罪犯。可她受了那么大刺激,提起他们都会癫狂,何况是与他们面对面对质。 苏允威因为也有个女儿,在这件事上感触颇深,对于这样两难的处理方式也纠结不下,无法给出什么建议。 然而性情耿直的花霆书并不纠结于此,犯法的事的确不能做,可讨回公道是必然的。所以,他同意墨崎关的建议,并坚持用这个方式处理。 “先不说孩子受到了多大的屈辱,如果这次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就会因为我们的不了了之,把这样的犯罪行为当做是儿戏,今后别说还会不会再伤害优优,也许会有更多女孩像她那样成为虎口之食!” 说着,花霆书走到墨崎泽跟前,郑重地看着他的双眼道,“她现在可是你们墨家的千金,若大名鼎鼎的墨氏都选择沉默,那以后还有谁敢再说话?那些受了委屈、想要控诉的受害者,还敢说出口吗?这般逍遥法外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意妄为,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墨崎泽垂下眼帘,开始思量起来。 若考虑到大局观,于情,他们不能让梁尤白白受到伤害;于理,更不能为了梁尤这些叠加的情绪而纵容邪恶的发展。虽然这样可能会加深她的痛苦,可制裁他们不仅能打击逍遥法外的恶势风气,也算是为她,为那些将来可能会无辜受到伤害的孩子铸造一层保护罩。 再者,还能借此机会压制一下施袁翔,以给赫曼森这个恶势团队一个正式的警告。 最终,他决定了走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件事。第一步便是让花霆书把木屋里拷问到的所有录音都做剪辑处理后,拷贝副本交给蒋助理,让他连同名单一起送到警察局报案。 接下来,便是考虑如何让梁尤本人迈出接受指控嫌犯的这一步了。 几人最后商量决定,还是让这些年把她视为女儿照顾,相处至今感情也足够亲密,足够她信任的养母金龄来与她沟通。 站在内门门口,金龄倚靠着搂着她肩膀的墨崎泽,看着庭院中,正坐在亭子里的梁尤。此时她不知是发呆,还是在认真地听墨蒲卿给她念她平时最喜欢看的散文集,安静地低着头,那姿势维持了许久都没有改变。 金龄咬了咬唇 ,心头焦虑得不觉捏紧搭挂在手臂上的毛披肩。墨崎泽拍了拍她的肩头,给她一个安心的鼓励,她才勉强扯了扯嘴角,朝她们走去。 找了个理由支开墨蒲卿,金龄将披肩披到她身上,在一旁坐下。 “体质本来就不好,天这么冷,还要坐在这,也不知道多穿点,冻坏了怎么办?” 金龄边说着,边摸了摸她的手,触到的冰凉得如碰冬日的铁石,不由握住她的双手,用自己的温度给她捂暖。 她垂眼盯着金龄手上裹着的白色纱布,不一会儿便潸然泪下,抽出手来轻抚金龄的手。 “一定很疼吧?”她声音微哽,语气中透着心疼。 金龄温柔地扯起嘴角,“不疼。” 她抬起头来看着金龄那满载温柔的眼神,内心不由更加愧疚起来,泪水泉涌不断。 “对不起,龄妈妈,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俯首把脸贴在金龄受伤的那只手上,心疼不已地抚摸着,似乎想要抚平那伤口。 金龄心疼地扶起她,摇头拭去她脸上的泪,摇头道,“不,不是你的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爸妈没有保护好你。” 把她抱进怀里,金龄抚摸着她的脑袋,不禁泪目,“傻瓜,受伤的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自责?” 看着桌上那本散文集,金龄露出坚定的眼神,“你放心,爸妈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惩罚那些混蛋!” 一提起那些人,她心里就慌,不禁抓紧金龄的手臂,紧贴进她怀里。 金龄拍拍她的背,摩挲着安抚道,“别怕,有我们在,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她闭上双眼,紧抿着嘴,渐渐收起心中的委屈,安心地靠在金龄的怀里,又不禁想起已经想象过无数次的想象。 如果此刻的安全感在那时出现该多好,他们任何一个人能够及时出现该多好,一定会将她从那深渊里拽出。她并不怪他们,只怪自己命运不济,年幼父母就双亡,才安定没几年就又遭受这般屈辱。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吧?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那些人,都是坏事做尽的恶棍,也曾伤害过很多女孩……” 金龄这句话一出,就拉回了她的思绪,不由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金龄,问:“也有很多女孩都被他们这样伤害了吗?” “对。” “那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警察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因为她们没有能力控告他们,因为势力的压制,她们只能把所有委屈吞进肚子里,掩埋。” “不,不公平!”梁尤不禁摇起头,愈发委屈又愤恨地摇着头质疑道,“他们明明就是在犯罪,受伤的是我们,为什么要掩埋,为什么警察叔叔不帮我们?” “不是不帮,只是警察叔叔需要能够证明他们犯罪的证据。可是她们没有能力掌控这些证据,都被恶势力全部夺走,吞噬了去。” 梁尤顿然怔住,片刻,突然激动地抓住金龄的手臂,“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不被抢走?如果不把他们抓起来,会有更多的女孩被他们伤害的!” 拉下她的手,金龄安抚道,“你别急,我和爸爸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来对抗他们了!” “什么办法?” “你愿意为了自己,为了那些受过伤害的女孩,也为了即将受到伤害的未知女孩,亲手指控他们的罪行吗?” 亲手指控?就是与他们面对面指控吗? 梁尤不由逃避地低下头,心慌地合并双手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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