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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台身在云里缓缓移动。
留守的资深者在其上几乎站立不稳,慌神,急急在频道里喊:【黄金台动了!它、它在往云海里降!】
黄金台动了?往云海里降?
消息冲击了所有人,就连原本正在接受治疗的安琪拉都睁了眼。
资深者们面色的细微变化,无法瞒过站在他们跟前的崔智贤。
崔智贤微微一笑:“怎么了?不想听了么?如果不想听了,你们投降,交出渣滓们。我可以等你们离开这个时空后再杀他们。”
“做决定要快呐。现在还来得及哦。”
她知道他们能脱离这个时空?
众人闻言,暗自惊心。
王勇也心生疑虑:听她言来,她虽一个字没有提到黄金台,却知道他们能脱离这个时空。
难道,黄金台的动静和崔智贤有什么关系?
王勇道:“看在我们没有伤害你在意的人的份上,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想一想。”
崔智贤盯着他们的神色,笑了笑:“好。那你们还想听故事吗?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故事的时间思考。”
“你继续。”王勇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崔智贤的那声“好”字才落,频道里就传来留守同伴的反馈:【黄金台又停了!】
一霎时,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黄金台果然和崔智贤有未知的联系。
崔智贤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们的神色,只在大堂处的招待台,取了个纸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我十五岁的时候,因与紫英被迫分开,心情低落,学习成绩差劲,最后选择进了双星名下的一家子公司,成了练习生。”
“我想,我应该算是有一个有天分、有运气的人。在成为练习生不久,我就得到了赏识,有了一个意外参与舞台的机会。”
“其实,那只是给一个女子组合当伴舞,不过,很意外的是,那女子组合没有火起来,反而是我这个小伴舞,却因为网络上的一张截图,意外走红。”
“他们说我长的像李朝的传统古典的天然美女,是国民妹妹。”
“很叫人羡慕吧。”崔智贤也给跟前的王勇、小林美子各倒了一杯水。
“我最开始,确实也得意了一阵子。毕竟,少年成名,谁没有做过这种美梦呢?”
【王勇:医疗组抓紧时间给安琪拉治疗,星奇与外界联系,看看主任他们有没有什么脱困的办法。】
崔智贤始终记得,她真正登台的那一天。
台前,灯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照得台上寸寸光明,照得十五岁的她如站在成年人灰暗世界的中心,青春光艳无匹。
台下虽是暗淡,黯淡里的点点星火,却全是挥舞着应援,为她一举一动而尖叫的观众。
她昂然地仰着头,坚信自己的选择必是正确的,学着成年人,款款摆动起尚且纤细过度的腰肢,唱着公司为她打造的对于少女来说过度暧昧的歌词。
那段时间,崔智贤甚至一度被称为“最快成名的练习生”、“小公主”。
“我当时志得意满,仿佛万丈光芒将铺平我的后半生。我再也不去想紫英,因为我那时候认为:我会连带紫英的份,在这个时代,活得好好的。”
但所有的馈赠,都有自己的价格。
韩国的娱乐圈,不过是权贵的猎艳场。
越出众的美貌,摧折得越快。
无缘无故,谁要捧你?
菜需得洗好,洗得水灵鲜嫩,被万人渴求,摘取起来,才合了猎人的心意。
【科迪:杀了崔智贤!然后跳出黄金台!小林美子反对:你杀了她,如果她与黄金台坠落,怎么办?如果你杀了她,这个横截面也崩溃了,怎么办?】
【小林美子:我们可以先跳出横截面,跳到黄金台上,在黄金台出问题前,返回场景一的咏史山谷。】
【王勇:小林女士的办法可以一试。先拖延时间,等安琪拉的伤势一好,立刻动手。】
她十五岁这一年,站在成年人舞台上,显得过于出众了。
无数的眼睛都盯着她了。
他们有金钱、权力、随意给予别人的生杀予夺。
但是他们需要一点不无聊的点子。
她那点光芒,正好是他们摧毁起来觉得称手的温度。
台前万丈光芒,星光万点。
台后,黑暗沉到一点光都照不进去。
每当有新衣服的时候,就是她身上添一道新伤痕的时候。
每当卡里有钱的时候,就是她进医院的时候。
妈妈有一次来看她,为她洗头,却发现了她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崔智贤才十五岁,就患上了妇科病,经常发炎,整宿整宿睡不着。
从锁骨、胸口一直到大腿,身上全是伤疤。一道叠一道,有的旧伤还没有痊愈,粉红色的新伤又叠了上去。
“智贤吶!”妈妈刚强。她教书育人一辈子,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过一个又一个充满有力的美好的文字。即使改作业改到半夜,即使发着高烧去上课,也从来没有落过一次眼泪。
但此刻,刚强了一辈子的母亲,抚着女儿肩头的伤痕,那因为辛劳,早早爬上皱眉的脸,却哭得几乎崩溃。
“走!智贤!我们回去读书,妈妈带你走!妈妈要这些畜生付出代价!”
妈妈没能带她走出大门,健壮的保安拦住了她,冷漠地说今天崔智贤还要陪客人。他没有说是什么客人,只是强硬地把这位母亲赶出了宿舍。
于是,这位母亲亲眼看着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女儿,生着病,却被保安拉着,送上了楼去。
她望穿了眼,却看不到楼上的重重帷帐后。
这位清贫却活得正直的老师,愤怒悲伤至极,托了自己的学生,动用了她和丈夫半生积累下的所有人脉,一纸一纸递上诉状、照片。准备了最全的证据。
她要殊死一搏,她相信最基本的公义在人间,她要罪恶付出代价,她要把她的女儿从地狱拉回人间。
“......她成功了吗?”王勇沉默了许久,问。
“没有呢。”崔智贤美丽的脸上略带怅然,双目失神,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望着哪里:“妈妈她,她想把我把回人间。可是,她不知道,我所在的地狱,太深太深了。这个国家的公义所在的地狱,也太深太深了。她伸出了手,却反而被我,被我们拽下了地狱。”
那一天,崔智贤照常在幕后热身,准备着上台。
她前几个月和妈妈暗中联系过,她说让她不要害怕。妈妈会救她的。
她的精神比之前经常因妇科炎症进医院的时候好多了。
也在状告名单上的经纪人走到她身边,诡秘地冲她笑了一下,把电话递给她:“智贤,给你听一个好东西。”
她拿起电话,电话那头却只有咕噜噜的水声,似乎是水声。
崔智贤不明所以,却已经到了上台时间。
经纪人笑着说:“你在台上带着耳机听吧。”
幕布拉开,眼前是万丈光芒。
观众在台下高呼着她的名字。
她旋转,起舞。
耳机中,咕噜噜......呼...呼......咕噜噜。
她拿起话筒,款款摇摆着身体,唱着暧昧的与水有关的温柔情歌,莫名心神不宁。
咕噜噜......呼呼呼...呼呼...咕噜噜......呼呼.....
她接过一位粉丝献出的花,却更加无法镇定心神,强笑着感谢粉丝。
咕噜噜......咕噜噜......呼呼呼......智贤......咕噜噜......那是最后的,最绝望的,浸透了太多的对女儿的一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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