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替身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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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兰贵族学院

同样是美女班导的英文讲义课，台下的学生们依旧撑起昏昏欲睡的脑袋，反复地膜拜着立在课桌上的英文课本。而以睡神誉满整个樱兰的芮拉，竟破天荒地用光滑的下巴枕着双手交叠的手背，直愣愣地望着黑板发呆。“该死的全给我起立！”班导实在是忍无可忍地猛砸课本咆哮起来。

瞬间，瞌睡虫清醒大半，全体赫然起立。完了，老虎又开始每日一咆哮了……真是倒八辈子邪霉了，被安排到这破班受虐……

“该死的你们晚上集体搞地下活动去了？”白天全打瞌睡！这书还要不要念了？

“哎……”芮拉伏在桌上自顾自地轻叹了一口气，谁知却引来更大的暴风雨……

“芮拉！你耳朵不要了？”竟然没听到她的训导？班导老师怒斥道，很难得，她的课芮拉没有将瞌睡进行到底。但更令她不可饶恕的是，这丫头就连清醒着也不顾及她的颜面径自发呆？

无奈地翻翻白眼，“又不是笨蛋，哪能耳朵不要了？”芮拉嘴上咕哝着，然后僵直了身子站立了起来。

“你说什么？”美女班导瞠大了美眸怒瞪一脸皮皮笑意的她。

“夸您今天漂亮呢？惊艳樱兰，乃樱兰之第一美人的不二人选！”芮拉用手捏了捏双颊，太久没笑，面部甚至有些僵滞了。

“皮孩子！少跟我磨嘴皮子，给我出去！”难道我就今天才漂亮吗？我哪天都这么漂亮！小孩子不会说话嘛！美女班导自恋地摸摸红润的双颊，暗忖道。

随手扔下了课本，芮拉轻扬着奸计得逞的笑意。“喳！小的这就退下！”正好！这课姑奶奶我还不乐意上了！

“哎……”看着芮拉离去时轻快的脚步，班导老师狐疑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今天这小妮子没有哭爷爷告奶奶地赖在教室不肯走？

手机一次次地静音振动，芮拉也一次次地直接挂掉电话。筱原由衣？不是只有你才懂得耍大牌，本小姐我也会！撇开唇角那抹得意的笑痕，心底暗暗轻叹道：哎！打吧打吧！尽管不厌其烦地打好了，我就不接你电话！看你能打到什么时候？

“嗯哼哼……”随着从耳机里传出的熟悉旋律，让芮拉动情地摇着头轻哼起旋律来。

校园人来人往的小径上，一个嚼着口香糖，随身背着布包的女学生。穿着磨砂黑的直排轮，轻松自如地穿梭在人群里……

忽然，紧贴着耳朵的耳机被人快速摘掉，一个一百八十度急速转弯，芮拉的直排轮嘎然止步。猛地回头看着来者不善的人……

是她？

沈宅

站在芳草满地的花园，倔强的女孩一脸叛逆的斜睨着坐在一旁的女人：“有话快说，我的时间比你想像中要宝贵！”

“宝贝，坐下慢慢说！”郦纱轻笑着为她拉开太阳伞下昂贵的古董椅。

芮拉举起一只手，冷冷地推拒道：“不必，我怕会有奸人要谋害我！”

郦纱那张有着美丽容颜的脸倏地苍白了起来：“宝贝，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这些年我们一直都这么说话的，不是吗？”芮拉轻轻拨弄额前细碎的刘海，故作轻松道：“所以我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

“难道你就不能理解妈妈的难处吗？”郦纱低着头泫然欲泣道。

“如果你的难处……是必须以背叛爸爸的感情为前提……那么……恕我无法理解！”芮拉晶亮的冰蓝色眸子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情。

“这一生，我深深地背负了两个男人的感情债，一个是你爸爸，而另一个，则是沈默！十七年前，我认识了沈默。那个忧郁沉稳的男人，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弹奏着令人哀伤的旋律！我爱他，不顾一切地……就像他爱自己的音乐跟琴音一样，无法搁浅地……”郦纱痛苦地回忆起多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种种。

“够了！”芮拉用穿着直排轮的脚用力地践踏着草皮，“我不想在这里听你跟另一个男人的爱情罗曼史！”歇斯底里地背后是怎样的酸楚，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

“可是我是在你爸爸之前认识了他！”一个豁然起身，郦纱紧抓住芮拉的肩用力地摇晃，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摇掉女儿内心的愤怒与冲动。“我是爱他的……但我却不能跟他相守到老……因为他有老婆……甚至有个六岁大的女儿……可那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他的爱……只有我才是最爱他的……而他老婆只是比我更能名正言顺地霸占他而已，她不懂他……不懂得怎样爱他……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爱他的……”

疯子！她的妈妈绝对是个疯子！芮拉怒瞪着她，眸光不曾转移到其他的方向……

“可是那又如何？他的配偶栏上只能有一个名字……可那却不能是我……”从未见过郦纱如此痛苦哭泣的芮拉，心在骤然缩紧……被深深地压抑着……“后来……我遇到了沈默的学弟芮野……一个跟沈默完全相似的男人……浑身散发了同样的气质……重要的是他爱我……他有一个空缺着配偶栏的名位给我……而我……肚里的孩子……也正需要那样的一个名位……所以……”郦纱嘤嘤哭泣着，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

等等！肚里的孩子？名位？所以……她嫁给了……爸爸！？芮拉瞠大了泪眸怔怔地看着早已变成泪人的郦纱，然后不可置信地用力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一定不会……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是爸爸的孩子……是爸爸最爱的孩子……不是沈默……不是沈默……该死地不是沈默……”

“芮野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亲生爸爸是沈默，可他仍然接受了我们，甚至是爱我们……我希望你学音乐！弹一手漂亮动人的钢琴！像你……爸爸沈默一样！成为世界知名的钢琴音乐家！芮野是个很好的男人，也是个优秀的导师，他把你教化得相当出色！我为他骄傲，也为你骄傲！我跟沈默都无比感谢他……”

“十八年前你被人狠狠地抛弃，是爸爸拣起了你，撑起了你的世界……给了你……跟我一个温暖的家……为我们遮风挡雨……还视如己出地教化别人的女儿……十八年后……你却嫁给了那个毁掉你，让你失去整个世界的男人，你却不惜抛弃女儿跟他在一起……这难道就是你跟那个男人的感谢？”睥睨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人，有种陌生的液体直在眼眶打转。恨意的泪眸刺痛了谁？又心痛了谁？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七岁那年的噩梦！！！

爸爸带着她跟妈妈开车去郊外兜风，回家的途中，不幸被迎面疾驰而来的集装箱大卡车撞落山崖。爸爸为了护住她跟妈妈当场重伤身亡，连送医抢救的最后机会都没有。侥幸被崖边树枝接住的妈妈，除了身体多处擦伤，并无过多大碍，也总算是有惊无险。而她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眼眶有种热热湿湿的液体，划向的不止是她的脸颊，还有早已碎了一地的心里……

不请自来的钢琴旋律声打断了芮拉凌乱神伤的思绪，转过头，芮拉向音律的源处走去……

一个稳健的男人，手指轻快地弹奏着黑白琴键。略带忧郁的眼神中，那抹落寞的感伤，刺痛了她的眼睛，也惊醒了她摇摇欲坠的灵魂……

爸爸！？

真的是爸爸吗？

那个总是有着忧郁的蓝色眸子，神情异样感伤的男人……是爸爸吗？

她可以这样奢望吗？在十年后的今天……在她遭遇欺骗跟背弃的此刻……爸爸又重新复活在她眼前了？

不，那个男人不是爸爸……

随着视线的模糊，芮拉跪倒在草地上，双手痛苦地按在地上，低垂着头颅，任由眼泪遍洒草皮……

爸爸……好想你……想你在我身边……紧紧地保护我不受伤害……妈妈是否还爱我？我已不能确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你已不在我身边，而妈妈的心也早已随着另一个男人远去……四处张望……我的世界……只剩下了我……

轻轻仰起头，刺眼的光线逼得她不得不伸手遮挡……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徐徐吹过的风中混杂了些许蓝色妖姬的香味，那是爸爸最喜欢的味道。轻轻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花香随之沁入心脾，令她全身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如同……爸爸在她身边……

“还记得……这是你爸爸最喜欢的香味！淡淡的、浅浅的，总是静静地开放，却不会过于腻的味道，这是他深爱的味道……如同他对我的爱……他爱我……像蓝色妖姬……他的爱绝不张扬……淡淡的、浅浅的……流连于鼻间，久久无法散去的……”轻闭双眸，状似回味的郦纱，面容安祥地轻笑道，瞬间，一行清泪划过唇角，让她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够了够了……”看着眼前不再熟悉的女人，这个女人究竟还是不是她的妈妈？她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她怎么能在表达对另一个男人的爱的同时，还若无其事地诉说爸爸对她的爱？芮拉迷惑了……

“宝贝！由衣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帮帮她吧？”郦纱低声软语地请求道。

眼神迷离地望着此刻正在为别人的女儿乞求自己的妈妈，芮拉的心不断地被锋利的刻刀用力地划着……她是否知道她的请求等于是在请求女儿自我伤害？她是否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被迫跟无奈？到此刻，她才真正发现，原来，她竟没有一刻为自己活过。她要用为另一个男人而学的一切去回报那个男人的女儿对自己的伤害……“呵！”芮拉轻笑了一声，心力交瘁地站了起来。“那谁又来帮我呢？”凄美的笑靥刺痛了郦纱的泪眼，芮拉转过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就当是报答我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帮帮她！”郦纱急急地喊道，我必须要由衣承认我这个妈妈！必须！

养育之恩？不断地鞭策自己学音乐？不断地剥夺自己的童年？还是不断地逼迫自己自我伤害来回报她的恩情？轻轻地闭上眼，任泪水放纵地轻淌，芮拉深深地叹息道：“除了生下我……曾几何时……你又为我做过什么？”疼爱她的、保护她的、包容她的、教化她的始终都是那个叫芮野的男人，不曾是她！“沈默！在我的生命里只是一个不重要的陌生男人，对他？我不会学着去熟悉！芮拉的爸爸只有一个，他叫芮野！一个可以为自己奉献生命的男人……”紧咬着唇瓣，芮拉赫然睁开了泪眸：“你到底有没有……爱过……爸爸？”这才是她最想要问的问题，不仅仅只是她想要知道，泉下的芮野应该也想要知道吧？

“我……我爱过！”记忆中那个笑容中略带忧郁，喜欢轻抚自己的发丝的男人！她真的有爱过！郦纱无声地在心底呐喊道。所以她才会在花园遍种芮野最爱的蓝色妖姬……

背对着她，轻撇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芮拉忽然神经质地呢喃道：“这就够了……够了……”可是，难道一个人一生中能够同时深爱着两个人？也许，这就是郦纱的特殊爱吧！

看不到女儿脸上痛苦的表情，郦纱担忧道：“宝贝……你没事吧？”

终于，芮拉摆摆手，制止她的靠近。然后转过头，满脸戒备道：“你是纯粹地在关心我？还是为了筱原由衣的利益而关心我？”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会伤害我自己的问题……看着郦纱欲言又止的模样，芮拉的心隐隐地刺痛着……

逃避似地回转过头，“我帮她！当还你所谓的恩情！从此，我们的母女情也一笔勾销！也许你并不会难过，因为你还会有另一个女儿！”芮拉极度讽刺道，冰蓝色的双眸隐透着一抹寒光：“还有！请别在叫我宝贝，这世上只有一个叫芮野的男人才配这么叫我，而他却也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再有人这样叫我了吧？芮拉苦涩地笑道，然后大步大步地离去……

沈宅外……芮拉抬头看看蔚蓝的天壁绝望道：爸爸，这次的替身游戏是我心甘情愿接受的，你会笑我傻吗？我只想将所有与她牵连的，一并还给她。从此，我们之间，不剩什么……

SK唱片公司会议厅

冷眼旁观着专职负责筱原由衣的唱片的制作组成员，芮拉的耳机传来了黑人蓝调曲风的曲子，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原子笔。至于筱原由衣跟经纪人在整个会议上的发言，她自然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夺过了她手中的笔，用力地拍在了椭圆的会议桌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们在说些什么？”

变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莫名其妙地看着筱原由衣脸上的怒火，芮拉不知所以然地摊开双手耸耸肩。

“我们在讨论下张唱片灌制发行的事！”经纪人好心提醒道，这小丫头好像专喜欢跟由衣作对一样！不过也难怪，换作哪个天赋异凛的人被迫成为别人的幕后枪手，谁也不会甘愿吧……

拿起桌上的会议文件，慢条斯理地装进文件袋，然后站起身：“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我要先回家了！”随手抓起背包，芮拉转身往会议厅大门的方向走去……

“芮拉！！！”筱原由衣怒吼道：“你那是什么态度？你……”美丽的脸孔在她双手拉开会议厅大门的同时开始扭曲变形……

“嘘……”放下紧抓住门把的手，左手食指轻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由衣小姐可是气质美女！气质、保持气质……”芮拉轻笑着转过身：“灌制唱片而已，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吧？”忽然，芮拉故作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我才是你‘幕后’的音乐制作人……”并刻意加重了‘幕后’这两个字的音调，看着筱原由衣青一阵白一阵的容颜与面露难色的同事们，芮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所以，歌曲创作是我一个人的事，其他不相干的人既然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立马下班约会吃饭！你说是吗？由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