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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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明明跟着圣兽东皇很紧，竟莫名失了方向。只因，东皇凭空消失了。

吴止雅收了符跳下来，突然，他似感应到了什么，迅速抬袖掩鼻后退好几步，神色凝重，“……好浓的血腥味。”十二虹和罗容季也察觉到了，三人遂警惕起，放慢了前进的步伐。

越走越不见人迹，十二虹金眸忽闪，“奇怪，这森林前头怎的一片白茫……”

“啊！！！”毫无预兆的，身侧传来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一声剑抽离皮肤的清晰声音，“噗——！”

“扑通、扑通”

好几具身体如土豆般被戳穿，拔出，只留下双目圆睁，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在被杀之前，他们还曾嚷嚷要杀别人的话。』

一个个继而倒下。

火把不知何时被推倒，顺着地面上躺倒的尸体衣料点着，一个接一个，烧成一片汪洋火海。红光燎原。

被砍掉头的人，刺穿心脏的人，钉在树桩上没能逃跑的人……那些定格在生命最后一刻因恐惧扭曲的面孔，仔细辨别，还能窥视一二那生前拥有的傲人艳容。仿佛，美到极致就会凋谢，烧焦的气味萦绕不散，装饰着他们舞动的姿势。除了那一地黑血。

大家，都很美。

十二虹无法直视眼前的景象。他手抖得厉害，眼前地狱般的惨景让他一阵阵发晕，“唔！……快去找鱼儿……”

不远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低语，如失魂鬼魅在弥留之际的絮语，细听之下，有女子嗓音的稚柔。

“……利在一身勿谋也，利在天下必谋之……”

女人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坐在地上，惊恐的后退着，泪流满面，“侠女！侠女大人！奴家是无辜的啊！那是知府大人逼奴家做的！奴家根本不知情……饶咱们娘俩一命吧！求求您了……”站在她面前的少女，满脸染着干涸的血，头发被血打湿结成一缕一缕，黑影下，那双赤红的眼睛幽幽的盯着地上的母女。

那目光没有焦点的四处游离。无神，疑惑，绝望，茫然……额间火红的纹路和双眸一齐，于黑夜森林里幽幽点燃着。她举起剑，自言自语，“……利在一时固谋也，”

第一刀，母亲倒下了，飞洒的热血溅在了衣服上，少女视若罔闻，“利在万世更谋之……”第二刀，那个嚎啕大哭的婴儿不再开口，被砍成两截。

还有幸存的人。茶羡鱼转身，怔怔看着他们跑，扇动了一下睫毛，顷刻间便闪现在他们面前，“……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皆当无愧于圣贤，”她麻木的举起剑，鲜血浸染的破阵斗红光刺眼，在掌心发出兴奋地低鸣，“……能改过则天地不怒，能安分则鬼神无权……”她一字一句念着，手起刀落，两颗头飞了出去，旋转着挂在了摇摇欲坠的树桠上。

心口好热，好烫，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茶羡鱼揪着头发跪在地上，痛苦不堪。额头上是什么？……她咬着牙用力抠着，好痛！！像被按着手脚在皮肤上硬生生嵌进一块烙红的火印，皮开肉绽的痛！胸口是退不散的堵，恨意、悔意、杀意、怨意……无数情绪交织，心火中烧，沿着五脏六腑烧了个透！烈火焚身，这是何等痛苦的滋味……可怕的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猛地睁开眼，目眦欲裂——

脑中只有一个字，杀！

“爱民如子，去蠹如仇……”

她无意识的念着，踉踉跄跄撑剑站起来，一眼看到森林深处慌慌张张逃命的知府。

“严以驭役，宽以恤民……”

没反应过来，人比意识快，她已经出现在男人面前，脸对脸，鼻尖对鼻尖，衣角卷起一阵风。

“求、求求大人饶命啊！！我、我就是一时财迷心窍，放火也好，杀人也好，都都都、都是为了宴清都好哇！……”男人跪下了，涕泗横流抱着茶羡鱼的裤腿不撒手，“高手！姑奶奶！！我是真不知道那巨人……它是您的人啊！！！”

“官肯著意一分，民受十分之惠。”

茶羡鱼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血顺着额前刘海滴答滴答往下落，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传至千里，“上能吃苦一点，民沾万点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