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皮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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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复式小洋房坐落在郊外，方圆几里内只有这一户人家。

现在是晚上9点钟，一楼的电视机正播放着电影《蝴蝶效应》。

或许是因为电视机到了使用寿命，除了台词从中传出来之外，还不停有滋啦啦的杂音扩散到每个角落。

“Shefugkilledherselftonight.She'sdead.Andsoareyou.”①屏幕中出现这一句的时候，二楼所有房间的灯同时亮了。

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上观看电影的人顿了一下，拿起遥控器倒回去又看了一遍这一句话，然后摁下了【暂停】键。

“她今天晚上自杀了，她死了，你也要死。”②这人紧紧抓着毛糙的长发，高声念着字幕上第二行的中文翻译，头发缝隙之下，那双混浊的眼睛逐渐有了光彩。

虽然二楼开了灯，却仍旧很暗。

全遮光的厚重窗帘将月光阻隔得严严实实，天花板上悬挂了一盏老式的圆灯泡，内壁已经变成灰黑色，半亮不亮。

一楼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出现在二楼的姑娘还未站稳，就下意识地将遮了耳朵的大波浪长发别到耳后，低下头去用右耳向下对着地板，仔细听楼下的动静。

但洋房的隔音很好，她仅仅能听到响动，听不真切话中的具体内容，更无法分辨讲话的人是男是女。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灯泡，昏黄的光直冲她的脸照下去，染进她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像是一道月光照进暗夜中幽静的海面，一眼望不到底。

与她一同出现在这里的，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男生。男生穿着老式校服，紧抓着书包肩带，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一直贴墙站着，想抬头又不敢抬头，眼睛里全是惊慌。

但是在看见这位姑娘镇定地盯着灯泡后，他勉强松了松脑中紧绷的弦。

“钨丝快断了。”姑娘将大波浪全部撩到脑后，不冷不热地下结论说。

灯泡很配合地忽闪了几下。

随后，她活动了几下脖子，准确地侧过头对上那个男生的眼睛，问道，“我叫顾盼兮，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从来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他张口结舌，好一会儿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我，我……”

“别怕，过来。”顾盼兮向他招招手，“在光下要安全得多。”

顾盼兮的话有一种让人安定的魔力，邵远也能从她的举动中明白她是一位能力极强的人。于是邵远向她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慢吞吞地挪过去，补上刚刚没说出口的自我介绍，“我叫邵……邵远，你好。”

同是玩家，他只能缩在墙角，顾盼兮却能从容地环视房间的全貌，还能注意到灯泡的问题……这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邵远心里的自卑翻了个倍，见她还在观察房间，头垂得更低了。

“第一次进游戏？”顾盼兮问道。

“嗯。”邵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好像我奶奶……”

“什么？”顾盼兮秀眉微蹙，仿佛下一秒就能拿出一把30米长的大刀来。

邵远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连忙补上自己没说全的话：“像我奶奶说的仙女。”③说完后，他总感觉自己有点口不对心。

这位仙女刚刚似乎是想打我。

顾盼兮斜了邵远一眼，没再说什么。

———

［叮——］

两人口袋里的手机同时振动了一下，发出专属于一款无限游戏的提示音。

顾盼兮并不着急，而是打算借着光线找找线索。

她打量房间四周，指着东边对邵远说，“先观察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奇怪的地方，你去那儿。”

悬挂的这盏圆灯泡正好在房间中央，两人以它为分界线分头行动，顾盼兮走向了房间的西边，邵远则听话地往东边挪了几步。

西南角开了一扇门，应该是连了一间独卫，灯光勉强照到了卫生间门口。透过门上的毛玻璃向里看，漆黑的环境像是恶魔的眼睛，充满了神秘和危险。

顾盼兮很想进去一探究竟，而微弱的光线无法为她提供走进去观察的条件。

游戏还未正式开始，背包里的道具都不能使用，她没必要冒这个险。

顾盼兮垂下眼帘思考几秒，随后把视线转到正西方向，那里摆着一架书柜，每本书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偶尔有几副小型画框点缀其中。

她伸手摸了一下书架旁的椅子，抬手看看，手指肚上没有沾上灰尘，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咚！”书架上突然掉落了一本书，封面上的烫金大字模糊不清，全黑的封面在木质地板上躺着显得有些突兀。

同时，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突然在房间里弥漫开。像是铁锈味，更像是血。虽然不浓，但令人恶心。

因为光线不足，顾盼兮看不清书上的字，也无法将房间看得更细致了。恐怕现在的条件下，已经难以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这难言的味道令人作呕，她只好返回到光下，打算正式进入游戏，

“呼——”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挽到手肘的袖子堵住口鼻。衣服上淡淡的兰花香水味瞬间驱走了那股的血腥气，缓慢地通过鼻腔传向她的四肢百骸。

顾盼兮将手机从口袋拿出来，消息通知栏中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邵远，拿手机准备开始吧。”她对邵远说道。

邵远正弓腰盯着东北角的一架衣柜，样子认真又怯懦。不知道是他想太多还是真的有问题，他总觉得里面有东西在动。

听顾盼兮喊自己，他像得救了一般，连忙小碎步跑回灯下，站定后却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衣柜一眼。

———

点开名为《死亡逃生》的游戏APP，全白的开屏页面晃了一下顾盼兮的眼睛。

尽管已经通关过两轮游戏了，她还是难以适应APP的开屏页面，黑暗环境下猛地出现这么一束亮光，可真是一言难尽。

顾盼兮皱眉，微微眯起眼睛。

几息过后，界面缓缓变成黑色，屏幕中央出现了“死亡逃生”四个字。

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血红色的字像是手指蘸着血写成的。字上有几道撕裂的痕迹，裂纹上偶尔出现几道分叉，形成爪子的样子，很有惊悚的效果。

其中，“死”字和“生”字的字体要大一些，还有几道血滴顺着“死”和“生”蜿蜒而下，直抵屏幕最下方，似乎要淌到顾盼兮的掌心里。

顾盼兮轻轻“哼”了一声，大拇指快速按下【死亡逃生】，似乎是嫌弃它们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