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阴郁人偶师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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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绘万万没想到，自己作为最高级的人偶，有朝一日竟会被连续抛弃两次。

那日她存了报复的心理，告诉了仓先生他的小人偶的去处。

当仓平带着怒气出门时，春绘想，那个叫辞卿的人偶应该要被销毁了吧。

他早就该被销毁了，那种旧式的人偶愚笨又多事，早在几年前就有不少人弃用，更何况他还存了背叛主人的心思，真是个傻子。

她静静地躲在角落里，等待仓平把辞卿捉回来，拖进工作室进行就地销毁。

但仓平没有。

他把辞卿带进了他的房间。

春绘等了整整一夜，及至天明，云消雨散，仓平从房间里出来，他告诉她，“永远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然后，离开这里。”

对人偶来说，主人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春绘也一样。

她永远也不能把仓平和辞卿之间的秘密说出去，她要被赶走了。

因为一个背叛了仓平的人偶。

那瞬间，巨大的愤怒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下意识咬住嘴唇，最终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离开主人后，春绘开始四处流浪，她见了很多人和事。当几个月后的一天，她再次回到那栋熟悉的别墅时，远远地，她看见那个漂亮的人偶管家站在二楼的窗台上。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倚在窗台上仰望着星空，清瘦的腕上戴着一串向日葵的银链。

向日葵象征着新生与希望。

仓平向来只做人偶，但几个月前，春绘曾在他的工作台上偶然见到过这串未完成的手链，如今它被戴在了那只破人偶的手腕上。

他怎么配呢？

有那么一瞬间，春绘恶毒的希望窗台上的栏杆断裂，好让那个叫辞卿的旧人偶跌下窗台，折断脖子。

但十分钟以后，她曾经的主人出来了，他从身后环住辞卿的腰，靠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小人偶的耳尖几乎立刻就泛红了。

他微微挣了一下，随即被仓平抱起来进了屋。

灯光熄灭了。

天上的星星也暗了。

名为嫉妒的情绪在春绘的脑海里剧烈的翻滚，它像硫酸一样啃食着她的内心，直到一腔脏腑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几天以后，春绘让人绑架了辞卿。

***

颠簸了几个小时后，绑在辞卿眼睛上的黑布条被扯开。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辞卿微微眯了眼，等视线再度清晰后，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具侧躺在地面上的破旧人偶。

人偶的大半张脸已经被侵蚀了，裸露出灰褐色腐烂的木质内里，隐隐可见爬行其中的细小幼虫，一双大眼睛无神地睁着。

他已经死去很久了，抑或是还未诞生于世间就遭受到了抛弃。

辞卿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散落在地上的人偶。

【卧槽，崽，这是哪里啊！】

辞卿毫无心理准备，他继承了人偶管家的身体，骤然一见到这么多被废弃的人偶，心理涌上一股强烈的不适。

【叮，这是H市郊外的废弃工厂，早年用来生产基础性人偶模型，几年前因为城镇改造被空置了。】

地面上的人偶大多已经锈迹斑斑，有些还缺胳膊断腿。

这是一个所有人偶都不愿意涉足的地方，毕竟没有哪个人偶愿意看到自己的同胞的尸体。

辞卿咽了一口唾沫。

几分钟后，面前停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脚上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分外显眼。

辞卿下意识抬头，目光撞见春绘那张漂亮得像芭比似的脸。

辞卿早有预感绑架他的人是春绘，早在仓平把人赶出去时他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春绘是个嫉妒心极重的人偶，要想让她停止作妖根本不可能，但他没想到春绘居然选了这么个地方。

春绘比他想象的还要疯批。

辞卿的内心瑟瑟发抖，【崽，春绘看上去好变态啊，我好怂！】

系统握拳鼓励道：【不要怂，革命的信念支撑着你！】

辞卿：【......】

春绘慢慢蹲下来，她的手指掐住辞卿的脸，逼迫小人偶抬起头来。

小人偶肤白如雪，睫毛纤长，看向春绘的黑眸中带着一丝微弱的祈求。

就是这样一张脸，把主人迷得团团转。

春绘用湛蓝的眼眸瞧了辞卿半晌，最后敲定了一句话，“一副狐媚子样。”

画风顷刻就变了，有一瞬间，辞卿想起了昨晚看的某部八点档，原配对小三也说过一样的话...

正当辞卿琢磨着回句什么的时候，春绘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抓过来吗？”

辞卿配合地摇摇头，看这状况，总不能是打麻将三缺一吧。

“辞卿，我讨厌你。”春绘看着他，缓缓道：“作为一个人偶，你居然妄想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生活，你居然奢望得到自由。”

【这可太特么冤枉我了。】辞卿苦哈哈的和系统吐槽。

这句话000是相信的，它从未见过比辞卿更加像一条咸鱼的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不完成任务就尽量摸鱼，不知道春绘为什么会对此等咸鱼产生这样美好的误会，000百思不得其解。

见辞卿沉默不语，春绘以为他默认了，一时心里更加火大。

凭什么？凭什么她被赶出来了，这种心都不在的人偶却能好好的留在那个家，被仓平安安稳稳的照顾起来。

简直该死！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辞卿，眼底带着轻蔑，“你以为他把你留在别墅里就是喜欢你吗？别天真了，人类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人偶。”

“仓先生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到他哪天没兴趣了，你会比我悲惨一百倍。”

“他现在对你的热衷，不过是得不到的执念罢了，人类最爱的，永远都只有他们自己。”

春绘废话太多，辞卿索性和000开起了小灶，【春绘虽然疯批，但她有一句话是对的。】

【什么话？】

【仓平的执念。仓平这种孤僻的小孩，爱一个人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松手。你看，那天那场戏他才看到了前奏，基础数值就能几乎崩盘，这种执念不止会毁了他爱的人，还有他自己。】

【不过...】

辞卿停顿了一下，系统边做笔记边竖起小耳朵，【...谁让我是拯救位面之子的小天使呢嘻嘻嘻，我是不会让仓平误入歧途的~】

000的笔一时没拿稳，啪叽一下折断了。

看着又开始犯病的辞卿，000默了。

它觉得辞卿整个就一邪/教组织，正在召唤着位面之子入股。

这厢辞卿正忙着和系统插混打科，一时忘了面部表情管理。

春绘对着辞卿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临了见辞卿一脸呆滞地看着她，跟系统主机坏掉了似的，春绘彻底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