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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季家出来散步,沈时对她说了一句话: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值得尊重,包括痛苦。
她的一位艺术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痛苦更能引发思考。
汤贝独自坐在医院的长椅想着,她大脑一向不擅长琢磨这些深沉的问题,只是一旦思考进去,还是能揪住她的心,让她沉心静气地思考起来。
她给沈时发了一条消息,再次说了她想拍摄肿瘤病人纪录片的想法,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沈时打来了电话。
汤贝接通,不等沈时开口,先说起了想法,然后等着沈时答应她。如果可以晚上她请他吃饭,再听她聊聊想法。
沈时应该肯定一定会答应她,因为每次她请他吃饭他都同意了。
“今晚不行。”沈时意外拒绝了她。
汤贝噢了声。
“今天有个特殊病况的病人刚手术结束进了icu,我要值班。”沈时对她说。
汤贝连忙说:“那明天也是可以。”或者后天……她不急。
“要不这样,晚上你来值班室,我们具体聊?”沈时提了一个建议。
汤贝:……好的。
沈时那么忙,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听她的拍摄想法,汤贝内心充满着感激。傍晚她买了一袋水果来到沈时值班的办公室。
等着他。
夜幕很快降临,还下起了春雨来。早在下午傍晚,就有些变天,没想到几阵妖风之后,豆大的雨点直接砸了下来。
值班办公室对着外面的一盏路灯,路灯照着一株芭蕉树,雨水打在宽大的叶子上响起阵阵啪嗒的响声;遥遥而望,住院部和急诊部的大楼灯光将大雨里的东院染上了灰蒙蒙的光亮。
路灯下,仿佛有光在流动。
汤贝站在值班室窗户拍下了一张雨夜的医院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一位小伙伴给她留言:“贝贝你咋了?你在哪家医院,明天就来看你。”
汤贝不得不统一回复,她只是在医院拍片,没有住院,更没得什么不可描述的病情。
从汤贝的朋友圈留言可以看出,她朋友很杂,有正经的,也有妖里妖气的。当然,现在大多人朋友圈都有很多人,像沈时这种微信里加起来不到十个好友的情况,反而少见。
夜里沈时巡视回来,汤贝正趴着桌子,面前放着一台她带来的电脑。电脑边上,是一大份水果;只拆了一份圣女果。
汤贝拣了一颗红色圣女果吃着,然后对着笔记本键盘继续敲打。圣女果被她含在嘴里;随即,一口咬了下去,酸甜的汁液融入唇齿间。
“沈医生……”汤贝抬起头,咧着嘴,白细的尖牙粘着小块圣女果的外皮。
沈时没有提醒,穿着白大褂坐了下来。
好像白大褂同今晚的雨夜意外很搭调。如果不是沈时不爱面对镜头,汤贝都想给他拍张靠窗而立的照片,面对着外面的夜雨。
没有过多的废话,汤贝对沈时说了她的拍摄想法,也回答了沈时的几个问题。她托着下颚说:“现在大多医疗剧都是以医生为主,病人就像是他们的道具,我想拍的纪录片是以病人为主……”说到这,她看向沈时,格外认真地说:“就像你那天说的,他们的痛苦和毅力包括勇气都值得去尊重。”
而她,就做一个记录者。
沈时一时静默,汤贝怕他觉得她忽略了医生的伟大,开口说:“当然医生非常值得赞颂,比如沈医生你,我就觉得非常伟大。”
沈时靠着椅子,扯了下唇,对她说:“不用夸我。”
“哦。”汤贝笑了下,难道她夸得太虚假了?
“医生就是一个职业,谈不上伟大。”沈时对她说,语调轻缓,沉吟道,“你的思路我觉得很好……汤贝贝你很棒。”
汤贝贝你很棒……
一句特别简单的表扬从沈时嘴里说出来,汤贝瞬间面红,感觉胸口都燥热了。
外面雨水淅淅,她心跳越跳越快,似乎怎么调整呼吸心率依旧过快,就像突然出错的秒针,加快了速度。
从而,觉得今夜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
“贝爷,你最近到底在干嘛?”第二天汤贝接到戏剧学院朋友的电话,正在住院部采访一位病人,她走出病房靠在墙上接通手机,回话说,“当然是忙正事了。”
手机里这位男性朋友忍不住抱怨起来:“最近真是谁叫你都不来,晚上我搞个聚会,能不能请到你啊。”
汤贝拒绝:“对不起噢,没时间。”
“我说贝贝,你是不是不要我们这些朋友了。”
……朋友这样一提,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陪她戏剧学院那帮朋友了。
“好了,给你送个福利。”朋友笑了笑,“你最近喜欢什么风格男生,我多请几个过来,怎么样?”
无聊!肤浅!她现在每天看沈医生都看不过来……汤贝远远地瞧了眼走过的一抹白大褂,捂着手机说:“……我最近比较喜欢白大褂。”
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傍晚汤贝还是提早离开了医院,奔向了朋友搞的聚会。毕竟做人,不能太重色轻友。
沈时知道汤贝提早离开医院,晚上和季柏文一块打球,恢复单身的季柏文没有丝毫不适,还对准备找女友的沈时说:“女人一定不能找粘人的,不然以后有得你烦。”
沈时握着手机,笑了声,同时刷到了一条汤贝贝刚发朋友圈——她和朋友们的聚餐合影。
汤贝这条刚发出的朋友圈,季柏文没有刷到。因为酒吧里汤贝选择性的屏蔽了自己的亲哥。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合。
季柏文手机进来一条程莹莹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汤贝贝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一个包厢。虽然照片里有男有女,看着却不像一群正经朋友。
季柏文眉头蹙了起来。
程莹莹又发来一段话:“我朋友在幽蓝玩拍到的照片,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是我觉得贝贝可能会被占便宜,就告诉你一声。”同时,送上了包厢号。
幽蓝是s市水坊那带的一个高端酒吧。
季柏文和沈时一块过来的时候,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海草海草海草”,明明季柏文和沈时都是身材高大的帅哥,两人与幽蓝的酒吧风格都有些违和。
一路违和地来到二楼最靠边的包厢,感觉里面意外安静。季柏文额头的青筋已经跳了起来,伸手推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门被推开。
里面却一片安静,以及神圣。
整个大包厢不像外面这般晦暗,反而开着最亮的大灯,同样更灼眼是里头全是一片假冒的白大褂,白花花得令人分不清谁和谁。包厢里所有男人都穿着白大褂,女人戴着护士帽。
同时,巨大的屏幕播放着一首《在你身旁》,同样播放着医生救人的画面。
随即,一道熟悉的清朗女音从中间响了起来,围在一群人中间汤贝正拿着话筒跟着屏幕动情地唱出第一句:“阳光会被遮挡,想成为风,让天空再晴朗——
指尖闪烁微光
那是希望
衬托生命的坚强
一时之间,汤贝没发现门口的两位男士,她身上也穿着戏服白大褂,完全沉浸在自己歌声里,直到配合地转了下头……才看到了她哥季柏文,以及沈医生。
救死扶伤
负起担当
紧握住你的双手……
包厢最中间,汤贝同样紧紧握着麦克风,面朝着突然杀过来的季柏文,整个人都不好了;顿了顿,她将另一手放在了白大褂口袋里,觉得自己今晚可能要被吊起来打断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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