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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明丽的日光洒下?,映得佳人容颜如?玉。

楚楚的身子?酸软乏力,她蹙着眉心,逐渐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金丝玉枕,香衾软被,床前还坐着那位雍容华贵的襄王。

楚楚迷茫地眨了眨眼眸,昏迷前的事逐渐涌入脑海。

“楚楚?”

见楚楚睁眼,襄王伸手想扶她坐起?来?。

避过襄王失礼的手,楚楚手软脚软地自己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不?知道襄王给她下?了什么药,她身上虽酸软乏力,小?腹强烈的不?适感却缓和了许多。

襄王被美人拒绝,也不?生气,扬起?的笑容灿若三?春之桃,“我命人备了你喜欢的菜肴,你身子?弱,让丫鬟服侍你起?来?用饭可好?”

他?虽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半分喜意。不?过一年时光,骄纵跋扈的娇气少年便长成了这副心机深沉的模样。

楚楚不?知他?意欲何为,又没有力气反抗,只好沉默地被丫鬟们簇拥着梳发挽髻,净面匀妆。

襄王在一旁看着,视线似乎停留在楚楚姣好的芙蓉面上,又似乎在透过楚楚看别的什么。

楚楚不?喜欢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直直地回望过去,警告道:“襄王陛下?。”

襄王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警告之意,笑道:“我在。”

楚楚见他?厚颜无耻,干脆转而问道:“这是哪里?我的侍从们呢?”

襄王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丫鬟给楚楚戴上了那对碧玉镯,才略带满意地回道:“他?们无事,这是襄王府。”

这是襄王府?

楚楚心中无限狐疑,他?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把自己掳到襄王府,是确信贺时霆无法脱险,还是别有图谋?

“我记得昏……我记得你说要带我见鲁王侧妃。”

襄王当时说那句话?,只是希望楚楚主动留下?,并不?是真心想让楚楚见那个疯女?人。

不?过既然楚楚人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上了,为了哄她开心,让她见见想见的人也未尝不?可。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带你去见她。”

楚楚被襄王哄孩子?似的语气恶心出一层鸡皮疙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那我们走?吧。”

襄王不?知被她这句话?中的那个字取悦了,露出一个略带青涩的笑,“先?吃完饭,我再带你去。”

此?时贺时霆被关在宫中,生死未卜。鲁王侧妃在襄王手上,证明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襄王布下?的局。襄王要害贺时霆,楚楚恨不?得杀了他?,哪有心思陪他?吃饭?

若不?是此?刻鲁王侧妃的事要更紧急几分,楚楚断然不?会给襄王什么好脸色,“我要先?见鲁王侧妃。”

从楚楚醒来?开始,襄王就连连被拒,他?桃花眼中靡丽的笑意不?甚真切起?来?,强硬地攥住楚楚的手腕,拉她去了花厅。

楚楚厌恶襄王的触碰,又挣脱不?开,恶心得几乎欲呕。襄王走?得快,她身子?乏力,跌跌撞撞地被拉扯着往前跑,差点摔倒。

直到走?到花厅里,襄王才仿佛消了气。

他?一回头,就看见楚楚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间不?断滴落冷汗,赶紧放手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

楚楚扶着椅背,淡淡地看着襄王,眼里的寒意凝成了冰。

襄王没有被楚楚的冷漠吓到,反而被她清灵澄澈的眸子?蛊惑,“我只是爱慕你而已。”

他?说着,还有几分委屈起?来?,“你别总是这样拒绝我。”

楚楚被他?膈应得蹙眉,念着鲁王侧妃还在他?手上,才忍住骂人的欲望,淡道:“你才几岁。”

襄王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小?,闻言,华美的脸庞整个板肃下?来?,露出些狼崽子?般恶狠狠的神色,“我不?小?了!我不?仅要你,我还要皇位,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他?是压着嗓子?说的,话?里藏着蓬勃的野心。

屋内除了楚楚便再无一人,他?说话?时毫不?掩饰自己充满贪欲的神色。

楚楚丝毫不?为他?口中的皇后之位动容,“王爷说笑。皇城中想嫁王爷的贵女?如?过江之鲫,楚楚已为人妻,自然不?会是王爷的良配。”

襄王一再被拒绝,桃花眼不?悦地眯起?。

不?过贺时霆离死期不?愿,楚楚也很快就不?是人、妻了,他?不?想因这些事和楚楚起?争执,就坐下?对楚楚道:“先?用饭。”

襄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楚楚自然也不?会提,白?着脸勉强也落了座。

很快,下?人们端着一道道美味佳肴进来?。

满桌的菜品大多是楚楚在家中吃惯了的,还有几道是京城各大酒楼的名菜,也是楚楚和贺时霆出门必点的。

看得出这桌菜用了很多心思。

可惜楚楚为了贺时霆的事心焦如?焚,很久没有好好用饭,肠胃不?适,又兼之厌恶襄王,此?时是半点食欲也没有。

她闻到熬得奶白?浓香的鱼汤味儿,只觉得恶心。

偏偏襄王不?知,听说楚楚最近爱喝鱼汤,特意给楚楚盛了一碗,殷勤地端到她面前。

鱼汤端得近了,楚楚被猛烈的鱼腥味熏得十?分难受,转身干呕。

她想吐又吐不?出,喉口直泛酸,呕得眼角不?断溢出眼泪。

恍惚间,楚楚听到襄王怒斥丫鬟的声?音,听到厨子?被责骂的声?音,也感觉到有丫鬟拿着帕子?来?给自己拭泪。

不?知这个丫鬟平日用的是什么熏香,香得楚楚更难受了,呕得连身子?都发起?抖来?。

过了好一阵,楚楚才缓过来?,捧着热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啜饮。

襄王见她难受,觉得是自己的过失,好声?好气地和楚楚说了一串好话?。

楚楚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菜肴,多看几眼都想吐。

这实在太反常了。

因着全副身心都放在贺时霆那里,楚楚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发觉自己最近有多反常。

思及近两月迟迟未至的月事,楚楚心中有了几分确定,掩在宽大袖摆下?的手轻轻覆于小?腹上。

襄王年岁未到,别说正妃,连个妾室都没有,他?见楚楚呕吐,完全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只是一味给楚楚布些味道清淡的菜。

楚楚没胃口,挑剔地看着桌上的菜,这也不?喜欢,那也不?想尝,为着肚子?里的小?宝宝,才勉强吃进了几口饭。

用过饭,襄王履行承诺,带楚楚去见鲁王侧妃。

他?只让楚楚隔着窗户看鲁王侧妃一眼,就要带楚楚离开。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对着襄王耳语几句。

是皇帝召见襄王。

襄王不?知在这个关头,父皇为何突然召见自己,脑中顿时转过无数个念头,心不?在焉地让人带楚楚回房休息,整了整衣衫,就要入宫。

楚楚拦住襄王,“我要进去,和她见一面。”

襄王没同意。

楚楚咬牙,忽而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见她。”

襄王满心都是宫中的事,他?念着楚楚只是个娇弱女?子?,做不?了什么事,又对楚楚拉他?衣袖的小?动作心软不?已,便同意了。

“她就是个疯子?,我让人陪你进去。”

楚楚垂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襄王没有功夫和楚楚磨蹭,只嘱咐府中的人好好伺候楚楚,不?许对楚楚不?敬,便往宫里赶去。

此?时,贺时霆正被关在刑部?大牢。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等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也没能从晋王嘴里问出什么——晋王如?今不?受皇帝信任,只会比贺时霆更害怕事情败露,惹得皇帝厌烦。

几位大臣对这个案子?一筹莫展,只查证出贺时霆的确在鲁王死前和鲁王在崎鸣山发生过口角。

昔日鲁王和侧妃起?了争执,不?慎从崎鸣山台阶上滚落,因为此?事太过丢脸,鲁王曾下?令封口。这件事并未被传扬开来?。

姚废妃被放出来?后,对皇帝说出此?事,虽不?能完全证明贺时霆有杀人动机,但这件事就发生在鲁王死前不?久,实在可疑。

鲁王死的那夜,贺时霆正因为晋王丢失玉璧之事在京城大肆搜查,这便更加可疑了。

而偷盗晋王玉璧的皇商孙氏却动机不?明,又死得巧合。这桩桩件件,都直指贺时霆。

只是贺时霆和晋王都不?承认,且两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那夜贺时霆四处巡查,为众人亲眼所见,根本无法分身去荒凛山杀人。

刑部?尚书几人都是办案办老了的。贺时霆身上的巧合越多,查出来?的线索越证明他?清白?,他?就越可疑。

他?们不?敢对晋王用刑,便想对贺时霆用刑。

被皇帝阻止了。

在今晨的再一次审问中,贺时霆隐晦地引导那几位大臣转变思路,去搜查被查封了的鲁王府邸。

这倒是个法子?。

几人进宫请求皇帝,允许他?们查探被封掉的鲁王府。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贺时霆只需在大牢静候,等待被放出去即可。

昔日鲁王之事尘埃落定后,贺时霆在帮助晋王的同时,也防着晋王以此?反手陷害自己。

因此?他?曾令人细细研究过鲁王府的机关暗道,在里面藏了伪造的晋王和鲁王密谋造反的证据。

无论鲁王之死真相为何,荒凛山上搜出的炸、药和兵器是真的,荒凛山上逃出的三?千士兵是真的。

鲁王意图谋反也是真的。

只要鲁王府中藏着鲁王和晋王密谋造反的信件,以陛下?的多疑,必会认为晋王狼子?野心,无论是鲁王的死,还是自己杀鲁王的事,都是晋王为了排除异己捏造的谎言而已。

到时候无论晋王手上捏着多少铁证,都只会成为他?蓄意陷害贺时霆的伪证。

如?今晋王没有出手,出手的是襄王。将密谋造反的事从晋王身上推到襄王身上,也一样合理。

那日贺时霆在军营中得知襄王做下?的事后,即刻让人伪造了襄王外祖国?子?监祭酒严肃和鲁王往来?的信件,以防不?测。

没想到襄王的动作这样快,他?刚下?完令,什么都还来?不?及布置,襄王就发现了鲁王的事情,并将之捅了出来?。

如?今他?诱着几个大臣去搜查鲁王府,只要找到鲁王和严肃来?往的铁证,那襄王也必然逃脱不?了干系。

待搜出证据后,陛下?再回过头想,就会发现,谋害鲁王的事一旦被定罪,贺时霆和晋王都将受到惩处,襄王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姚废妃的事也太过巧合,能在宫中制造这种巧合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十?有八九就是严丽妃——襄王的母妃。

这样一来?,即使鲁王侧妃进宫,说出对贺时霆再不?利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以为她是被襄王买通了,来?帮襄王争权夺位的。

贺时霆即便在宫中,无法传出任何消息,也没有算漏一步棋。

他?唯一没想通的,便是襄王为何要在此?时对自己下?手。

纵然襄王年轻莽撞,难道丽妃和国?子?监祭酒也失了心智,任他?胡来??

贺时霆在暗不?见天日的牢房中岿然静坐,凝神思索,丝毫不?为阴暗潮湿的环境所影响。

牢房被打开一个小?窗,饭菜被从窗口递进来?。

事情还未有定论,皇帝又对贺时霆格外看重,刑部?中人察言观色,给贺时霆送来?的饭菜都还不?错。

菜肴中有道红烧鲤鱼,贺时霆念着楚楚近日爱吃鱼,便多用了几口,忽而发现鱼腹中的一个竹筒。

竹筒中有张纸条,上书:一切顺利,襄王已被宣入宫。但夫人为襄王所劫,不?知去向。

贺时霆原本淡定的脸顿时黑沉下?来?,他?捏着手中的纸条,眼里杀意盎然。

未几,刑部?大牢内传出贺时霆高烧不?退,昏迷过去的消息。

皇帝本就在为襄王之事震怒,责打了襄王,又传了国?子?监祭酒严肃入宫,乍然听闻贺时霆昏迷的消息,登时火冒三?丈。

“谁让他?们用刑了!田恺闻和罗阙呢,让他?们给朕滚过来?。”

刑部?尚书田恺闻此?时就在宫中,第一个赶到,兜头就被皇帝砸了个墨玉镇纸,“尔敢违抗圣旨!”

田恺闻哪里敢对贺时霆用刑,但人是在他?刑部?大牢昏过去的,他?有苦难言,被砸了也不?敢吭声?,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臣的确没有对靖远侯用刑啊。”

皇帝怒而挑眉,“哦,那他?好端端的进了你的地方,不?过一日,如?何会高烧昏迷?”

这件事田恺闻也弄不?明白?,那靖远侯又不?是文弱书生,身强体壮的,在大牢内只待了一天,哪里就至于高烧不?醒了?

但他?唯恐惹皇帝更生气,不?敢反驳,只好道:“前些日子?刚下?过雪,大牢阴冷,靖远侯又受了冤枉,内外寒气相击,一时撑不?住也是有的。”

皇帝气笑了,“怎么,倒是朕冤枉了他??”

田恺闻哪里敢答这话?。

正巧这时大理寺卿罗阙进了内殿。

皇帝又拿这话?问罗阙。

罗阙不?敢轻易回答,和田恺闻对视一眼,跪在地上认错道:“是臣等办事不?利,没有及时查出真相,平白?让靖远侯遭受了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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