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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回到?家的时?候,就要?直接拐去东院,却被刚告知东院已经落锁。

这大?白天的,虽然父王确确实实把他留在?明宫,但是亲父子?两个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

这当然只是说笑,不过裴宴心中的疑惑一点不减。父王从来都不是逃避问题之人,不管面对的事情是大?是小,在?他眼里是为难还是一句话就能成事,秦王都不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是在?他们这些小辈面前面前尤是如此。

一直到?现在?,活了两辈子?,裴宴对秦王都只有钦佩和尊敬。只有看见他与他共事,你才会明白大?夏朝万万人,为何唯有秦王就能得?天下颂扬。秦王是一个人格几近完美之人,当然这个说法仁者见仁,他这个做儿子?的说法只能作?为参考。

总之,裴宴并不认为父王会因为这些小事情就落锁不见他,他父王可?不是薄脸皮的人。

“家中有发生什么事情吗?”裴宴问红昭。

“今天王爷和世子?爷一起回家,侧妃娘娘亲自接到?了大?门外,和王爷两个人回东院就落了锁。临了还叮嘱外面说让您回来之后好好休息,明天去东院用早膳。”

裴宴轻轻皱眉,听?着?并无不妥之处,每次他们在?外遇到?重?大?变故,娘亲总要?迎他们迎到?大?门外。

“世子?爷回府之后直接去了西院。”红昭又说道。

裴宴眉头皱更深了。近年来,长安城里主动提起俞王妃的人不多,随着?时?间的推进?,她渐渐被人遗忘在?无人的角落。

刚开始几年,俞贵妃和三皇子?还时?不时?的在?朝堂和定康帝跟前提起她,为的就是打击秦王。不过秦王从未正面回应,后面朝堂上有人正面刚,他也只说俞王妃旧疾复发需要?静养,再接着?问他就抬出御医。证明情况属实之后,朝堂上再无人能说什么。

虽然秦王的身份昭然天下,但是俞王妃却只是个异性王妃,且还是不受重?视的王妃,大?家就算对她多有关注,也仅仅是因为她王妃前缀的“秦王”二字。之后朝堂上不再提起,秦王府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就连她亲生儿子?秦王世子?的裴嘉学也从来不在?公众场合提起母妃,渐渐的,谁还能记得?她?

更不用说,没有俞王妃,秦王府内根本感觉不出到?什么,毕竟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公认的秦王府女主人都是何侧妃。

秦王府不动如山,其他人当然更不会追着?不放。在?长安城里讨生活,需要?十足的眼力劲儿和敏锐度,一不小心就身陷危险境地,所?以得?时?时?打起十足精神,努力往上爬。这等情况下,谁还有闲心冒着?得?罪秦王府的危险,几年以如一日的去关心秦王府王妃。

外面无人替她打抱不平,府内又全都当西院不存在?。这么些年,俞王妃没有踏出西院,也没让人感到?丝毫违和。极致悲情之下,俞王妃突然悟了,一心向佛精进?,世上万事与我?无关,一时?间就跟魔怔了似的。

如果裴宴没有记错的话,裴嘉学自那之后的这七年,很少踏足西院。就是逢年过节,也只是匆匆去匆匆回走个过场,很快就会回到?众人的视野之中。

以前红昭和柳烟提起这事的时?候,还说大?少爷冷情,要?说俞王妃还是以前的歇斯底里,秦王世子?拒不靠近也情有可?原,毕竟当初俞王妃是那样?残忍的对待过他,这件事的阴影,可?能会伴随秦王世子?一生。

或者秦王世子?拒绝去西院走这每一趟,也情有可?原。毕竟那里留下的都是他不好的回忆,没有人愿意使想起伤心事,尤其是这种悲痛欲绝,令人肝肠寸断的事情。

但是以孝子?的身份过去看望母亲,却每次都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匆匆进?去匆匆出来,好像赶场一样?,就有些过了,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不去!既想要?好名声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真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王府没人盯着?他们母子?俩有无联络感情,或者这段时?间的感情有没有更好一点。但是这么些年来,也没有谁说裴嘉学和俞王妃的感情变好了。

这次,大?概是这几年来,秦王世子?爷第一次打破原定计划去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至于是什么原因,裴宴暂且不知。但肯定有事情发生了,不然父王和裴嘉学不会这么反常。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裴嘉学这么失态?

裴宴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刚坐下没多大?功夫,裴怡华就过来了。

裴怡华盯着?裴宴愣愣的看了看,上下左右都不放过,直到?最后没有看出裴宴身上有一点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长安城和明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和父皇都在?宫里,这两天我?和娘亲吃睡不香。唯恐你二人出个意外。”裴怡华语速很快,她本来说话就是比较强势的,具体表现咬字轻快,此时?颤音之下又挂着?脆弱。

这是第一次,沈卫民感受到?他姐姐是他姐姐。说起来有些拗口,却是裴宴最真实的感受。就算外表再强势,他姐姐也是一个女子?,会哭会担心,心肠柔软。

他伸手搂住裴怡华的肩膀,“既然我?和父王主动去明宫,那儿当然不会是龙潭虎穴。我?和父王都不傻,怎么可?能主动往危险境地里钻。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莫多想,就算我?不靠谱,难道你还信不过父王?”

裴宴声音说得?轻,其实是有几分心虚在?的,他当然一早就想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提前做准备。但要?说他能提前预料到?这所?有的一切,那是不可?能的。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前,所?有的准备都是未雨绸缪,此只能说明他裴宴是一个小心的人,惜命!

秦王被下大?狱,不管是谁动作?,这都是他们走棋的第一步,这个毋庸置疑。

秦王在?朝堂上的地位太过特殊,以至于让人一时?无法确定该怎么对待他。

一方面,秦王对夏朝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无论谁反叛,其中都没有秦王掺和的影子?。相反,每次他的提议都是强势打击。

另一方面,他又太过强势,别说一般的官员大?臣,就是定康帝有时?候都压他不住。这样?的情况下,新帝还想压秦王一头,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与其看他站在?那里碍眼,倒不如先把他解决了。

这个解决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决,秦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谁都能随意动作?的。现在?正值国乱,南边已经不成样?子?,江阴军明目张胆北上,西南军也蠢蠢欲动。几方军中,唯有西北军稳如泰山,定在?西北动也不动,这是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王安坐长安。

动了秦王,就等于在?西北打开了一个口子?。南边动乱尚未平息,北方威胁又来袭,两方夹击之下,让处在?极其不安中的长安如何自存?

动秦王这等事,恐怕只有完全看不懂时?局者才会冒险。太子?和三皇子?再不济,那是从小在?朝堂上成长起来的政客,怎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所?以秦王安然无事,只是短暂的被请下去了一下而已。

裴宴不知道裴嘉学有没有绕过这个弯来,不过当他质问裴嘉学时?,对方的怯懦和不断往后退的动作?说明他可?能没有。或许有人告诉了他这事,他心里不相信却又表现出不得?不信的样?子?,最后却因为他的强势质问退缩。

不管怎么说,裴嘉学的表现都让人失望不已。

不管怎么说吧,裴宴说这话倒不是完全为了安慰裴怡华,也是实话。只要?对手不是横冲直撞之人,只要?对手懂得?时?局,动秦王肯定是下下下下之策。

“你姐夫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看不着?人,到?底担心。”裴怡华拿手帕抹了抹干涩的眼睛,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了,还是因为有身孕的缘故,她感情非常充沛,一激动就流眼泪的时?候多到?数不清。

“嗯。现在?看见人了,可?以放心了,回去好好的休息一天,明日一早我?们去东院用早膳。”裴宴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他姐夫,虽然面对焦色,却没有过来打扰他们姐弟两个。

“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裴怡华突然说道。

裴宴一顿,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他姐要?说什么。他点头,自己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裴怡华凑近弟弟,低声说了几句话。其实按照裴怡华的个性,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是愤慨和不屑的,对裴嘉学也应该充满怨怼,毕竟如果不是对方,她和鱼儿就是嫡出,那样?的话在?长安城中,还敢有哪个不长眼,当着?他俩说闲话。

但是今时?今刻之裴怡华,早已经不是未出嫁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了,体会到?人世见的真实之后,她发现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一面,得?多方面来看,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恨裴嘉学。

她和裴宴顶着?秦王府庶女与庶子?的名号生活到?现在?,有什么不方便吗?当然有。因为这尴尬的身份,两个人小时?候根本没有多少玩伴,还被不少人在?背后说嘴,有时?甚至当着?他们的面。但要?说他俩因为这个身份过的有多不幸,那是完全没有的。

他们姐弟俩有世上最好的父亲母亲护着?,那些背地里说嘴的人,最后被揪出来后,都没得?到?好下场。现在?想想这些人挺无辜的,毕竟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但当时?的裴怡华受不得?半点委屈,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有人提到?她庶女的身份,她就会立刻发脾气,没得?商量,当即对人动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每当这时?候,娘亲总会轻柔的替她包扎伤口,然后轻声告诉她,“下次莫要?再这样?了。”

不过她总是不听?。后面渐渐长大?,这样?的行?为倒是越来越少,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不管是嫡是庶,她和鱼儿都能想怎么活就这么活。

这是多少世家子?女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他们有父王和娘亲全心支持,所?以,她可?以不用和长安城所?有世家闺秀一样?,到?了年纪就学女工,学琴棋书画,可?以习武练鞭。三鱼儿也不必必须长成什么样?,来接替家族荣辱。没有这么大?压力在?身上的他们放飞自我?,就算是在?门第之见森严的长安城,处处都是他们肆意过的痕迹。

嫁人之后,裴怡华最深的记忆依然是那段时?间。那时?候,她过得?很肆意,很快活。因为本就不是大?家闺秀,所?以就算偶尔出格,也只会被当成是怡乐郡主的偶尔任性,而不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类似的事情她后来也没少做。

现在?想想鱼儿不也是一样?,不过因为他是秦王次子?,因为父王宠爱,许多人都拿他来攻击父王。所?以长安人对他的性格更为刻板,就算现在?她弟弟已经完全没有了往复的影子?,但在?很多人心里,他依然是那个四六不知、惯会肆意妄为的草包。

知道裴嘉学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裴怡华更多的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往常长安中不乏有流传出秦王意欲养废次子?,给长子?铺路的流言。说什么虽然何侧妃虽然是年轻时?候就喜欢的女人,关键时?候秦王也不容许她对秦王府的权力有任何染指。

每次听?到?这话,裴怡华都只觉得?好笑,父王和娘亲的感情如何,他们身为子?女,作?为身边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娘亲如果说她要?秦王府,只要?可?行?,父王很可?能毫不犹豫地给出来,就算过程为难,就算当中可?能会出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都不会拒绝。

细数这么多年,裴怡华从来没有见过父王拒绝娘亲,一次都没有。

什么为了长子?养废次子?或者宠爱次子?不理长子?这样?的说辞在?父王这本身就不成立,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那样?的人。

秦王之所?以强大?,之所?以得?他们姐弟全身心喜欢,就是因为他从不扼杀孩子?的任何一个可?能性。撇掉所?有,只要?你想去干你就去干,爹和娘永远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这是从□□和何侧妃对他们灌输的一个理念,至今依旧。

现在?带入真相再看一看,父王唯一的儿子?是鱼儿,他可?曾让鱼儿去干自己不想干的事情,又可?曾因为他们姐弟闹矛盾,就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无条件迁就鱼儿。

从来没有。

家族传承在?有些人心里非常重?要?,甚至超过了那个家庭成员本身的发展。但这些在?秦王这里都微不足道。他们父王所?做的全部?事情都是为了让他们姐弟活的更舒服,活的更有意义,和不必看任何人的眼色。

相比之下,父王对裴嘉学就严格许多。当然,这其中也有裴嘉学自身好学的缘故,从小他们三个就不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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