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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尧举着湿漉漉地手,回到桌子边,看着画卷纸上一条翠色的尾在那晃来晃去拍来拍去实在碍眼,终于忍不住又伸手将那尾巴摁回去,嘴里碎碎念道:“收好收好,别嘚瑟了,哪日若是又被哪个捉妖人看见,就这么一条宝贝尾巴都砍了你的去。”这会儿大概也是撅着屁股甩尾巴甩累了,烛九阴冷哼一声,那翠色的龙尾消失于纸面,英俊的男人重新回到乱石之中,双手笼着袖子微微抬起头一脸淡漠与画卷外的张子尧对峙——一人一龙谁也不说话,相互瞪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张子尧先败下阵来:“行行行,我错了还不成么,不该说你有鱼腥味。”
“哼。”
“我跟你道歉了,你也要跟我道歉。”张子尧戳了戳画卷里男人的脸,“我给你画出尾巴了,你应该道谢,而不是嘲笑我画技不精。”
烛九阴抬起手挥了挥,就像是驱赶脸旁飞来飞去烦人的苍蝇,挪开眼冷硬不吃道:“你本就画技不精,本君只是实话实说,为何道歉?能让本君主动道歉的物种怕是还没被女娲捏出来——”
赖皮龙。
张子尧在心中骂了一句,也不再同他计较,将画卷摆在桌子上让那条龙自己玩自己的,他转身继续去收拾准备带走的行囊——收拾到一半,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望了眼窗外的雨,打他记事以来,似乎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大的雨了……
他出来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季节也要下雨,都没带伞。
“九九,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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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尧随手拽过张宣纸,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及丑陋的伞张子尧拎起画卷抖了抖,一把湿漉漉的伞从画卷里“啪”地掉了出来,张子尧正待弯腰去捡,同时院外响起一个陌生的男音:“哎呀我的伞呢我的伞呢?!!!”
张子尧吐吐舌头,连忙一把将方才的画纸撕碎,那掉在地上的伞消失了,独留一摊水迹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屋外那人又奇怪道:“咦,怎又有了?!大白日见鬼了不成!”
张子尧:“咳。”
烛九阴全程拢袖冷艳旁观,等张子尧撕了画卷才道:“怎地撕了?你这小蠢货,出门的时候本君可没见你的行囊里有带伞。”
“人家淋雨了啊,我们还在屋里呢。”张子尧好脾气地笑。
“你要淋雨自己去淋,你到是给本君画把伞来,外头下雨,衣裳都淋湿了,新换的靴子呢。”
“就你矫情。”张子尧道,“这雨还不是你弄出来的,不想淋雨你倒是停了啊,这么大的雨,外面的院子池塘一会儿就积满水了,你到是心疼你的靴子,也不想想一会儿我走出去可能也要淌水呢?”
然而张子尧的质问对于烛九阴来说大概就是一堆“哇啦哇啦”,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真龙现身,这雨不下足三天三夜停不下来……”
“三天三夜!”张子尧听得眼都直了,“这雨下上三天三夜那还了得!这京城都叫你给淹了!快停快停!”
“淹了便淹了,嚷嚷什么?”烛九阴抖抖袖子,满脸理所当然,“世间灾祸皆有定数,皆有蜚兽手中那‘天河秘术’安排妥当——倘若这京城注定要被水淹,哪怕今儿本君不放水,他日怕也有别的哪条龙来撒泡尿什么的……本君亲自降雨好歹还能给你提前提个醒,免得到时候水淹城里,你这条短腿跑都跑不急。”
“蜚兽是什么?”
“‘《山海经》卷四,东山经东次四经记载:又东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就这么个东西,走到哪死到哪,寸草不生,滴水不剩,看谁谁暴毙,瞪谁谁怀孕……本君听太上老君那个秃瓢说,这位大爷除了长相极为丑陋之外性格也不怎么好,很难与人相处,且向来与本君这等英俊开朗善良的神君——”
“咳。”
“啧,”烛九阴脸上丝毫不见害臊,“总之就连本君这样厉害的人物听见‘蜚’的名字都要绕着走。”
“喔。”
“挺出名的,那个蜚。”烛九阴问,“你真不知道啊?”
“就是不知道。”
“那你又知道烛九阴?”
“关于你的民间小本太多想不知道都难,我家里都有先人记录下你的种种恶劣行径——你这是什么失落的表情?不为人所知能带给你小众优越感?”
“啊,是了,提到你那些个祖先……你们张家人不是向来以画出上古神兽为傲并终生为此奋斗?为什么这么大名鼎鼎的蜚兽你都不知道?”
烛九阴整理袖子的动作一顿,颇为奇怪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画卷外的少年——一眼看见后者满脸茫然且茫然的似乎颇为理直气壮地搁那站着,烛九阴顿时又觉得脑袋一阵胀痛,心中万分感慨:今日恐怕自己要好好珍惜这双多出来的靴子……指望下一件新装备出现,指不定是猴年马月了。
烛九阴深深叹息。
“哎,算了算了。”
“什么?”
“反正你这辈子也见不着蜚,就这么傻子似的活着吧。”
“……”
“你这是什么表情?别看不起傻子。傻子也挺好的,幸福又可爱。”
“……”
去你大爷的幸福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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