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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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暗自摇头，陈群也就嘴硬，聪明如他如何不知蜀地才是现今比较下安稳的地盘。

“公达兄和阿山青梅竹马，有他这层关系，奉孝兄定然死皮赖脸找阿山要掏空太守府的美酒。”陈群回想起荀家被掏了不少的酒窖，仿佛已经看到了郭嘉拎着酒壶狐狸般狡诈得逞的笑容。

“阿山？”荀彧愣了愣，“你表妹性子豁达，倒也是情理之中。”

身为士族精英，荀彧从小也没少和别的名门贵女打过交道，听过传言，不过对于他来说除了背后家族不同，那些姑娘似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他不讨厌，却也无太多兴趣。

唯有数年前曾回陈家的表小姐姜山让他印象深刻——边境凉州长成的荒漠明珠确实与中原闺秀大不相同。

“她那哪叫豁达，就是撒野惯了！”陈群吐槽道，“还好那时奉孝兄还未和你们认识，不然我怕是小小年纪就要急得满头白发了。谁知道公达兄看着矜持守礼，却也暗自帮着阿山捉弄你。”

陈群回想起那和传闻中的姑姑一般叛逆的表妹，也是头皮发麻。

当年作为姜山的小半个监护人，他可没少帮她收拾烂摊子打圆场。

姜山在边境野惯了，又得父母宠爱，要月亮绝不摘星星，回到中原也完全没有收敛。日日扮了男装和他们一起听讲学，骑马出游。但即便如此，士族家规矩如山般多，姜山待不了多久便受不了要去找新乐子。

——而这新乐子便是逗一本正经的“小大人”荀彧。

荀彧虽然比她还大一些，但为人喜静又整日忙于完成尊长们布置的功课，姜山原本见他长得英俊便想认识他，约他出去踏青游玩，可荀彧却总是以不能浪费时间为由拒绝她。

姜山一个众星捧月长大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偏要找回场子，便想方设法每天都要爬荀家的墙头去“骚扰”荀彧。

虽说是“骚扰”，却也不是单纯打扰荀彧读书，而是用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道理去和荀彧论驳。

好脾气如荀彧起初也难免觉得生烦，可在被生活阅历和“歪理邪说”都比他丰富的姜山驳倒后，荀彧便也默许了她的“骚扰”，还偷偷让人把书斋外那颗遮阴的茂密香樟给移走了，方便小个子姜山□□，每天多了项日课便是等她来“讲课”。

只是比起荀彧，姜山仿佛跟冷淡寡言的荀攸更合得来，不管荀攸走到哪里，总是会见到姜山的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荀攸才是她亲表哥，而不是陈群。

想来是荀攸虽也聪慧，却不热衷于往长辈们面前凑，也不爱说自己的事，在人才济济的荀家并不显得耀眼，也不太合群。也正因为如此，荀攸才有时间带着姜山出门游玩，“体察民情”。

荀彧现在想起来，倒还是有些许嫉妒的，却不是嫉妒姜山亲近荀攸，而只是单纯嫉妒荀攸肩上对家族的责任比他轻松。

荀彧苦笑道：“公达虽寡言，却最是目光如炬。他帮着姜姑娘，也只是知道我想听姜姑娘‘讲课’。我虽有幸得族中尊长亲自教诲，可毕竟他们终生也只待在中原，对边疆之事一无所知。”

陈群叹了口气：“原来你打的是这般算盘，只是那时阿山年岁尚幼，如何说得了那些正经东西。”

荀彧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再解释。

他自小博览众长，不拘一格，和谁都相处愉悦，对姜山了解不深，却也知她看似娇蛮，内心却有自己的尺度。

虽同为名门之后，但陈群最为重礼节尊卑，从小便听他那金饭碗不要跑去嫁了凉州野小子的姑姑事迹，更是看不惯姜山的行径，既已存了偏见，除非他自己醒悟，旁人定是说不听的。

于是荀彧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与群兄相见，望群兄珍重。”

陈群立刻正色，对荀彧拱了拱手。

“天下苦董卓倒行逆施久已，董卓越是施压，反抗之力便来得越快，我倒是觉得这般情况持续不了太久，阿彧也不必太过悲观。”陈群说道，“不知阿彧认为携民意领军抗董的人会是谁？”

荀彧想了想，说：“袁氏一族四世三公，声望颇高，与董卓有仇在先不说，朝中太傅也是袁家中人。现下虽董卓卖了好，但为了震慑朝廷，若要下手也多半是从袁家开始。”

陈群略加思索，点头附和：“正是。”

“为何群兄面露难色？”荀彧问道。

“无碍，只是突然想起袁术前些日子来陈家做客，也向我问起了阿山的事。阿彧可知阿山与袁术又有何交集？”

“袁司空嫡子？”荀彧愣了愣，脑中逐渐浮现出了往日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