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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诚挂了电话往卧室里走过来,蒋姝没动,闭着眼装睡熟。
身侧被子被掀开,大床承重下陷,卫诚躺到她身边,蒋姝紧张到屏气凝神,好像会被卫诚的体温和呼吸烫到。
她不小心扯到被子,仍在是闭着眼假装,却被卫诚抱进怀里轻抚不安。
那瞬间心跳都停止,蒋姝闭眼都忍不住心中酸涩。
卫诚真是活该被骗。
夜深寂静,身边人不再动,蒋姝也不再装睡熟,从卫诚怀里睁开眼。
她睡了一天,此刻没有一丝困倦,就算有也不敢大意——身边躺着的人已经将她视为私有物。
他一直在钻研偷心大法,可能现在也在思考如何轻而易举偷身。
卫诚睡觉没有防备,整座接近四十层的大楼都归属他有,若真的发生意外,蒋姝的生命会比他的血流逝得快。
当然这不会发生。
两人相对侧卧,蒋姝轻轻敛下眼,看他近在咫尺的轮廓。
他还有用,她暂且也不会被逼没理智。
看了好久,蒋姝还是看不清他下巴上的美人沟。
那是他全身最柔和的地方,也是蒋姝给自己找出来的接受理由。
妈妈也有美人沟,照应那个“天使吻痕”的说法。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妈妈,才会在遇见卫诚的时候多看他一眼。
蒋姝转开眼,感到心口闷疼。
卫诚真的讨人厌,把灯都关上,把窗帘的遮光度调到极致,月光都透不进半分,让她整个人陷入黑暗里。
即便才刚刚开始,蒋姝也知晓他不会是一个贴心的好情人。
他没对她多好,蒋姝绝对不承认。
从前的秦娅睡觉总要开一盏灯,怕黑暗怪物从角落里出来把她抓走,娇气胆小得要命。
后来的蒋姝睡觉也要开着灯,因为她一个人不安全,总有醉汉来撞她的门。
又想到那些被按着头溺入污泥中苦苦挣扎的日子,蒋姝觉得呼吸困难。
她想去下床去露台吹风,稍稍坐起被卫诚横在腰间的手臂拦住。
蒋姝回头看,卫诚并没醒来,所以只是一贯占领动作,睡熟无意识中都不松手。
她真的好像一只被他圈养的金丝雀。
不一样,蒋姝不再看,抬手把他手臂拨拉到一边。
她自己飞进笼子,自然也有把握飞出去。
不过也有一秒多想,想到如今现状就好比梦境一场。
卫诚又一次暂且昏头,不知若他彻底醒来会怎样。
大床空出一人位置,被子从他肩上滑下去。
蒋姝站在床前睫毛轻颤,良久后给他把被子盖好。
她突然不想去露台,还不熟悉这里布置构造,怕一不小心摸黑撞倒花瓶摆件把他惊醒。
索性在床边坐下,又偏头去看他。
卫诚怎么可能代替给她安全感的灯呢,蒋姝提醒自己,不可能。
他也反复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猛虎出笼。
手指点了点又在半空缩回去,蒋姝真的看不清他,不知他睡容会不会比平常讨人喜欢。
她无端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是纯粹的意外,意外到蒋姝都有些记不清始末。
最开始应该是,孙端丽早有利用她的打算,派人在西沟监视她多时,准备伺机而动。
蒋姝早早发觉,思考后决定先发制人。
西沟是整座城市最破旧贫穷的地方,被流放的城市边缘滋生恶臭和流氓。
那天下着大雨,蒋姝撑着伞从西沟破巷里出来,看见了卫诚。
那可能是他这辈子都少有甚至唯一的狼狈时刻——
穿着白T黑裤,身材高大,倚着石墙在狭窄巷檐下躲雨,脊背微弯。
蒋姝往前走,才看见他脚下还扔着一件黑色夹克,浸在雨水汇成的溪道里。
不是没站直,是快要站不稳。
人没看见她,低头咬着不知道从夹克上撕下来的布料给自己缠胳膊,能动的手上带块显眼腕表,衣服上有血。
正要走时卫诚抬头,蒋姝视力极好,隔着雨幕看清他下巴上的美人沟。
优越的方面总是相似,教她不合时宜想起蒋琇琴的可爱下巴。
而他没有蒋琇琴的和善目光,漠视脚下的土地以及眼前的人,处境和态度格格不入。
雨势逐渐凶猛激烈,窄檐已然承受不住汇集的雨水重量,形成水柱哗哗往下淌。
逃难负伤的男人在西沟常见,来者不拒,无限包容,蒋姝没有过多好奇心。
她刚要走,卫诚慢条斯理拽着剩下的布料在手掌缠紧,满眼戾气,很野很凶。
他抬眼睨她,语气不屑:“看什么?”
一眼而已,蒋姝没遇到过比他更把自己当回事的人。
她还没回应,老天已经看不下去。檐上水流急速下淌,“哗啦”一声对着人当头浇下,疯狗变成落水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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