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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元始元年七月,由南诏女王同王夫亲自率领的使团抵京,尽管南诏国力算不得强盛,然而作为第一个向新朝称臣纳贡的小国,萧绍还是让礼部同鸿胪寺给与了高规格的接待。
周宝珍心里一直对于能主政一国的女王十分好奇,晚宴之前梳妆时,兀自兴奋的对着丈夫嘀咕不休。“表哥,这位女王想来定是位极坚毅果敢,且聪慧的女子。”如若不然又如何能治理一个国家呢,且还当机立断的决定对新朝称臣。
萧绍立在她身后,闲闲的扫过一排手捧托盘的宫人,从其中一个托盘里挑了支流云金步摇替她插在发鬓上对这话不置可否,只透过镜子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周宝珍见他这样,知道表哥历来觉得女人只该安稳的呆在后宅之中,便透过镜子瞪了他一眼。萧绍见她如此也不多说,只哼笑一声,说了句,“到底如何,珍姐儿一会儿见了真人不就知道了。”
晚宴设在了崇明殿,当帝后相携到场时,所有的人都跪地三呼万岁,周宝珍顾不得其他,两只眼睛只管在人群中搜寻女王的踪迹。好在作为今日的主客,女王夫妻的坐次十分靠前,且南诏人的穿衣打扮也同中原人很是不同。
身着民族服饰的南诏女王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生得丰润艳丽,在一身王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雍容华丽。此刻她正微垂了头,一脸平静的对着表哥献上南诏国书。周宝珍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应对,发现也只是平常,她的举止与平日所见的京城贵妇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觉得这不该是女王该有的模样。这么想着周宝珍侧头朝一旁的萧绍看去,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萧绍回头眼中含了些隐约的笑意,并且为不可查的朝女王身后瞟了一眼。
周宝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神情冷肃的男子正昂首立在女王身后,看服饰应当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王夫了。周宝珍看着这个男人,他的容貌只能算端正,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杀伐之气,并不是她之前想象中样容貌出众气质温和的男子。
她心下恍然,再次看向女王的目光不由带了些同情,难怪最后继承了王位的不是那位名扬天下的木泰公主,而是眼前这位一直养在深闺里的木莲公主啦,想来,那位木泰公主如今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之后的晚宴看着如同隐形人的女王,和满场乱飞频频同表哥举杯的南诏王夫,周宝珍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之后,周宝珍又在宫中召见过女王两次,言谈中女王举止温柔婉顺,可一旦涉及国事便都被她以一句“此事还要问过王夫”应付过去了,周宝珍不由泄气。只是她看着女王的眉眼,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她心下纳闷确信自己之前并未见过这位女王。然后这个疑问终于在一段日子后得到了解答。
南诏使团在京中逗留半月,最终带着皇帝丰厚的赏赐离开了。这日周宝珍去太后宫中请安,在火莲池畔见到正在作画的柳若烨,看着那孩子微垂眉目认真作画的样子,竟然同那位女王有五分想象,周宝珍心中剧震。
晚间夫妻夜话,周宝珍一身象牙白绣花寝衣,散着一头乌发伏在萧绍胸口:“表哥,烨哥儿的生母到底是谁?”
萧绍一脸轻松的靠在枕上,伸手抚了她的长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那——”周宝珍起身,一脸气愤的说到:“那我看小舅舅前些日子同那位王夫相谈甚欢的样子,说起来他们之间不是有杀妻之仇?”
“无媒无聘算什么妻,不过是段露水姻缘罢了,”说着萧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狭长的眸子看着她问到“你猜,当时那位公主不是知道了自己有性命之忧,还会不会把孩子送回来?”
周宝珍看着他,一时哑然。
在这年的年底,还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那就是晋王同皇后的堂妹,靖国公府的八小姐定亲了。国公府出了一位宠霸后宫的皇后,还要再出一位亲王妃,同时还有一位封了郡主待遇却尤胜公主的未来郡王妃,一时风头无两,外戚之说甚嚣尘上。
许多自认为读圣贤书的老臣们对此表示忧心忡忡,言外戚荣宠太过,权柄太盛恐非大秦之福。因此在元始三年春,被搁置许久的选秀一事重又被人提了出来。此时,帝后膝下仅有两位皇子,大臣们便打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旗号劝皇帝选秀,折子到了皇帝的案头,一律留中不发。
大臣们见皇帝沉默,却像是受到了鼓励,与是更多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向了皇帝的案头,数月间京城人心浮动,好似只等着皇帝一开金口,便要将自家的好姑娘打包送到宫里去。
靖国公夫人进宫,见着女儿对此情形不免表示忧虑,周宝珍对此倒并不担心。表哥要做什么事又岂是大臣们劝的动拦的住的。
“并没有这样的事,母亲只管放宽心就是了。”
同年九月,宫中传出喜讯,皇后再度有孕且已满三月胎像稳固。在一片喜庆之中,前朝却传出了大动静,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同时上书告老,皇帝再三挽留后终于一脸不舍的同意放人,在这两个重磅消息之下,其他一些官员的升迁贬嫡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及至数月后,人们再上朝时,看看自己的前后左右,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才悚然而惊原来不知不觉之中,朝中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许多老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年轻面孔。再想想当初的选秀风波,闹得最凶的可不就是吏部与礼部的两位前尚书。这么一想不由又是一声冷汗,在心里暗暗回忆当时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元始四年三月,皇后在延福宫中诞下双生子,这一对双生子是新朝真正意义上出生的第一对皇子,皇帝大喜,大赦天下。洗三日,三皇子赐名为弘,四皇子赐名为恒。
虽然生了两个儿子,相比起丈夫的高兴,周宝珍心下却有些遗憾,说起来她其实更想要个小公主。萧绍对此不以为然,家大业大,儿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同年冬月,九岁的大皇子被封为了太子,并定于次年正月出阁读出。
元始六年四月,黔郡王与永宁郡主在京中大婚,婚事一切仪制皆按亲王制,且作为贺仪皇帝再次给永宁郡主加封食邑五百户。
朝中虽有大臣对此颇有微词,然而多年磨合下来,朝臣们也发现如今的这位天子,除政事之外,诸如家事和闲事是不希望臣子们多管闲事的,因此大家象征性的反对了几声尽到为人臣子的责任也就作罢了,毕竟作为皇帝只要正紧事上不昏聩大家就很满足了。
元始九年正月,鞑靼左谷蠡王叛乱,杀了大将军攻占了王庭,萧玥和她十五岁的长子还有五岁的小儿子在亲卫死士的护卫下逃回了京城。
元始十年三月,朝廷征集三十万大军,以老将靖国公为主帅,西征鞑靼。这一次,同去的还有十四岁的太子和十六岁的鞑靼前可汗。
原本以为战事最多不过一年半载,可周宝珍万万没想到,父亲和儿子这一走就是三年多,期间战事胶着,大秦将士数度被对方逼入绝境,期间种种艰难险阻不可细数。所幸鞑靼人虽悍勇,然大秦国立强盛,举全国之力击之,历经三年终于功成。
元始十三年冬,周宝珍愣愣的看着眼前身材高大,一身麦色肌肤,五官深邃俊挺眉眼含笑望着自己的青年,脱去了年少富贵锦绣堆里的精致俊秀,她的长子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如他父亲一般英武伟岸的男子,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淘气狡黠,还隐约间带着年少时的模样。
元始十六年春,延福宫主殿外鸦雀无声,宫人们各个屏声敛气。寝殿廊下,从皇帝到太子,再到二三四几位皇子一个个都面色严肃的盯着寝殿雕花大门。皇后从昨日发动,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个时辰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动静了?”萧绍皱眉,方才还能隐约听到殿中有动静传来,这会儿怎么一点声响也无了。
他掌权日久,身上自由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如今只不过微一皱眉,便有迫人的气势弥散开来,只见被问话的太医一脑门子汗也不敢擦,连忙跪地战战兢兢回到:“回皇上,臣一刻钟前进去替娘娘把脉,娘娘虽则有些脱力,然从脉象上看并无大碍……”
“什么叫没有大碍,没有大碍那为何这么久孩子还生不下来?”萧绍盯着太医神情很是不悦。
“这——”太医心中暗暗叫苦,这妇人生孩子,本就有快有慢,这叫他如何说?
萧绍见他支支吾吾就要发怒,倒是一旁的太子不想父亲在这个时候发作人,忙出声安抚到“父皇,母后福泽深厚,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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