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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时候难过吗?是不是自己太弱小了?是不是自己太没用事事要他照顾,害得他被罚?他会不会不喜自己?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这些年他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女子?不过上山这些年都是清修好像问起这来自己倒是好笑了些。还有心里可还念着自己?就像自己这些年都挂着他,几次去寻都没有踪迹。念他跟兄长一般好,跟亲人一般亲。逻辑没了把握,思虑齐飞,忧思上脑,一时却又生出一番隐晦的担忧,怕见着那人,自己不如他所期望的那般,自己是不是成长得足以支撑他,成为他的助力,而他又该长成什么模样了。
“头,回去了,该散衙了。”齐小孟扯了扯一路魂飞天外的柳苍云,一点也不明白这个一向事必躬亲,办事偷闲都认真的头,今日怎么事事不上心了,“可是人不舒畅?”
“没,没,我们快些走吧。”柳苍云一听“散衙”二字,忙拉上齐小孟往衙门赶。
一下子通透了,自家头是忙着去看那光腚长大的兄弟啊,“别着急嘛,邻里邻外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会跑了。府邸离得这么近,怕什么。”
“我就是怕。”低低说了声,柳苍云才略略担忧地看向齐小孟,“走吧。”
一怔,齐小孟虽没听清前面柳苍云说了什么,但是还是被柳苍云的表情弄得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头的表情就是在说:不快点去把那人抓到身边,那人又要不见了。“好,好,走,头,你看我跑得多快。”结尾还是嘴皮了一下。
“呵。”一下子倒是被齐小孟逗笑了,柳苍云才发觉自己的思虑:是啊,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人家要上杆子给人当新娘了,不快点去抢来就没了,但自己怎么就是心痒痒。
到了衙里例行公事,换上常服,柳苍云撒蹄子跑去城西王大娘饼店买了窦汇爱吃的红豆酥饼。像柳苍云最爱甜口,幼时窦汇就总是把自个份里的甜食尽数拨给柳苍云,就剩这么一块红豆酥饼,后来柳苍云才知道,这窦汇啊,最讨厌的就是甜食,但这王大娘家的红豆酥饼却是他唯一可以接受的甜食,窦汇说这东西甜而不腻跟那柳苍云笑起来的酒窝一样怎么看也看不腻。现在想来,柳苍云觉得窦汇儿时的发言真是太露骨了,太“不知廉耻”了,太羞人了,但自己还是那么“恬不知耻”地爱听。
提着这么一油纸袋酥饼,春日的风吹得柳苍云心里胀胀的,越发脚步轻快,这么几里路走起来飞快,不时就快到怡亲王府前。
身未到,眼睛先到,早早就瞧见怡亲王府外一人站在门口,明明是春日也未曾下雨,却撑着一盏油纸伞,近了才能看清伞上真竟有几缕水痕。
那人正打算收伞,柳苍云就要与那人擦身而过,急匆匆上前敲门。
“呆子。”
闻声,柳苍云惊愕转身,“你?”
那人淡淡一抹笑蒙在脸上,“嗯。”
“你也是来找汇哥的?”柳苍云把一袋饼放在身后,回身走近几步,散发着一股“您是那位”的气场。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这一次那人的笑裂在了脸上,暗地攥了袖子。
柳苍云嗅到一股气愤的味道,但不知出处,脑里搜罗了一番才恍然大悟,“你是,你是,你是那天在城外湖边送我铃铛的小兄弟。惭愧惭愧,一时忙忘了。”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那人确是生气了,脑子里全是叫嚣着的恶犬,恨不得撕了眼前人的脑袋到底装了些什么,该记得的不记得,该认出来的不认出来。不过,“呵呵。”一声便有一计上心头。
盈着笑,那人坦荡地承认了:“是啊,好久不见啊。”
“哪里,哪里。”满是诧异,柳苍云想:不是昨天才见过吗。还是接了话,“你来找汇哥?”
“嗯,刚到,一起?”那人收了伞,放到一旁,“别让窦,世,子等久了。”表现的那是叫一个通情达理。
“好好。”柳苍云侧身做了个请字。
那人也不客气,抬腿便行。
小厮开了门,通报回来,领着二人入了府,便有管家出来招呼二人往偏厅落座。
约莫是半百,胡子续着,规规矩矩地挂在下巴上,着一身蓝色长衫倒显得整个人精神又沉稳。管家盛了两盏茶,一盏先送到柳苍云身前,柳苍云接过道了声谢,喝了两口润润喉,才细细品了起来。
管家又拿了另一盏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来客的面前,瞥了眼低头品茶的柳苍云,才回头低低地说了声:“世子,这是?”
砸吧了下嘴,表露自己的无奈:“没认出我,给他长个教训。”没错,这位访客便是在城外湖边赠礼还成了人家小兄弟,二次相遇成了访客的汇哥,窦世子,窦汇,此刻正思索着怎么让对面这个人长长记性。“这样吧,叫那两个人来,让尹阕穿了罩面来,让凤琳给他定主意。备桌点心,传我们两个过去。对了,备个屏风隔着。”快速吩咐完,窦汇点起听好的茶品了两口。管家记心里退下了。
柳苍云喝完两口茶,嗓子润了,这才抬眼悄悄瞧那访客,昨日眼前人着行马轻装,飒爽俊俏,显得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如今一身鸭卵青衫,浅色外袍显得整个人年纪小了不少,那身量虽比常人高些终是体格没多大,显得整个人清瘦羸弱了些,眉眼淡淡的病态,却还带着点朦胧魅色。那瘫瘫坐着的样子显得有点不羁,倒是让自己想起了汇哥。晃晃头,觉得自己这番见解有点逾越,堪堪压下思虑。
这边,窦汇抿着口茶,也悄悄瞧着阔别已久的故人,长开了的五官,随了柳将军高鼻梁深邃眉眼,鲜明刻画着的下颚线,整个脸旁俊朗不凡,昨日的戎装整个人肃穆离尘,今日着常服常年锻炼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肱二头肌昭然若是,宽厚的肩膀,素长的双腿一条搁在袍下一条晾在袍外宣扬着存在感。就是不知道小时候那笑起来就吸人的酒窝还在不在。
“二位,请。”管家又一次奇妙地打破静谧,将二人引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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