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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怎可能?梁昭素来有看日历的习惯,她喜欢数着日子过生活,也喜欢月份更替或节日到来的仪式感?。

几乎所有较亲近的戚友在她手机里的备注,起头都得缀个生日日期。

当?然,除了顾岐安。他始终以“顾某人”存在。

眼下,她装聋作?哑地摇头,“是嘛……可是你生日不是五月?”

“那是农历。”

“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开始过阳历了?”他们这代大多还是随上辈人,只过阴历的。

屡屡翻车的人拉下脸来,拿她没辙,又苦于不能发作的样子,“我就过!阴历阳历还不是随我乐意?”

说着,扔下揩手的帕子?偏头去招呼别人。他们今天是给一家药代还席,席上也有科里不少同事?,包括纪正明。

老纪出去如厕折回的功夫,发现冷不丁多了个人,还是梁家囡囡,好家伙。他笑得?讳莫如深,“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心?想就能事成。”

其余人纷纷附和,“是的,好日子。您也不看看是谁过生日。”

老纪这才主张,给爱徒订块蛋糕送来。

即便顾岐安表示不需要,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地庆生了。但?纪主任坚持,没别的,纯粹是视如己出地疼惜这小子,从小到大,连亲生父亲都不甚上?心?他生日的。

老纪和大家说笑,说这祖宗原来和他儿子是同校,“有一年年级家长会,老顾好容易出席一次。结果人到了地方,得?,不晓得?儿子在哪年级哪个班,到头来还得?问我。我说你呀,便宜儿子是从胳肢窝里掏出来的。”

大家笑也难免心?酸。

顾岐安:“我不是。我是他割包.皮赠送的。”

梁昭闻言心?上?像倒了五味瓶。她一点也不忍心?听到这样的顾岐安,去听他被父亲摧残的往事?。因为轻易会去恻隐、共情,久而久之就是心软。

女人同情男人该是多可怕的事?。

换言之,她不能因为可怜他就去海涵他所作?的一切。他身上有疤有战损,也盖不住曾经“侵略”过她的事?实。

蛋糕最终在某人的迁就下,改成一份长寿面。

面还没上,他先替梁昭汰洗餐具,一碗水来回晃,盏碟相击作声。

梁昭伸手去抢,“我自己来就行了。”

顾岐安视而不见,反倒发落她,“去洗手。你知道手上?会有多少细菌,也不需要我现场科普。”

“我不准备留下吃的呀!”

此言一出,他才停下动作,转脸来看她。梁昭再接再厉,“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几时答应要留下来了?你的饭局,你请人吃酒,你过生日,试问这三样哪件与我相干?”

有人听到她的动静,忙问顾岐安何事?。

某人:“不要紧。她是二十四个月养下来的,格外特殊些。”

说罢,双手从餐具上撤下来,按住她的手。顾岐安低低的声音来反问她,“人前你也要同我闹吗?”

“我没有想和你闹,”梁昭再冷静不过,“顾先生,讲讲道理吧,好嘛?我下午还要回公司上班,一不能沾酒二没个得?体身份,你留我下来何用?”

她再度与他言明,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任何己所不欲的事?都别施加在我身上。

“你想和我叙旧,叙过了;匿名送我花,我也统统接了;但?是该不该陪你过这个生日,是不是我的自由?”

也许这样的梁昭才最最让顾岐安爱恨交加。哪怕他曾经毒誓过,梁昭这类女人就是活生生在他雷点上反复横跳,他明明只钟意秦豫那类的,懂得?服软也万事?知情识趣。

可偏偏熬鹰的人被鹰给熬死了。他不得?不承认,拿不定梁昭有多叫他挫败,眼睁睁放她走又有多不甘心?。

又或者,年少绮梦终是敌不过后来的举案齐眉日夜相对。

我们每个人关于爱情婚姻都有相应模板。但?再理想化,实践的时候照着临摹也是少数。

气头上的顾岐安只能儿戏般刁蛮,“你今天从这里出去试试看!”

“动辄就玩威胁那套的人最最没出息!”

“要什么得?体身份?前妻,还不够得?体?”

“你也知道我是你前妻?”梁昭抽不出手,就低头一根根掰掉他的指头。无奈他又很快攥回,恼得她只能下下策地张嘴,要啃他。

岂料顾岐安无所谓地把手送送,“嗯,给你咬。咬完了记得报销破伤风。”

啊啊啊啊,气死了!梁昭把狗爪子一拍,“你怎么这样?”碍着人太多,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要面子的,就只能小声数落,“算了,择日不如撞日。确实有必要好好聊聊,关于我们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关系。其实顾先生,我大概能理解你,毕竟我是结过两次离过两次的人,很清楚那种失去后的黯然与悔恨。可它终究会过去,也不等于爱。遗憾或者意难平都不该算作?是爱。”

顾岐安旋旋被打疼的手腕,工工整整扣回袖扣。一时他反倒不恼了,她越气鼓鼓他就越淡定,“你分析这么多,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可哪一样你自己做到了?”

梁昭果真一愣神,某人再打蛇随棍上?,“头,抬起来。”

她不听,他自顾自蜷着食指捞起她下颌,用纸巾擦擦她嘴角。

梁昭这才发现自己曲解了。

“你以为我让你抬头是要做什么?”只是揩口水而已,顾岐安谑,“有人当真属狗的呀,张嘴咬人前先流哈喇子?。”

“滚!”

他才不滚。经此一役,顾岐安更确信他有多开心?和这样的梁昭相处了。仿佛过去只把她架在戏台上、云层间,或者供在冰箱里,现如今她思凡起来、活泼起来,又叫他如何舍得?放手?

“梁小姐,你不能连机会都不给就急急说不行的话。我那天就说过,让我追你。”

“我可没答应。”

“可你明明问我,追多久你都愿意?”他学舌她彼时怯生生的口吻。是的。有人傻而不自知,明明很觊觎却偏偏学心如止水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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