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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待穆凌之从木梓月的话语中回过神来,谢贵妃已庄重的朝梁王拜下,面容激动道:“圣上英明,木家小姐从小与凌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感情一直深厚,凌之怎么会舍弃她而喜欢上一个低贱的军妓呢?所以,此等谣言并不可信,还请圣上为凌之与小月赐婚,成全这一段好姻缘!”
穆凌之全身一震,正要出言驳回,跪在他身旁的谢贵妃手在袍子下狠狠扣紧他紧握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若敢再反驳一句,我必让那个贱婢死无葬身之地!”
手上一抖,穆凌之再也说不出话来,脸色一片苍白,深邃的眸光里一片失落绝然!
梁王看着穆凌之的神情,冷冷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情愿。那你说,你自己心中做如何打算?”
说罢,将手中的玉佩扔到了穆凌之的面前,冷冷睥着他,“木相之女与军妓之间,你要选择谁?”
全场的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穆凌之的身上,木梓月紧张到都无法呼吸,虽然她胜券在握,但她越来越看不懂穆凌之的心思,生怕他会当庭否决她的话。
谢贵妃目光急切的看着穆凌之,手中尖尖的护甲已深深的扣进了他的肉里,嘴唇嗫动颤声道:“天堂地狱皆在你一念之间,晨之已死,你若再让母妃失望,我必定跳下北定门,死在你面前!”
北定门是大梁皇宫最高的宫门,也是穆凌之回王府的必经之路,谢贵妃脸上一片决绝,他知道,她说到就必定做到!
一颗心陷入绝望的黑洞里,让他无法挣脱----
对木梓月他心怀愧疚,对母妃他心怀孝道,然而对玉如颜,他如今只能舍弃她!
他心里明白,舍弃她才能保全她!
良久,久到他自己都麻木了,他终于臣服的向梁王低下头,心中一片死寂,声音低入尘埃:“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闻言,梁王眼里的戾气收回,缓缓道:“既然如此,朕就为你与木梓月赐婚,等太子大婚以后,由礼部为你们选择黄道吉日。”
木梓月欣喜万分的跪下谢恩,木相也欢喜不尽,他之前一直为女儿的亲事担心,如今能被圣上赐婚嫁给三皇子为正妃,却是最好的结局了。
穆凌之在谢贵妃的示意也向梁王谢恩,梁王冷冷道:“婚事虽然已定,但刺客一事还得查明。既然你的玉佩转赐给了别人,刺客一事就与你无关,但此事仍然交由你去调查。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穆凌之闻言,吊着的心有半刻的舒缓----
此事交到他手里,至少玉如颜的命保住了!
宴席散后,群臣百官都上前向木相与穆凌之道贺,相比木相脸上的春风得意,穆凌之却是满脸寒霜,不与前来道贺的人寒喧半句,一言不发的往王府赶去!
马车急疾的往王府驶去,寂静的车厢里,穆凌之的心头乱成了一团糟,眉头拧成了一团----
给她的玉佩怎么到了刺客手里?
她到底与刺客是何关系?
她----到底是何人?
······
此刻。玉佩被他扔到了她的脚下,玉如颜哆嗦的手指捡起来,只是一眼,她的心就颤抖起来----
白脂的质地,玉佩双面都刻着龙纹祥云的图案,图案中间栩栩如生的麒麟兽仿佛要跃出玉面跳出来。她手中的玉佩正是当日她托陈伯死当到当铺的那块,也正是军营中时他赐给她的那块。
玉如颜傻傻的看着手中的玉佩,触手温润,她心的却冷了,怔呐道:“殿下,当初我急缺银子,就将它······将它卖到当铺了。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刺客手里?”
闻言,穆凌之阴沉的脸色有丝丝缓和,冷冷道:“哪家当铺?”
当初典当玉佩时,是陈伯帮她经手的,不过幸好陈伯当初怕她半途反悔想要赎回玉佩,将当铺地址详细的告诉了她,还给了她一张当条。
玉如颜明白此事的严重性,连忙将当铺的名字告诉他,她担忧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当铺的人估计也不记得了······”
“不会。”穆凌之拦下她的话,冷冷道:“此玉佩非同寻常,乃当年父皇登基之时特意寻下的美玉,让能工巧匠为太子与我还有八弟制做的,玉材珍贵,雕工也是一流,像这样的珍品,当铺的人一定会留下印象,所以只要去当铺寻问经手之人,他必定会想起玉佩转手卖给了何人?”
说完,立刻吩咐守在门外的铜钱带人去玉如颜所说的那家当铺查问玉佩之事。
铜钱走后,玉如颜怔怔的呆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对自己有诸多怀疑,但他一句话也不说,满面的愁容,眉头紧锁,眉眼里难掩疲色,看得她心头一滞!
一直以前,穆凌之都是异常冷静聪慧之人,在战场上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他都从未皱过一丝眉头,何时竟愁苦成如今这个样子?
玉如颜知道,如今他所面临的一切烦恼苦闷皆是因为她----
光是查明谋害古清儿的真凶已让他焦头烂额,如今又多出了刺杀事件,还是刺杀梁王,更可怕的是此事又莫名的牵扯到了她的身上,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好的交代,只怕不光是谢贵妃要她的命,梁王也会要了她的命。
所以,现在惟一希望的就是铜钱能带从当铺带回好消息,只有查到刺客买玉佩的证据,她至少可以洗清嫌疑,保下一条命来。
日头升高,屋内一片透亮,穆凌之靠在床头紧闭着眼睛,脸色一苍白,玉如颜见他双唇干涸出血,去桌边倒来茶水递给他喝:“殿下,喝口水吧!”
闻言,穆凌之眼睛遽然睁开,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半天都不移开,眼神里有担忧、有疑惑、有害怕还有眷恋与愧疚!
他担心自己找不到真正的刺客无法为她洗脱嫌疑,也疑惑她典到当铺的玉佩怎么就出现在了刺客身上,他更害怕事实的真相是他不可承受的,他又愧疚他终是要娶了木梓月,而她不知还能不能再留在自己身边?!
他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水,没想到牵扯到肩膀上伤口,忍不住轻哼出声。
直到此刻,玉如颜才发现他藏在被子下肩膀被刺开了好大一处口子,正在往外流血,她惊呼一声,连忙放下杯子去帮他包扎伤口。
几天几夜没睡,再加上受伤流血,又经历了刚才大殿上的那些事,穆凌之确实累了,玉如颜帮他包扎伤口时,他忍不住无力的将头靠在她怀里,喃喃道:“突然好怀念军营里的日子,只有我和你,没有其他的打扰,也没有世俗的纷扰,我练兵,你采花,日子平静逍遥,多么惬意!”
想着这几日的遭遇,玉如颜心里也酸楚难言,眼睛通红可终是无法落下一滴泪来,她双手轻轻抚过穆凌之紧皱的眉头,心酸道:“以后,殿下若是再行军,记得一定要带我同去,到时,我还为殿下松骨推拿,还为殿下采下满山的娇花!”
穆凌之神情一滞,心头无比的难受。他艰难的咽下咽喉,沉闷的‘嗯’了一声。
一个时辰后,铜钱回来了,一头大汗的站在两人面前,白着脸愣愣道:“主子,那家当铺早在四个月前就关门了,现在人去楼空,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而那掌柜也不知道所踪······”
玉如颜全身一震,搂着穆凌之的手无力垂下----
四个月前?自己当玉佩时不也正是那个时候吗?
难道,玉佩到了当铺之后当铺立刻就关门歇业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玉如颜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黑洞里,她蓦然发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仿佛已走进了一个别人设定好的圈套里,然而她却一点知觉都没有,直到现在才察觉事态的不对劲!
长在宫闱,她当然知道刺杀帝王的严重性,没有那个天子愿意放过威胁自己性命的人,如果此次刺杀找不到真正的刺客,那么,这块王佩的所有者就将承担帝王所有的怒火!
玉佩是穆凌之的,但他给了自己,所以,承担所有罪责的只能是她!
穆凌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呼’的一声从床上坐起,完全顾不上肩膀的伤势,冷冽道:“你说什么?当铺不在了?”
包扎好的伤口在他的大动作下撕裂开来,鲜血浸红了纱布,但他哼都没哼上一声。心里一沉,冷汗漫上后背,并不是伤口的痛的,而是心里涌上来的恐惧让他身生冷汗。
一想到昨晚父皇的暴怒,他的心往下沉去,如果,如果找不出真正的真凶证明她的清白,那么她······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一阵骚动,安丽容领着后宅女眷也来到了云松院。当玉如颜看到安岚手中拿着的染血的布条后,全身一颤,再也站立不稳,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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