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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先礼将他如何偷拍、摄录温峙庄园里的“人体盛宴”的过程全部交代,却只字不提温渊和温玉琢。

当问到他与温玉琢之间的关系时,姚先礼只说她是前雇主的妻子,因为曾经受到明宸的恩惠,所以对他的遗孀特别照顾。

但是根据以前对明宸的调查,众所周知,明宸并不是一个好心的善人,他对待姚先礼的态度更像是一只狗,经常随意辱骂、人身攻击。

励扬自然不信他这一套说辞,所以只能从温玉琢下手。

“可是根据我们调查,你和姚先礼曾经就读过一个高中,虽然不同班不同级,但你们真的不认识吗?”

温玉琢的眼睫微颤,最后她低下头,看见衣角上沾了一点奶渍,便抽了张纸巾细细擦拭。她想了许久,才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励扬和乐恒里默不作声,等她接下来的回答。

温玉琢抬起眼皮看着他们,缓缓道:“我和他没有奸情。”

她的头靠在墙上,目光有些空洞,“为什么呢,如果一个男人做出不忠的事情,旁人大多数只会给他贴上‘风流’、‘多情’、‘花心’的标签,但只要女人有一丝逾距的行为,便会被钉上‘不忠不贞’的耻辱柱,励警官、乐警官,你说是吗?”

乐恒里沉默一瞬,“作为旁观者,我们不会随便怀疑你的品性,但是身为警察,你和姚先礼之间的真实关系,会影响我们对案情的判断。”

温玉琢笑了,微微点头,“我和他确实在高中就认识,但高考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他入职温建,也是跟着明宸一起过来的,我并不知情。”

“你们高中是怎么认识的?”

温玉琢:“我们高中是私立贵族学校,姚先礼他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优招生,因为他成绩很好,所以被校方从公办学校挖了过来,只要成绩达标,每个学期都能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学金。优招生在我们学校算是一种异类,所以他经常会受到一些富二代的欺凌,有次他被人污蔑踢坏了班级里的多媒体显示屏,是我替他作证。自从那次,我们就认识了。”

姚先礼永远记得那个黄昏,他穿着一身洗白的校服,站在讲台底下,被老师指责,被同学嘲笑,辱骂像密密麻麻的针,重重穿透他的自尊心。是那个穿着长筒靴、短校裙的学姐,一脚踢开教室的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个站在旁边发笑的罪魁祸首,狠狠道:“我说,你,给我站起来,向老师认错!”

除了温玉琢自己,没有人知道,她这次看似突兀的仗义执言,其实是源于幼时一次怯懦的经历。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倏地想起了六妹温慕卿,若是当年她也像现在一样站出来制止,温慕卿会不会多活一阵时日,而不是选择自杀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温慕卿本该拥有短暂但是美好的一生。

温玉琢:“后来我们就再没什么交集,我在高三,他在高一,但是某次在玉兰公馆附近的酒吧,我发现他居然和我一样逃了晚自习,不过我是逃出来看表演,他是逃出来打工,所以我对他印象挺深刻的。”

那天晚上,夜深得像浓浓的墨。姚先礼见到温玉琢的那一刻,首先浮上心头的情绪是恐惧。他害怕温玉琢会把自己未满十八岁的身份告诉酒吧老板,让他失去这一份求之不易的兼职。但是温玉琢似乎并不认识他,只一眼便别过头去,继续和她那群圈子里的朋友为台上的歌手欢呼。

温玉琢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她为了散去酒味步行走回公馆,身后一直跟着一个斯文少年。他看着她走进公馆前的玉兰步道,还有岗亭的保安向她敬礼问好,姚先礼突然自嘲一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温玉琢:“高中毕业一直到他入职温建以前,我都和他未再见面。应该是在六年前吧,我和明宸已经结婚了,才知道他已经做成了明辰的秘书。”

姚先礼大学毕业后,收到了很多offer,明氏集团的薪酬不是最优的,发展前景也并无其他几家广阔。但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场轰动全市的婚礼,婚礼的主角是明氏的太子爷明宸,还有温家的二小姐,温玉琢。

姚先礼在大学导师的建议下,莫名选择了明氏集团的工作机会,凭借过人的实力走到明辰的身边。可惜,明宸是个不堪大用的,他被迫站在了温家二房一方,成为了温峙的眼线,监视明辰的一举一动。

温玉琢:“说起来,我一开始并未认出他,甚至看到他名片时,都没记起他曾经是我的学弟。那段时间我总会收到关于明宸的偷情照片,后来我才发现,是姚先礼想让我看清明辰的真实面目。我哪能不知道明辰是人是鬼,但那时父亲需要我和明辰结婚,稳固大房和明氏之间的利益战线,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成日装作深情款款。”

明宸一直将姚先礼视作心腹,直到死前,他都不知道,原来姚先礼早就被温家二房收买了。

温峙一直将姚先礼当做棋子,直到庄园被举报前,他都不明晓,其实姚先礼真正的上峰是温渊。

姚先礼少时失学,是温渊资助他,所以他才会进入私立贵族学校,遇见温玉琢。又在成年择业时,听从温渊的意见,进了明氏,一步一步助推明宸的死亡,挑起温家内部的争斗。

姚先礼一点也不后悔,若不是温渊站在他的背后,在明宸欺辱女人、背叛温玉琢时,在温峙胁迫他伤害温玉琢肚中的孩子时,他便不会有对抗他们的力量和手段。

所以,他认了,甘愿为人手中傀儡。

温玉琢:“明宸出事后,我才认出姚先礼。那时我猜想,因为我高中帮助过他,所以他才会如此照顾我吧。”

姚先礼很有分寸感,他从不逾越那条道德的底线。唯一一次被人看出端倪,也是在警局里,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温玉琢身上,被温澄别有深意地“暗中警告”。

直到温玉琢遇到几次二房设计的“意外”,差点让她流产。这是她第一次怀孕,纵使孩子的父亲死得不体面,她依旧对这个孩子倾注很多感情,对孩子的降临始终满怀期待。

她知道,父亲温山不想她留下这个孩子,以免成为日后改嫁的累赘,二叔温峙也不想她这个孩子出世,成为大房和明氏之间的牵扯。

在温玉琢不知所措的时刻,是姚先礼助她度过难关。她不是看不出姚先礼的势力强大,甚至有一丝不对劲,只是她不愿去深思,将他的庇护当做当年的还恩。

直到温玉琢无意中得知姚先礼和四叔温渊的交易——姚先礼替温渊找到温峙淫幺力的证据,并且站出来举报,温渊就能保住温玉琢肚子里的孩子,让他们母子日后无虞。

温玉琢有点慌了,她知道一旦姚先礼举报了二房,便会被温峙和倪家弄死,就连她父亲温山也不一定能保住姚先礼,更何况温山才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得罪老爷子,他恨不得温峙和温渊彻底闹掰,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温玉琢找上温澄,乞求她在温渊面前替姚先礼说些好话,哪怕送他出国隐姓埋名,让他离开温家的势力范围也好,只求姚先礼好好活着。

天不遂人愿,原本打算在温思俭寿宴那天将举报材料送到警局的姚先礼,半途接到温玉琢难产的消息。

车开到了市局门口,却不见他下车。姚先礼坐在车里,一直盯着方向盘,想了很久,他才拿着那封举报材料下了车,找到一个小孩子,先将材料送进警局,而他,决定先去医院看顾温玉琢。

果然,温玉琢是一个人进的手术室,就连风险告知书等等,也是她废了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执笔签字的。姚先礼等在手术室外,一直站了整整十个小时。

站在病房外的煎熬时刻,姚先礼问自己,温玉琢值得他付出这么多吗。答案是不知道,甚至从心底浮现出一丝迷茫。

他对温玉琢,到底是报着怎样的心情,是同情,还是怜惜,亦或者是……爱慕?

而他只能对护士说道,他仅是温玉琢的朋友。

从那一刻开始,姚先礼便知道,便确认,便告诉自己,他们只能是朋友。

病房里,温玉琢双手握着杯子,轻置在柔软的被子上,没有任何犹豫道:“励警官,我和姚先礼,我们最多,只是朋友。”

温玉琢养尊处优,手指细长白皙,看不出她握杯的力度,却让人在透明杯壁上看见一枚枚指纹,似是凿印一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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